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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粉条的情缘

 老树99 2021-07-13

朋友来访,带来了几样家乡的东西,手工煎饼、硬面火烧、疙瘩咸菜,还有一样是粉条和粉皮,“鲁胜”的。

朋友说“鲁胜”是家乡的品牌,质量好,是真正的家乡味道。

我在外地工作,对老家的东西自然有一种别样的情怀。每次有朋友要来,问我需要什么,我能一口气列上一大堆。

朋友间,没有太多的客套。

虽然都是一些平常的吃食和用品,但那种满足感和幸福感真的无法与人去说。

也许,只有真的离开家的人,才更能够体味到家乡的味道是多么的醇厚。

“鲁胜”的粉条看上去白色透明,带点淡淡的黄,一幅质朴的样子。打开箱,一股清新的味道,淡淡的带点甜味的香。

我喜欢吃粉条,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改变。

有一道用粉条为主料的老家菜——“拌和菜”,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我的饭桌上。朋友来时,这也是我的一道招牌菜,做法简单,但口味独特,大家都喜欢。

“拌和菜”,是老家人的叫法。对于这个菜名,有人曾经做过考证。几样常见菜,简单组合在一起,味和,也意味着家和、人和。乡里人实在,为了图个好口彩。

这道菜的主要用料就是粉条。

把粉条在热水里烫好,晾凉。白菜芯切丝,用热水焯过,香菜梗切成小段,再加入蒜泥、虾米、老陈醋一起调,最后滴上几滴香油,酸辣清爽,是很好的下酒菜。

以前过节时,买的油条风干了,切成段,加在“和菜”里,有韧劲,别有风味。现在一些饭店的菜单上,还有“老油条拌和菜”,很能唤起一些人的怀旧情绪。

让人难忘的情境,是村里办喜事,“拌和菜”也是一道必上的菜,而且还有一个保留项目。婚礼的仪式结束,晚上还要闹喜房。闹喜房的,是年龄小的平辈人,或是辈分低的人。新房里的炕上摆上酒席,大家挤着坐好,新郎新娘要给大家敬酒。年轻人为了折腾新郎新娘,各种节目都有,其中有一个挺逗乐的,就是要新郎新娘吃粉条。粉条是“和菜”里的,做菜的自然知道这个节目,烫粉条时,不会把粉条切断,长的,能有半米。新郎新娘一人含住粉条的一头,往嘴里出溜。如果两人吃到最后,粉条不断,意味着两人今后长长久久。为了图个吉利,新郎新娘都不会故意咬断粉条。可是,出溜到最后,两人就能亲到一块了。村里人不开放,新郎新娘羞得脸通红,逗得大家嬉笑不停。

我们老家坡岭地多,地薄,种别的收成不好,但适合种地瓜。每年秋天,地瓜出土,满坡都是红的,那场景,也很壮观。老家的地瓜,面多,淀粉含量高,吃起来充饥。除了留种,还要留下一个冬天人吃的,猪吃的。其它的,就拿来做粉条和粉皮。

记得小时候,村里每年都要做,做好了,再一家一户地分。生产队的场院里,摆满了一个一个的木头架子,粉条晾在架子上,粉皮要晾在高梁秸串成的“床”上。粉皮晾到半干的时候,可以卷成卷,咬起来韧韧的。小孩子总会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地跑过来,拿上一张,躲在高高的麦秸垛后,吃得香甜。有时,就算大人看到了,也只会吆喝几声,并不真的动怒。

到了冬天,有一道最喜欢的家常菜——“白菜炖粉条”,从小时候一直吃到现在,也没有吃够。

家里人口多,母亲做饭,用的大锅。锅灶支在外间,火道连着里间的土炕。外面做饭,里间的炕也烧得热乎。白菜、粉条炖在锅里,玉米面饼子贴在锅上,锅上盖着高梁秆串成的盖帘,烧的是玉米秸,一架老式的风箱,拉得呱哒呱哒响。白菜粉条炖熟了,玉米饼子也好了,金黄金黄的,靠锅的那面吃起来又脆又香。炖好的粉条,晶莹剔透,对着窗户上的阳光,眯起一只眼,能看到彩色的影子。粉条滑溜溜的,有时候用筷子夹不住,吃不到嘴里,弄得手忙脚乱。

印象中最深的是上小学的时候。冬天天短,又没有什么农活,村里人节省,一天只吃两顿饭。学校也按着村里的习惯,中午不放学,要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左右。

早晨吃了饭,来到学校,一上午上课,又加上能跑能跳,到了中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抬头看看太阳,还是慢悠悠地走。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大家背起书包就往家里跑。

学校在村子北头,隔着一片低矮的槐树林。老远就能看见苫着麦秸的屋顶冒出一缕缕的炊烟,灰的,白的,黑的,袅袅娜娜,就像是许多要往天上飞的龙。

村子人家不多,我们甚至能分得出谁家冒了什么烟,做了什么饭。有人不信,就打赌,赶紧往家跑,一会儿吃过饭,大家街上玩的时候,就能见分晓。

我们吃的最多的就是白菜炖粉条,要么就是萝卜炖粉条,吃的饭无非就是煎饼、玉米面饼、地瓜。那时的生活还不富裕,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挑剔,回到家,看到已经端上了桌子的饭菜,手都顾不上洗,拿起就吃。

以后工作,成家,离老家越来越远,但口味一直也没有变。有时回老家,总会带一些粉条或是粉皮回来。粉条、粉皮都是干的,容易保存,放在阴凉干燥处,放多久都不会坏的。

妻喜欢吃素馅的包子,粉条加上豆腐,吃起来松松软软,香糯可口。在我们老家,每到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年前蒸饽饽,蒸包子,蒸年糕。蒸的包子有荤有素,素的,主要就是豆腐、粉条。豆腐,意味着“有福”;粉条,意味着“长久”,乡里人日子俭朴,却也总能够给俭朴的日子找到一些吉祥的内涵。

其实,不只是我们这里的人喜欢吃粉条,这些年,走过许多个地方,经常能够在饭桌上看到粉条的影子。在南京,有一道名菜就叫“老鸭粉丝汤”。粉丝能入味,也能和别的菜搭,很受众人喜欢。

妻的老家在辽宁,过年回去,饭桌上上火锅,古色古香的铜锅,高高的烟囱,旺旺的木炭火,锅里的汤料咕嘟嘟响,很能烘托节日的氛围。最常见的食材有五花肉、冻豆腐,各种青菜,自然也少不了粉条。红薯粉条,土豆粉条,圆的扁的,滑溜溜的,真要用筷子夹起来,还真要有点筷子功。小孩子贪吃,含住粉条的一头,使劲往嘴里“出溜”,吃得滋滋地响,汤水溅到脸上,逗的自己呵呵的笑。

其实,还有一道家常菜——酸菜炖粉条。酸菜切成条,五花肉,切成片,加上粉条慢慢地炖。好的粉条,筋道,炖久了也不会粘。那种酸酸香香的味道,每天都会在巷子里飘着。

一道普通的食材,做法各异,但其中寄托的情感和文化底蕴是相同的,这里有对老味道的留恋,也有对故乡的一份挂牵。

生活在向前发展,粉条的做工越来越细,吃法也越来越多。但是,不管和什么搭配,或是多么高级的宴席,粉条都不会改变它质朴的本性。在满桌精致的菜肴面前,她就像是纯朴的邻家姑娘,总能勾起一缕乡愁,绵绵长长。

这些年,老家很少有人做粉条了。原来会做粉条的老人大多不在了,年轻人不愿意学,原有的一些小作坊,也因为工艺落后,产量底,大多关了门。像鲁胜这样的现代化企业,既有现代工艺的创新,又能立足于乡土,保留住传统的味道,这就是文化的传承。有了文化内涵,就有了生命力,小小一道食材,也能做成大事业。

今日有幸,身在他乡,仍然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味道,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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