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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石窑房

 新用户7191PCJo 2021-07-13
车轱辘轧着他回乡的心,心田上长满了带冰的雪绒花,每走一段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落花一地。

他眼前看见了家里的女人似乎正在他老坐着的那张老木桌前凝视,那里,是他写作时老坐着的老桌椅,他爱写作间隙望着她的脸还有她的眼睛,不说话,就那么惯常地望着。



这回,他出门了,可能不再回来。

她凝视着,凝视着,时间久了,眼睛有些发酸,一大颗泪珠子滴落在撑着她的胳膊肘子所在的老窗户台上。窗台是大理石的,泪滴落在上边掷地有声,她这时才回过神来,原来她是想离开她不久的她的男人了。

她想和她一起在炉子边烤火的男人了,想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为她披上毛毯的男人了。想冬雪时分,抱着她数落在窗格子的雪花的男人了。

尽管他望着她的时候,含情不减当年,他的眼神早已不能再让她砰砰心跳,脸面绯红。这诺大的一眼石窑房,她需要她的男人,只管坐在那张老木桌前,发出敲打键盘、喝咖啡的声响,在这个浸润了她和她的男人体味的石窑房里,他需要听到他男人呼吸、咳嗽甚至和她拌嘴的动静。



可他离开了她,他离开她的时候,感觉一刻也不能在一个屋檐下了。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还默默自语:不写完自己手头上的小说不再回家。

他带着必要的随身物品踏上了梦想中的天堂。远离他的石窑房,远离他的女人,只有他的司机陪着他。

他原以为离开他的女人,就离开了喧嚣和干扰,他原以为她不在他身边唠叨他,他可以任凭他的想象去过他天堂般清净的生活,去创作完他手头上正要完成的小说。

新的地方,没有他女人的味道,没有他和他女人喝咖啡时的缭绕气味,没有他的眼神要落的位置,没有他的女人给他烤的硬而微酸的面包,枕边没有拉他手的他的女人,没有他把文章读给她听后的她的反应,没有他感觉哪些文字修饰不妥当时反馈给他的激烈的声音...

没有他们一起隔着木窗户格子一起望雪的交融,没有一起吃饭时眼神互相的秋波,尤其没有他在他的家,那眼石窑房里能够时不时地分泌出异性相吸的荷尔蒙,离开了石窑房,离开了她,身体上的化学反应一点也没有了,他觉得真奇怪,莫非自己不是男人了?!



出离了家,出离了他的女人,耀眼的时光把他的眼恍瞎了,同时也劫走了他的直觉,他感知周围事物的能力不敏捷了,麻木到了他感受不到时间在嘀嗒,感觉像是到了真空里,找不到自己原来的模样。人一旦长时间觉知不到自己的存在,看见悬崖也敢往下跃,也敢跳下去碎成一地。

一天他和司机出去,那里有条河,被冰冻住了。他能听见冰下边游来游去的鱼,他把走了好多路的鞋脱了,袜子也脱了,他对着那条已经冰冻住的温柔的河不停地揉他的脚心。那时他忘却了寒冷。他感觉到了他的女人每晚都会暖他的脚心。他感觉到了一股热辣辣的烫。



忽然远处有只野兔在奔跑,他站起身端起猎枪想去射击,更远处的猎枪声比他快了一步,野兔倒下来了。在那一刹那,有只狼正要去截获那只已经躺在雪地上的野兔,打死那只野兔的猎人看见了狼就跑了。他却用男人特别的威严把那只狼吓跑了,走过去提起那只还有温度的野兔,忙喊坐在车里的司机:"快!把这只野兔放后备箱,我要回我的石窑房,快!我要回家。"

"她正在家等着我,对!她一定在窗户旁透过木窗户格子在盼望着我回家,一定!"

车轱辘轧着地上的雪,咯吱咯吱地响,他的眼神只向前盯着,只向回家的方向盯着,雪花落了一路,他眼前只有他的女人在木窗户格子旁望着他回家的模样。

他的眼睛望穿了那一眼石窑房里,她的女人破颜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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