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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公山上的母亲

 大虎妞日记 2021-07-15

我弟弟在群里发起视频聊天,看到我们姊妹三个没有响应的之后,发了一段长长的语音聊天:姐姐们快劝劝咱爸爸。叫骗子忽悠着花两千元买了三十箱茅台酒,让我去给卖,还说去工商局问了,说是真的。他怎么这么糊涂,吓人啊,这可怎么治?

后来,我姐姐打电话问老爹,说还没买,想买。我姐姐说打电话的时候,试着一阵血压升高。

我弟弟气得打了市长热线,市长热线让打110,把骗子抓起来。

姐弟四个,为了老爹上当受骗的事,没少生气。

我现在开始支持我妈的说法:没有我,你也当不上团长。

以前,他们俩斗嘴的时候,我老爹经常这么刺激我妈:要不是我,你还在下庄户地。

我妈总是应对不来。

后来我们教她:你不会说,要不是我,你还当不上团长。

就像米歇尔说奥巴马那样:你要不是娶我,还当不上总统。

我们从出生跟到我爸我妈现在,他俩都快到耄耋之年了,我慢慢发现,我妈在进步,而我爸爸在退步。

我妈虽然不如我爸聪明,但是她勤劳本分,按部就班,从不惹事生非。

而我爸,年轻时候聪明伶俐,仕途顺利,到了老年,竟然相信这些骗子的忽悠,还想投机取巧发大财。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有个读者跟我说:多写两篇,以飨读者。

正巧这两天我爸鸡公山战友群里有个曾经的兵,写了一篇当年在我爸手下当兵时候的文章,希望我给修改一下。

我读过之后,挺感动的。他们都退役三四十年了,对往事还历历在目,写出来的文章情真意切,充满着对军营生活的怀念。

在鸡公山的日子,我也有记忆。

打开电脑,敲击键盘的时候,那些片段式的记忆,就一点点地浮现出来。而这些记忆,大多与我那刚刚带着我们随军的妈有关。

那时候,鸡公山是个连部,我爸就是那的连长。现在想来,我们那时候是标准的小公主啊。

可是,怎么也经常觉得肚子缺油水呢?

我爸那时候就是个小连长,我和弟弟还小,我妈没法工作。我爸一个人的工资养着我们一家六口。

而我爸时候又是个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标杆,啥油水也带不给我们。那点工资,怎么够我们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

只记得过年的时候,我爸在山上跟兵们一起过除夕,我们在山腰的家属院里会得到一提篮白面馒头,由我妈领着过春节。

肯定是因为平时吃不到白馒头,所以我才对之记忆那么深刻。后来我妈说,那时候平时就是吃黑馒头。

我妈那时候自己养着鸡鸭。

我爸爸没事的时候,他俩就带着我和弟弟去山下的林子里逮蚂蚱喂鸡。我爸爸给我弟弟逮,我妈给我逮,两人比赛,我妈为了追蚂蚱,把手里的粗棍子都折断了。

收工的时候,我跟弟弟两人,得意洋洋的拿着战利品——一人手里一串用草串起来的蚂蚱回来,给放学回家的俩姐姐炫耀。

我妈养鸭子,是用成年鸭子孵出来的,一大群,撵着我们去挖蚯蚓。

去部队食堂后的垃圾土堆里挖,一挖一扑棱出来几根蚯蚓,拾起来放在罐头盒子里,挖到一罐子,拿回来喂小鸭子。

现在想来真是瘆人。我现在怕蚯蚓,就是那时候造成的心理阴影。

那些绒毛黄黄嘴角黄黄的小鸭子,看见被撒在地上的蚯蚓就来抢,于是蚯蚓又在那些扁嘴里扑棱几下,就被吞了进去。小鸭子头还要使劲伸两下,才能全部咽进去。

我妈养的老母鸡,孵出了一群小鸡。它们除了吃小米,就是吃蚂蚱。

不知道你见没见过真实版的“老鹰捉小鸡”。

在鸡公山的部队里,我们都见识过。

只要一听见天上老鹰的长鸣,就能听到地下老母鸡的“咕咕咕”。

天上的老鹰在盘旋,地上的老母鸡伸出翅膀来,把从四面八方跑来的小鸡仔们全部笼罩在翅膀里之后,把翅膀收起。

天上的老鹰凌厉地俯冲下来,之后又失望地冲天上飞,地上的老母鸡收紧了翅膀趴在那里,像一个内心充满恐惧,却不得不强装镇静的母亲一样,保护着翅膀下的小鸡仔。

老鹰是不会轻易就放弃的。它会在低空盘旋好久,找不同的方向俯冲好几次,妄图能找到一个突破口,抓住一两只到嘴的美味。

母鸡恐惧的叫声像警报,往往会唤出来在屋子里的大人们,爸妈就会出来驱赶老鹰,直至它悻悻而飞。

老母鸡这才获得解放,轻松地打开它的翅膀,小鸡仔们四散而出,一个个出来摇头晃脑地继续找食吃去。

老母鸡和小鸡们并不是每次都能逃生。因为我亲眼看到过有只老鹰抓走了一只老母鸡,看到老母鸡在双爪悬空,在空中恐惧的叫,让人心惊胆战。

我妈手里拿着扫把,对着空中高声叫骂,该死的老鹰夺走了她辛苦养大的老母鸡。

没有了妈妈的小鸡们,在叽叽叽地到处找老母鸡。

我们一家去粮库里扑麻雀的事,在我记忆里也是深深刻着。

部队的粮库窗户破了不少,天天飞进去成群的麻雀。这些麻雀也成了妈妈给我们寻觅的野味。

每次都是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麻雀这时候也会犯困。我们一家五口就出动了。(那时候弟弟小,只能帮倒忙,所以不能参与行动。)

我妈拿着麻袋,我爸和我大姐拿着大扫把,蹑手蹑脚地往粮库里走。

我妈领着我和我二姐,分工库外捂窗户,我爸和我大姐分工库里扑麻雀。

我妈用麻袋蒙好窗户的缺口,让我和二姐一边摁着一个角,我爸就慢慢打开库门,跟我大姐猛地冲进去,关上门,开始了扑麻雀行动。

顿时,里面响起扑棱声、落地声、我爸和我姐的吆喝声,我和二姐和我妈也在外边嗷嗷地助阵。

到最后我妈就忍不住冲进去帮忙扑麻雀。麻袋也不摁了,麻雀从窗口口呼呼地飞出来,惹得我和二姐尖叫不已。

战果一般不是很多,但是足够让我们四个孩子一人一只烤麻雀打牙祭了。

我妈不舍得吃,她会给我爸吃条麻雀腿什么的。

看我妈那时候的照片,黑瘦黑瘦的,估计与营养不良有关。

我妈在鸡公山的岁月,是一部与吃有关的奋斗史。

我妈这辈子只要做与鸡有关的饭,从来都是给我爸留着完整的鸡腿,她自己不吃。

而我爸一边洋洋自得的吃着鸡腿,一边还要说:你妈减肥,不敢吃。

每当这时候,我们都为我妈鸣不平,让我妈自己也吃鸡腿。

我妈也会恨恨地说:以后我也吃鸡腿,也喝牛奶,我凭什么不吃不喝。

然后到了下次,她仍然又把鸡腿给我爸爸夹到面前。

我爸还假惺惺地说:你不吃,你不是要吃吗?

最后,还是我爸吃鸡腿。

对我妈无语了!什么好东西都先给我爸吃。

也对我爸无语了!什么好东西都他先吃。

这么些年,我妈一直在进步。

写字从横七竖八的“蟹爪兰”模样到了端庄秀丽的“君子兰”风格。

脾气从火爆粗鲁的张飞,变成了沉着稳重的刘备。

体型从之前的胖成“一架车”到现在的不胖不瘦,

对生活的态度也是一如既然地乐观豁达。

我妈,没有在最美的年华里享受到丰富的物质给予,却在物质极大丰富的晚年里,不迷失不放任。

让我们这些孩儿们,在经历了婚姻家庭之后,慢慢懂得了母爱的伟大和珍贵。

父母的一言一行,会在孩子的心里刻下深深的印记。即使他们变成白发老人,他们的一言一行,还会带给我们很多反思。

是正面的影响,我们会传承,是负面的影响,我们会以此为鉴。

我的母亲,从我们小时候耳濡目染到的,就是一个正直善良、乐观向上的人。

我爱我的母亲,并一如既往地学习她吃苦耐劳、正直善良、乐观向上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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