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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默梅住进肿瘤医院胸外科后，周围全是肺上有恙的病友。“彼此差不多”，彼此间有了“同病相联”的踏实和亲切。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真为曾经的哭天抹泪感到点害臊。统一性的团体自身有着潜移默化的疗愈作用。默梅想：集体果然是有力量的。 各项检查，默梅总还是紧张的。但真要做时，她会自我调整呼吸，对自己说“放松”，整个人也就松弛下来了。一天晚上要做个增强的胸部平扫CT。听到喊她名字，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大杯规定的水喝下，就进去了。躺好后很久没有动静，默梅用余光发现右手边站着个人影。人影不紧不慢的忙着，终于开口说：把手给我。默梅老老实实的把手交了出去。那人影拿过手去，在手背处扎进针后，让她握好一条冰冷的管子。检查开始，默梅只觉得那管子里流过一种凉凉液体，进入体内。体内便也有那么凉凉的一条了。默梅的注意力在那条凉凉的走向上，来到下身时，默梅尿感十足。这“凉凉”可能是增加清晰度吧，默梅自顾自的想着。医学的发展真了不起。 默梅出来后，一老太太应声利索进了检查室。留下她的小老头哆哆嗦嗦在一边。默梅与他对视了一下，却被他满眼的恐惧怔住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是对整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恐惧。默梅同情起小老头来，本应窝在全是熟悉气息的家里，却偏来到了可怖的地方。默梅从来不相信“优雅的老去”，那是对老的美化，对死亡恐惧的淡化。老就是一步步的被夺走，一步步的败坏。虽然如此，默梅是多么渴望那一步步的败坏过程啊。这样想着她也就无须同情老头了。 医生很难见到，唯有早上。一群白大褂急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了，像刮了一阵白色的风。每次都是其中一个年轻的医生给被簇拥着的主任一一介绍每一床的情况。被簇拥着的主任很了不起，是位博导。在美国各大知名的医学中心学习工作过。保持着本学科的前沿知识。据说胸部微创手术就是他开创的。默梅每次看到这群医生不由得敬意全生。她在读大学时，有一同学哥哥就是考医学院的。听同学说，她哥哥班上总共七名学生，全国各地顶顶尖的学霸啊。就这七名学生每次考试还都得排名，不管多高的分数只要是最后一名，一定得重考。而且一学就得七年。从那时起默梅就认定医生不是一般的人。加上在上海这样的医院当医生，那得多了不起呀。默梅想都不敢想。那可不是万里挑一的概率啊！说不定几千万里挑一呢。现在也不知怎么的，医生还个个长得帅。堪比电影明星。 靠门那床的阿姨手术后。一个高大帅的年轻医生会多几次来看她。一次询问好了阿姨，一转头对默梅说：你可能后天就手术了。默梅紧张的呼得坐了起来， 张口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那我还有一个术前检查在大后天呢。年轻医生平静的说：像你这么年轻，其他检查没问题的话，那个不做也没事。默梅“嗯”了一声。不知是应喜，还是应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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