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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农耕文明——《载芟》

 老梅的碎碎念 2021-07-17

周颂·载芟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侯主侯伯,侯亚侯旅。

侯强侯以,有嗿其馌。

思媚其妇,有依其士。

有略其耜,俶载南亩,

播厥百谷。实函斯活,

驿驿其达。有厌其杰,

厌厌其苗,绵绵其麃。

载获济济,有实其积,

万亿及秭。为酒为醴,

烝畀祖妣,以洽百礼。

有飶其香。邦家之光。

有椒其馨,胡考之宁。

匪且有且,匪今斯今,

振古如兹。


注释
  1. 载(zài)芟(shān)载柞(zuò):芟,割除杂草;柞,砍除树木。载……载……,连词,又……又……

  2. 泽(shì)泽:通"释释",土松散润泽貌。

  3. 千:概数,言其多。耦(ǒu):两人并耕叫"耦"。耘(yún):除田间杂草。

  4. 徂(cú):往。隰(xí):低湿地。畛(zhěn):高坡田。

  5. 侯:语助词,犹"维"。主:家长,古代一国或一家之长均称主。伯:长子。

  6. 亚:叔、仲诸子。旅:幼小子弟辈。

  7. 强(qiáng):同"强",强壮者。以:雇工。

  8. 有嗿(tǎn):即"嗿嗿",众人吃饭的声音。馌(yè):送给田间耕作者的饮食。

  9. 思:语助词。媚:美。

  10. 依:壮盛。士:《毛传》训"子弟也",朱熹《诗集传》训"夫也"。

  11. 有略:即"略略",形容锋利。耜(sì):古代农具名,用于耕作翻土,西周时用青铜制成锋利的尖刃,是后世犁铧的前身。

  12. 俶(chù):始。载(zī):读作"菑",用农具把草翻埋到地下。南亩:向阳的田地。

  13. 实:种子。函:含。斯:乃。活:活生生。

  14. 驿驿:《尔雅》作"绎绎",朱熹《诗集传》训"苗生貌"。达:出土。

  15. 厌:美好。杰:特出之苗。

  16. 厌(yān)厌:禾苗整齐茂盛貌。

  17. 麃(biāo):谷物的穗。

  18. 载(zài)获:开始收获。济济:人众多貌。

  19. 有实:即"实实",广大貌。积:露天堆积。

  20. 亿:十万。秭(zǐ):一万亿。

  21. 醴(lǐ):甜酒。

  22. 烝(zhēng):进。畀(bì),给予。祖妣(bǐ):祖父、祖母以上的祖先。

  23. 洽:合。以洽百礼,谓合于各种礼仪的需用。

  24. 有飶(bì):即"飶飶",形容食物的香气。

  25. 椒:以椒浸制的酒。

  26. 胡考:长寿,指老人。

  27. 匪(fēi):非。且:此。上"且"字谓此时,下"且"字谓此事。

  28. 振古:终古。

译文

又除草来又砍树, 田头翻耕松土壤。
千对农人在耕地, 洼地坡田都前往。
家主带着长子来, 子弟晚辈也到场,
有壮汉也有雇工, 地头吃饭声音响。
妇女温柔又娇媚, 小伙子们真强壮。
耜的尖刃多锋利, 南面那田先耕上。
播撒百谷的种子, 颗粒饱满生机旺。
小芽纷纷拱出土, 长出苗儿好漂亮。
禾苗越长越茂盛, 谷穗下垂长又长。
收获谷物真是多, 露天堆满打谷场,
成万成亿难计量。 酿造清酒与甜酒,
进献先祖先妣尝, 完成百礼供祭飧。
祭献食品喷喷香, 是我邦家有荣光。
献祭椒酒香喷喷, 祝福老人常安康。
不是现在才这样, 不是今年才这样,
万古都有这景象。

   这首诗属于“周颂”。“周颂”是周王室的宗庙祭祀诗,除了单纯歌颂祖先功德外,还有一部分于春夏之际向神祈求丰年或秋冬之际酬谢神的乐歌,从中可以看到西周初期农业生产的情况。

   此诗正是周王室在秋收后用新谷祭祀宗庙时所唱的乐歌。此诗在理论上是祭礼仪式上表演的歌舞剧的歌词。诗三十一句,不分章,但有韵(我不懂),是“周颂”中最长的一篇。


   对于童年是在泥土地里翻滚长大的我,如今却在风驰电掣现代社会中生活的我,看到这样的诗,
并没有二千年之隔的遥远。相反却在心底升涌起的是一股温暖的感动和喜悦。仿佛我的久远前世就是周朝先民中一员。耕作于田头陇间。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农耕生活。


   全诗虽没有分段,却层次非常分明。从开垦到田间劳作的人;从播种到小苗生长;从收获到酿酒;从祭祀到祈福。

  载芟载柞,其耕泽泽只两句八字,一念便觉生动异常,心生欢喜。“载……载……”连词用得极妙。那种劳动的熟练及喜悦活脱脱的呈现出来。他们翻垦的是承载着希望的土地,是赖以繁衍生息的土地,是生生不息的土地。就是在这农耕时代创造灿烂的华夏文明,华夏文明融于每一个华夏子孙的血脉里,谁不是见土地亲切三分?


  千耦其耘,徂隰徂畛
耕耘开垦的场面多壮观,平原、高坡、洼地到处散满着开垦的人,热火朝天。之前看过一篇国风《七月》,讲公刘时代的先民根据月份节气进行规律劳作。我猜想肯定是到了某个节气。家族主一声令下——走!我们去开垦春耕吧!一呼百应。全族人扛上农具,雄赳赳气昂昂齐刷刷奔向了田间地头。一看这四句我就能想到“大丰收”的结局。


  侯主侯伯,侯亚侯旅,侯彊侯以,有其磕。思媚其妇,有依其士。乖乖!所有的劳动力全下田干活去了!舅舅、伯父、叔叔、
七大姑八大嫂、姑娘媳妇、小伙女婿、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那时以“家族”居住为主,现代社会有些村落也有这样的形式。春耕播种也争时,饭也不回家吃了,老人孩子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把饭菜送到田头!用力挥手哟呼:吃饭喽!田间劳作的人呼啦啦全拢坐在田边!呼啦啦的吃饭香啊!我小时候不也送饭给田间劳儿的爸妈吗。那时挺骄傲。我也是劳动环节是一份子。

   有略其耜,载南亩。播厥百谷,实函斯活。好啦!田地都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了,开始播种了。播得是种子是可是“百谷”啊。种子颗颗都饱满。饱满的种子就是希望的种子、收获的种子。这是块肥美土地,收获的都是饱满的种子。

   驿驿其达,有厌其杰。厌厌其苗,绵绵其麃。好种长好苗。这四犹如亲见小苗们骄骄傲的破土,你追我赶似的齐生长,一片肥绿喜人样。小苗越长越旺盛了,抽穗了长粒了,饱满了下垂了。一派丰收的景色。你有没有看见?

  载获济济,有实其积,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宁。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兹。大丰收啦!谷物成山堆满谷场。咱先民就是敢想敢夸张!亿:十万,秭(zǐ):一万亿。看看就是现代的很多人也不敢想出这“万亿及秭”。多到什么样?多到没概念。读到这儿,我觉得全族的人会快乐的围着谷堆,跳起欢乐的丰收舞,唱起这首《载芟》歌。从开垦到播种到收获,真是风调雨顺啊。这全是祖先、神灵的保佑!此处笔锋一转,转到了祭祀和祈福上来了。他们用新收的谷物酿起了酒,来告慰祖先祭祀神灵。感念祖先开疆拓土,保佑家族发展壮大。祈求神灵,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二千多年前,我国的周先民就已经懂得酿酒的技术!高!作为华夏子孙!我骄傲!不过那时的酒不是用来饮的,专门用来祭祀。最后三句“不是现在才这样, 不是今年才这样,万古都有这景象。”心中又是一阵的感动。为什么会有这万古的景象,是祖先们世世代代的辛勤的劳作,朴素的生活要求。


  这是一首祭祀乐歌。歌颂土地,歌颂劳作,歌颂丰收,歌颂祖先……   这首诗有它本身的文学价值,更有它有历史文献。读《诗经》不仅读出了美,读出了情感,也读出了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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