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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教育能成就文学家?——从沈从文、莫言谈起

 经史博物馆 2021-07-20

今日下雨,雨中的花花草草皆有了更多的灵性,也让我想到了具有灵性的两位文学家。

在中国人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大家总在说:“沈从文是最接近诺贝尔奖的文学家。”而莫言成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第一人。

更有意思的是,沈从文和莫言都不是什么高学历。沈从文小学刚毕业就进入社会,而莫言小学未毕业就辍学了。

我倒并不是提倡什么低学历,只是想从客观的事实中探究:什么样的教育能成就文学家?

 

(莫言的文学作品)

一、是什么奠定了最好的基础

莫言在瑞典学院发表诺贝尔文学奖领奖演说时,专门提到:“就像中国的先贤老子所说的那样:“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我童年辍学,饱受饥饿、孤独、无书可读之苦,但我因此也像我们的前辈作家沈从文那样,及早地开始阅读社会人生这本大书。”

沈从文也在书中介绍过自己的经历。1931年,沈从文在《从文自传》非常坦诚地说:“本书前一部分主要写我在私塾、小学时一段顽童生活。用世俗眼光说来,主要只是学会了逃学,别无意义。”逃学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我们要看看沈从文为什么要逃学。

《从文自传》中这样写:“六岁时我已单独上了私塾。如一般风气,凡是老塾师在私塾中给予小孩子的虐待,我照样也得到了一份。”沈从文本来有强烈的求知欲,而老师对沈从文的求知欲不屑一顾,只要求学生学会书本中的枯燥文句,以应对以后的升学考试。在这种情况下,偏巧周围的大部分学生都有逃学的经历,于是沈从文便到自然界和社会上去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他说:

生活中充满了疑问,都得我自己去找寻解答。我要知道的太多,所知道的又太少,有时便有点发愁。就为的是白日里太野,各处去看,各处去听,还各处去嗅闻,死蛇的气味,腐草的气味,屠户身上的气味,烧碗处土窑被雨以后放出的气味,要我说来虽当时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要我辨别却十分容易。蝙蝠的声音,一只黄牛当屠户把刀插进它喉中时叹息的声音,藏在田塍土穴中大黄喉蛇的鸣声,黑暗中鱼在水面拨刺的微声,全因到耳边时分量不同,我也记得那么清清楚楚。因此回到家中时,夜间我便做出无数希奇古怪的梦。经常是梦向天上飞去,一直到金光闪烁中,终于大叫而醒。这些梦直到将近二十年后的如今,还经常使我在半夜里无法安眠,既把我带回到那个“过去”的空虚里去,也把我带往空幻的宇宙里去……结果能逃学时我逃学,不能逃学我就只好做梦。

莫言与大自然的关系,也从他小学辍学后更加亲密。他在诺奖获奖感言中说:

我小学未毕业即辍学,因为年幼体弱,干不了重活,只好到荒草滩上去放牧牛羊。……到了荒滩上,我把牛羊放开,让它们自己吃草。蓝天如海,草地一望无际,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影,没有人的声音,只有鸟儿在天上鸣叫。我感到很孤独,很寂寞,心里空空荡荡。有时候,我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懒洋洋地飘动着的白云,脑海里便浮现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幻象。……有时候我会蹲在牛的身旁,看着湛蓝的牛眼和牛眼中的我的倒影。有时候我会模仿着鸟儿的叫声试图与天上的鸟儿对话,有时候我会对一棵树诉说心声。但鸟儿不理我,树也不理我。许多年后,当我成为一个小说家,当年的许多幻想,都被我写进了小说。很多人夸我想象力丰富,有一些文学爱好者,希望我能告诉他们培养想象力的秘诀,对此,我只能报以苦笑。

在很小的时候,沈从文与莫言都对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与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无意中为他们未来的文学之路奠定了最好的基础。

二、要注意他们的好奇心以及对故事的迷恋

沈从文回忆:“当我学会了用自己眼睛看世界一切,到一切生活中去生活时,学校对于我便已毫无兴味可言了。”“对我自己总以为读书太容易了一点,把认得的字记记那不算什么希奇。最希奇处,应当是另外那些人,在他那份习惯下所做的一切事情。为什么骡子推磨时得把眼睛遮上?为什么刀烧红时在盐水里一淬方能坚硬?为什么雕佛像的会把木头雕成人形,所贴的金那么薄又用什么方法作成?为什么小铜匠会在一块铜板上钻那么一个圆眼,刻花时刻得整整齐齐?这些古怪事情实在太多了。”

莫言也说:“辍学之后,我混迹于成人之中,开始了'用耳朵阅读’的漫长生涯。二百多年前,我的故乡曾出了一个讲故事的伟大天才——蒲松龄,我们村里的许多人,包括我,都是他的传人。我在集体劳动的田间地头,在生产队的牛棚马厩,在我爷爷奶奶的热炕头上,甚至在摇摇晃晃地进行着的牛车社,聆听了许许多多神鬼故事,历史传奇,逸闻趣事,这些故事都与当地的自然环境,家庭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使我产生了强烈的现实感。我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些东西会成为我的写作素材,我当时只是一个迷恋故事的孩子,醉心地聆听着人们的讲述。”

三、能否受到启发?

我们可以断言,沈从文如果不是后来到北京求学,学习书本知识,在写作过程中向古今中外的优秀作家学习,如果没有徐志摩、胡适等人的欣赏与帮助,他肯定不会成为文学家的。

莫言也一样,他要成为文学家也需要后来的书本学习和名师指点,正如他所讲:1984年秋,我考入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在我的恩师、著名作家徐怀中的启发指导下,我写出了《秋水》、《枯河》、《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等一批中短篇小说。”然而,故乡及小时候的生活是他们创作的根本源泉。沈从文最好的小说是写湘西。莫言的根在高密:“在《秋水》这篇小说里,第一次出现了'高密东北乡’这个字眼,从此,就如同一个四处游荡的农民有了一片土地,我这样一个文学的流浪汉,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场所。

如此,具有讽刺意味地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的成功,竟与他们小时候摆脱学校约束有很大的关系。

摆脱学校意味着摆脱正常的教育。难道说,学校教育不应该提倡?当然不是!不应该提倡的只是枯燥刻板的封建式应试教育。

而沈从文和莫言的经历,是不是可以为我们的教学、尤其是语文教学提供什么启发和借鉴?

比如,是否应更多地关照孩子的好奇心?

如何激发和保护孩子的探知欲?

再比如,如何多讲点生动的故事?

如何激励孩子汲取多方面的营养?

(沈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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