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捷报飞来当纸钱 ——忆我的父亲

天津散文微刊 2021-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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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飞来当纸钱

江西谢瑞山

2021年6月26日，我的父亲和母亲同时收到了一份特别又珍贵的“礼物”——“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父亲与母亲捧着沉甸甸的纪念章，热泪盈眶。父亲说:“党一百岁了，我们夫妻真高兴。”

父亲还没有等及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0周年华诞的大喜日子，还没有来得及与亲人分享他在党61年生日的喜悦，于6月29日突然在老家逝世，享年85岁。

今天，是父亲去世的第7天，伴随着夜晚一场大雨，听着王菲那缠绵哀婉的歌声：“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让我不禁想起远在天国的父亲，心中悲切，长泪绵绵，回顾音容，肝肠寸断，往事在目，无以为寄，遂作此文以纪之。

我们的父亲因年事已高，惟公元2021年 6月 29日上午8时30分左右在定南县历市镇金鸡村观音井逝世，停止了在世间的艰难跋涉，长久闭上了您那慈爱的双眼，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走的那样从容，走的那样平静。

想起父亲去世的那天，青山无语、河水止流、天人同棹、鹤鸣低回、儿孙满堂、身披孝服、头戴麻冠、手执丧棒、跪伏灵前，追思您的恩德，追思您平凡、勇敢、光荣而又坚强、勤劳、博爱的一生。此时，纸烟袅袅，烛光摇曳，薄酒洒地，我岂不肠断肝裂？思之往事，怆然涕下，愿父亲天上有知，九泉安息，福祐桑梓，隆隆万昌。

父亲，于1937年5月10日出生于广东，地址不详。生于乱世，颠沛流离，寻寻觅觅，世居金鸡，长成之后与母结为连理，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勤劳持家，和睦兴旺，生有三子，育三女，现有孙子孙女5人，曾孙曾外孙3人，外孙5人，可谓是儿孙满堂，生生不息。他们是父亲您和母亲的骄傲与幸福，是您生活的动力和希望。

记得去年春节前您曾经生病住院，儿孙后裔，日夜陪护，争相尽孝，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特别是你倍加痛爱的几个孙子、孙女、外孙特别懂事，纷纷到医院探视，或打电话与视频，他们看到你满身插着管子，心痛万分，痛哭不已。此情此景，我已深刻理解“子欲孝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的含义。您给我们的爱太多太多，想想我都好心痛，好心痛。如果世上真有仙鹤，能上通天堂，下到阴府，请给父亲捎个信，带去我的思念与哀思，带去我的遥祝与心愿。

父亲您一生勤劳，在儿女小时总是勤俭节约，省下每一滴粮食，每一分钱，把我们养育成人。您自己总是克勤克俭，每天吃的简单，甚至有病有痛后，也不愿增添儿女的麻烦，也舍不得花更多的钱去调理和医治。一年360日，过了一年又一年，八十五年的岁月，风风雨雨，您为我们熬白了头，耗尽了年华，在您的呵护下，儿孙们快乐成长，成家立业。

我记得，从念初中开始至大学毕业的那些年间，我和弟弟更多的是在月华清辉下读书，在世俗的喧扰外，沉浸于自己泛舟的学海，努力去编织一生的梦想，奋力拼搏着未来旭日般的希望。当我考上大学后，弟弟又考起中师后，您和母亲也升起了太阳般的笑容与诸多的希望，姐妹们也都感到了无比的荣光。

为了让我们读书和健康成长，父亲母亲在家努力地耕地、种菜、养猪，那是年复一年又一年不倦地付出，那是农村苦人家对儿孙们寄托的殷殷希望。记得大姐、二姐和我均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中期，人民生产生活水平还处于极低的年代，使千万个与我们一样的同年人，注定要走过的时光是一段辛苦的岁月。到大姐哇哇学语，蹒跚走路时，父母又为我添了一个二姐，又过了几年父母生下了我家中的第一个男孩。待我学走路时，父母又生下了二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随着我们六个兄弟姐妹来到人世，父母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父母为了填饱我们兄妹日益能吃的肚子，父亲总是勤俭节约，甚至每次到县里开会吃的馒头也舍不得吃，要带回家中让我们饱餐一顿。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更多的是在半饥半饱中度过了大半生。而母亲总是日夜操劳，忙忙碌碌。白天，到田里劳作，或上山砍柴，或摘野果和到菜地里摘水菜挑到街上去换几毛钱；晚上，则在煤油灯下为我们缝衣服，衬鞋底；农闲时，父亲会帮母亲开一些菜地种上几丘红薯、芋子、高粱等杂粮作为家里粮食的补充。虽然那时生活艰辛贫困，但由于父母的辛勤劳作，精打细算，我们兄妹一日三餐还是能吃饱、并快乐地成长。尤其令我难忘的是在过节时，父亲总会割半斤猪肉叫母亲打汤让我们兄妹做几餐解馋，那时的肉香味至今让我回味无穷。其实我家的生活并不富裕，可每当看到那些更穷的人时，父母便会叫我们送些杂粮给他们。由于父母的善良和乐意助人，使得我家常有些穷乡亲来借粮，父母也总是从自己有限的粮食中挤出一些来分给他们，为此那些穷乡亲总是十分感激父亲和母亲。

儿时的春节总是让我难忘，在我的记忆中父母要提前半年时间为我们兄弟姐妹谋划过年的新衣服，所以我们兄弟姐妹过春节时总能穿上一套新衣服，过上一个愉快的新年。以致于今天，对儿时的春节仍记忆犹新，始终无法忘记。我想这对那个年代的孩子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每每想起我们现在幸福安宁的生活，想起父母那时的困苦艰辛，就让我不敢懈怠，不敢忘记过去，忘我地工作，回报家人，奉献社会。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家里按人口分到了责任田。政策好了，家里和全村人都看到了希望。父母自此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改善全家生活条件上，与大姐、二姐一道不但要种好7亩多责任田，而且要养许多的猪、鸡、鸭、鱼等农牧业，以供弟妹读书上学和改善家中的生活环境。随着家中条件的好转，等到80年代初，父母和二位姐姐又一起添盖了两间两层的漂亮新房，当我和弟妹住进新房后真的把我们高兴坏了。从那以后，我开始了长达40多年在外求学和工作的日子，回家看望父母、兄弟姐妹也就成了最大的乐事。每当我回到家，父母总是对我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盼我回来的日子也成了父母最欢快的时光。

等到我出来参加工作时，父亲头上已添了几缕白发，脸上也爬上了许多皱纹。但父亲和母亲仍没有清闲过一天，他们用那更博大更炽热的父母之爱去哺育儿女们的儿女，直到他们耄耋之年，乐此不彼，奉献毕生。如今，我们姐妹中的下一辈有的也已有成家，雅玲、明珠、高闻、晓锋、燕妃、洁琼，房友均有了自己的儿女，保闻已参加工作，嘉宁正读大学，泽连也已就读小学，他们似早晨的太阳，生机勃勃，茁壮成长。每当父亲看到这些儿孙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取得进步时，就会宽慰的一笑，喜容可掬、笑靥如花。

呜呼我父，何以能应我也？哀哉我父，何时能应我也?我父于1960年加入中共党员，比母亲稍晚一年。父亲生前曾历任定南县金鸡村党支部书记、民兵连长、新城公社社办企业党支部书记、社办企业管理委员会主任、竹园电站建设工程副总指挥、新城公社党委委员、中共定南县委委员等职务，在任职的几十年间，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带领大伙自力更生，勤建家园。父亲因工作出色、成绩优异，曾多次出席江西省在南昌、井冈山和全国在福州军区等地召开的先进分子表彰大会，我想那是父亲一心为民、一心为公、造福乡梓、大爱无疆最生动的写照。期间，父亲率领群众修建了村小学，开通了村公路、20公里的灌溉水渠，建起了乡电站，创办了理发店、榨粉厂，成立了乡办建筑公司，开设了乡办新城饭店、招待所、农机站，开发了县竹园水电站等等。父亲就是这样用他的信念、努力和广大乡亲、广大职工一起，做了一件件平凡又不平凡的事情，把最美好的人生无私奉献给了他热爱的那片土地。每当我回到家乡时，父老乡亲总会对我说起父亲的好处和感人故事，把对父亲的尊敬转化为对我们的关心爱护，处处洋溢着人世间最纯朴的真善美，让我感动和不敢忘本。

追思我父，其情有因：今生有苦，何人可诉也？今生有难，何人可托也？吾爱我父，其态可亲：胸怀博大，伟岸英俊，谈吐仪态,少有人及。吾思我父，其心可知：世人芸芸，何人能如我父爱我之深？疼我之真？怜我之心，护我之切？吾敬我父，其德可佩：贫贱不移，威武不屈，富贵不媚，老弱不欺，仁爱忠厚，徳孝双全，为我敬仰。吾惜我父，其才可佳：通音律文，德品兼优，气节高尚，众人称慕。吾哀我父，施恩无报：凡落魄困顿者，无论生熟远近，均得济难，受人推崇，实为难得。想来您撒手归天之时，不曾留半句话语，心中万分遗憾，夜不能寐。今生已不能再养您，唯有将余之孝念，敬之于母，以慰吾父生前以德孝为首之教诲，以诗书传家之家风，儿孙们定当不负父亲之大爱、大德，为民造福、一生磊落、友爱他人、清白做人。

苍天可怜，天地同悲，日月不明，桑梓有泪，如今，您一个人静静地走了，天堂的路无人陪伴了，奈何桥上无人相送了，怎能不叫我泪水连连？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情，我再不能床前尽孝，再不能膝下问父安康，再不能与父倾诉衷肠，再不能朝夕相伴，再不能逢年过节欢聚一堂，再不能听到您唤儿唤女唤孙的声音。恍惚间，似闻父言：儿勿啼、女勿愁、孙勿悲，作为父亲、爷爷、外公一去不复还，人生百年谁无死？莫悲伤。你们儿孙自有儿孙福，珍惜好时光，一辈要比一辈强，后辈儿孙多努力，喜讯常传慰我魂，捷报飞来当纸钱。父亲已化作天上的彩虹、山间白云、林间清风、枝头花朵，你们看见她们就如看见父亲一样，为父并不曾走远，就在你们身旁。父亲您慢慢走，您看那满山的苍松，南飞的大雁，声声唤，盼父归。您笑一笑、挥一挥手，还是走向了远方、远方......

此时此刻，窗外大雨如注，天空漆黑,遥望父亲所在的天堂,我忽然想起《我的骆驼父亲》一文中的那句话：“父母大半生如一只骆驼，在苦难的沙漠里行走，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绿洲……”读着这句话，想起我父亲的大半生，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哀哉！痛哉！天昏地喑，黯然伤神，兹当祭思，化痛为忠，化悲为孝，化哀为勤，以父为榜,永跟党走,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奋发图强、百业兴旺，万事亨通。我想此乃父之遗愿,我辈当永记在心,砥砺前行。

在举国同庆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华诞的大喜日子里，每一位老党员都是一本生动的“教科书。”我记得，父亲在6月26日手捧“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时，用8分钟的时间一笔一画“划”出“共产党万岁”5个字来表达对党的祝福。从这5个字中，我知道了父亲对党的坚定信仰，也看到了一位老党员平凡伟大的党员品格和家国情怀，让我震撼不已，深受教育。如果苍天有眼，来世有缘，我们下辈子还做您的儿孙。强忍悲痛，就敬上您一杯酒，让您吸上一支烟，请父亲一路走好，愿您从此过上吉祥、安康、幸福的好日子，愿您九泉含笑，天堂安息！

“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绿洲？”我知道，儿孙们的幸福快乐、健康成长，祖国的繁荣富强，人民生活的幸福安康，便是父亲所要见到的绿洲。父亲虽离开我们了，但您的音容笑貌、您的理想信念已深深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做儿孙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让父亲见到这片绿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