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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记忆(二)

 城头山视窗 2021-07-23

梦溪记忆(二)

白国庆


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怀旧。客居北京几十年,儿时的记忆,家乡的风情,时常萦绕在心。最近闲来无事,写了几篇小短文,发给了同学发小、街坊邻居,他们都说好,勾起了他们美好的回忆,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县里《城头山视窗》主编易宗明可能是从微信朋友圈中知道了,征求我的意见是否可在刊物上公开发表?我说随手而写,没有什么文学价值。易主编大大鼓励了一番,特别是从梦溪乡友那里征集了图片,配合短文一并刊发,令我十分感动,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有了《梦溪记忆》。

想不到11月3日在“城头山视窗”微信公众平台推出后,反响如此强烈。短短四天内,有近两万人点击阅读,几百人留言,几十人打赏,2000多人转发。我也破天荒地得到了第一笔网络稿酬,不知能买多少碗“冯饺儿”。我真佩服网络的功能,惊叹传播的速度。更有我的亲人、同学、朋友、学生给我打电话、发微信,给我鼓励,给我支持。在此一并表示感谢!我没有什么本事,只是把所记所忆、所思所想,信笔而成,没有修饰,不讲文法。或许是拨响了大家怀旧的心弦,触动了游子思乡的愁绪,勾起了老者儿时的回忆,远与近、老和少、男与女、师和生,在“城头山视窗”平台上引起共鸣。这使我感到,在当今这个时代,人文关怀是何等重要,真情实感是何等宝贵!这几天,记忆的闸门开启,越写越兴奋,又胡乱记了几则,请大家指正并希望继续得到大家的帮助。



梦  溪

澧县境内以溪为地名的,至今有甘溪、车溪、马溪、梦溪。我曾寻思琢磨,溪字前分别配以甘、车、马,似乎只能用作地名。唯有生我养我的梦溪,一个梦字,那么富有文化,那么朦胧飘渺,那么唯美动情,那么令人遐想。梦溪梦溪,诗情画意,有静有动,呼之欲出。

为何称之梦溪,有何典故,叫于何时,何人命名?我没去考证,老人们也没有留下传说。据说梦溪千年以前即建有佛寺,香火盛极一时。古寺建在涔水(流经梦溪时叫大河)和涔水支流楚江(梦溪人叫小河)会合形成的半岛上,溪水潺潺,梵音缈缈,极易使人进入梦乡。莫非是哪位高僧哪天打坐念经之后,豁然开朗,秉承佛意,取下了这个名字。我曾写下一首藏头五字联:梦乡佛祖地,溪水禅宗意,不知是否贴合取名梦溪的那位先人的本意。最近因写《梦溪记忆》,特地让朋友查了一下方志。据澧州志载,古有唐僧(不一定是玄装)云游途中,梦见一条灵秀之溪流。当行至当今的梦溪时见一条河流与梦中所见十分相似。于是在当地募捐修建了一座寺庙,题曰:梦溪寺。果然如我推断,梦溪与佛禅有关,我顿时感觉到那副藏头联真是天地相通,古今相连!


梦溪作为湘鄂边境的一个古镇,至少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它的地形类似武汉三镇,大河似汉水,小河似长江。大街上似汉口,大河南边似汉阳,小河对岸似武昌,有三孔石桥(也叫大桥)通往大街。往返大河两岸有渡船,大码头专司渡口之责。大码头和大桥全部由一色的青石岩所砌,据说在清朝年间建成,这在当时应该算是大工程。即使在现在,要建这个码头和大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完整保存到今天,可以被列为省级文物,遗憾的是大桥八十年代被洪水冲毁,大码头面目全非,渡口已不复存在。紧挨着大码头的是小码头,小码头由条岩建成,专供装卸货。


小时候梦溪不通汽车,运输主要靠水路,为此在大桥西边设有航运社建有船厂,大河北岸停的尽是桅杆船当时算梦溪一景。大河向东,那时伍公嘴还没有修闸,船可以一直通到津市,小码头就是来往船只靠岸装货运货的地方。航运社隔壁就是搬运队,运货卸货上下游形成产业链。小码头往东一直到老公社(后来改为农机站),沿河尽是吊脚楼,有一点湘西凤凰城的味道。梦溪街不长,竟分为河街、正街、一步街、老场、新场、熊家湾、西堤、观音堤等。街上商铺林立,一般是带梭板的,早上开张卸下,晚上关门装上,不像现在的卷帘门方便。梦溪街不大,但农具社(铁器、篾器、木器社)、鱼行、猪行、食品站、收购站、理发店、茶馆、建筑社、戏院子、卫生院、戏院子、供销社、糕点厂、杂货铺、寄卖店、日杂店、饭店、缝纫社、信用社、粮店、镇小学、镇大队、初中部、公社和盐矿的泵站,应有尽有。三星垸还有米厂和五中。文革前设有梦溪区,是县委县政府的派出机构,管梦溪、双龙、彭家、宜万、复兴、盐井和中武公社(中武后来划归垱市区),区公所就在西堤上的一个大院里。后来区所在地改住雷公塔,那座很有特色的有围墙带天井两层楼的斗墙屋大院也拆了。


梦溪古镇的风貌从我记事起可以分为三个时期:一是1968年底下放前,那是原生态、保持最完整、最具文化底蕴的时期;二是下放后到大桥垮塌,一些房屋被拆除,相当一部分居民下放到乡里,特别是大街上古老石板街的长条石被撬走运到袁家港修闸,直至大桥垮塌,古镇风貌被彻底破坏;三是大桥垮塌到而今。三个时期有不同的建筑风格、不同的街道布局、不同的单位设置、不同的居民构成。虽然现在梦溪早已通了电,用上了自来水,开车到县城只需要十几分钟,古镇实现了现代化,但我还是喜欢记忆中的那古韵犹存、原生野性的老梦溪!

茶 馆

老舍先生的《茶馆》,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话剧,我曾有幸在首都剧场观看过北京人艺演出的这部经典之作。名著名剧,名人名角,借北京某茶馆这一有限的空间演绎清末民初北京风情民俗、各色人等、风云变幻,活灵活现,至今令人难忘。


当初欣赏话剧《茶馆》的时候,我就有似曾相识之感,不禁想到儿时梦溪的茶馆。不禁感叹,北京大城市,梦溪小集镇,地理相距是如此遥远,茶馆功能竟如此相似。无非是信息发布台、朋友会聚地、谈判碰头处、曲艺表演厅。小时候,梦溪街不大竟有几家茶馆。我家住在大桥边,家的斜对门就有一家。从三星垸经一步街过大桥后即是茶馆,廖宏保母亲庹妈妈就曾在这家茶馆工作过。外婆爱喝茶,茶馆就在屋对面,自然是茶馆的常客,我也时常跟着外婆去。每天茶馆开张,人们三三两两进去,不一会就坐得满满当当,去晚了很有可能找不到坐位。桌是八仙桌,凳是长条凳,茶是盖碗茶。坐茶馆有两多:上了年纪的多,乡里人多。往年年轻人忙工作没有空时候,就是有空也坐不住。不像而今茶馆,可以打牌,上网。有一把年纪的农村人一大早在街上卖完东西,手里刚得了几个现钱,那时候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也没有广场舞,没有什么地方消遣,茶馆是唯一的去处。茶钱又便宜,五分钱一碗,只要你有时间,只要你不怕茶淡,一碗茶你可以喝上一整天。坐茶馆当然不仅仅是喝茶,也不仅仅是为了消磨时光,在那里你可以得到全方位的享受。


前面我归纳了茶馆的四大功能,细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先讲信息发布台:昨天街上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事,方圆几十里最近有什么好坏消息,早晨茶馆开张不久,坐茶馆的一落坐,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交流,一碰撞,汇成信息流,相当于今天看《新闻联播》。当然比《新闻联播》的信息量大,更生动有趣,更接地气。再说朋友会聚地:亲朋好友、旧雨新知,找地方重叙友谊或交结新朋,首选之地就是茶馆。三是谈判碰头处,现在生意人谈项目往往是去咖啡厅,过去则是到茶馆。围八仙桌一坐,各人泡上一碗茶,谈合同、议项目、砍价钱,茶喝完交易也做成。如今的茶楼和茶艺馆,大概就继承发扬了往日茶馆的这一功能。最后说曲艺表演厅,这是最具有特色的。坐茶馆,一坐大半天,虽说互相交流信息,聊你家长我家短,毕竟单调枯燥,茶馆掌柜的为了稳住顾客,往往要找说书的或是打渔鼓筒的。因此,茶馆也就成了地方曲艺表演展示的场所。本地的说书高手,外地的曲艺名家争相登台。《杨家将》、《封神榜》、《水浒传》等流传民间的古本曲目,一打就是十天半月,也有连续打半年的。说书打渔鼓的,绘声绘色,摇头晃脑,动用他们所掌握的一切艺术手段演绎传奇人物和故事,活跃气氛,吸引茶客;坐茶馆的,聚精会神,评头品足,今天听了明天来,天天等着下回分解。


茶馆人气旺,自然生意兴隆。渔鼓,也叫道琴,是流传家乡的一种曲艺形式。艺人怀抱两尺多长用竹筒做成的渔鼓,左手敲打竹筒底部用蟒蛇皮绷紧的鼓皮,发出“旁、旁”之声。右手持有铜钗,手指则夹着类似筷子的竹签不时敲打,声音清脆。艺人有时说,有时哼,有时唱,有板有眼。鼓和钗做伴奏,何时打鼓,何时敲钗,很有讲究。我的一点文学基础得益渔鼓道琴艺人的启蒙。


最后提一句,小时候茶馆的茶都是末末茶,自然比不上现今的龙井、毛尖、金骏眉、大红袍好喝,但我总感觉,过去跟外婆在茶馆喝的茶比我喝过的所有名茶都值得回味。时间虽然过去了近半个世纪,舌尖至今还留有当年的茶香,耳旁常回想渔鼓的“旁、旁”声...

驼背堰

   提起驼背堰,梦溪人无人不晓,可以说是梦溪的地标。之所以叫驼背堰,是在镇的北面有一片类似扇形的水域,像人之驼背,故称驼背堰。


   梦溪古镇在涔水北岸,大部分在堤外面,洪水泛滥涨大水时经常被淹,和津市没有建防洪大堤时一样。驼背堰和小河有涵洞相通,涵洞就在佑娃(刘龙元)家和梦溪饭店底下,穿街而过。小河水涨水时,驼背堰水面上升;小河退水时,驼背堰水亦退。因此,那时驼背堰是一汪活水。住在堰边的人家,经常在堰边摆(洗)衣服。驼背堰盛产鲫鱼,人们时常在堰边钓鱼,谢代政就是钓鱼高手。


   记得下放不久,佑娃家旁边塌陷,堵塞了与小河相通的涵洞,以后又没有疏通,驼背堰就成了死水。后来革命草(一种水草,记得有人说贺龙红军长征时吃过这种草,故叫此名,待考证)疯涨,蔓延全堰,堰水变质,衣是自然不能摆(洗)了。以后驼背堰要换水,只能靠涨大水,大河小河河水漫过街和堰水会合。每到夏夜,驼背堰堤上是乘凉的好地方,人们摆起竹床,躺椅在此乘凉,当然也是年轻人谈爱之所在。我记得,驼背堰堤有一块里程碑,碑上标着100,但不知道这里程碑起自何地,终于何处?

三个半嗦人

50岁以上的梦溪街上人提起三个半嗦人,那是尽人皆知。嗦人的嗦字,过去随口说,但不知怎么写。最近我在琢磨梦溪方言,对这嗦字,我推断出是啰嗦的嗦。和老乡们一交流,他们说有道理。凡是一句话说几遍,三番五次强调,一遍遍地重复,北方人叫唠叨,梦溪人就说是啰嗦,或者干脆说“嗦的很”。嗦人、嗦人,大概就是啰嗦之人。


梦溪街上的三个半嗦人,都是我的长辈,他们是范士林(范景秀之父)、聂启良(聂兴桂之父)、汤帮良和我亲舅舅杨明新。范伯、聂伯、汤伯都算一整个,唯独我舅舅是半个。前三位嗦人前辈究竟怎么嗦,我与他们交道打得少,没有领教过,感受不深。但我舅舅的嗦,我这个做外甥的最有发言权。

一般情况下,我舅舅交代一件事,没有只说一次就完事的,不交待三五次不放个手。在街上碰到熟人,谈起一件事,本来已经说完分手走了,不一会,舅舅又会转身重提此事,如此往返,要五六个回合才罢手。舅舅找人办事,人家本来已经答应、保证办,但如果没有马上见成效,或者要等几天,那舅舅就会天天找,天天嗦,他也不怕别人烦不烦,直到最后事情有个结果才罢休。最有趣的是20多年前我在北京接到舅舅的来信,是为表姐工作调动的事让我帮帮忙。这件事本来很简单也很清楚,但舅舅不厌其烦地写了两整页,强调、交待我要重视,不要忘了。两页写满后,还不放心,又在信纸上头和下头重复交待。这还不算数,信封封好后,觉得还没说完,在信封背面把信里说的话密密麻麻地又写了一遍。我心里想,梦溪三个半嗦人中舅舅能名列其中真是名副其实。同时也为舅舅鸣不平,如此之嗦为什么只能算半个,那他们三整个嗦人会嗦成什么样子呢?要是现在,我一定让他们四个人打打擂台,搞个嗦的比赛,决个胜负排个座次,说不定舅舅会摘下“半个”的帽子,进入前三。凭他的嗦功夫,得个冠军也会不在话下。


舅舅前几年因病去世,80多岁也算高寿。去世后我专程从北京赶回梦溪,给舅舅磕头、送葬。据打听,三个半嗦人都已作古,但舅舅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中,三个半嗦人的故事也永远记载在梦溪的史册上。可惜的是,我再也听不到舅舅的“嗦”了。

做煤

做煤,不是做媒,不是给别人介绍对象,而是把散煤做成煤粑粑,晒干后生炉子。而今城里烧火做饭,有煤气罐或天然气管道的,电子开关一打,绿茵茵的火苗呼呼做响,方便得很。回想我们小时候,烧火做饭则淘力的很。烧火,一是烧柴火。梦溪街上不比农村,没有稻草,自然也不用稻草把烧火做饭。烧什么?街上有木器社,买来废木料或木渣屑当柴烧。再就是买劈柴,如果要买到干柴的话,天一麻麻亮就要起床,到西堤上去接山里来的柴火,不然的话就只能买到不好烧的湿柴火。二是烧煤,那时供销社供应每户每月一点散煤。一般积攒到一两百斤时,家里就要择一个大晴天做煤。


我父亲在外地工作,差不多个把月左右回一趟家。有时爸爸回家,又赶上好晴天,就会做煤。做煤是个力气活,那时爸爸年轻,是个壮男力,带领我们几兄弟,集中兵力打歼灭战,几百斤煤不在话下。我家原在大桥旁边住,那是晒煤的好地方。散煤要掺一定比例的黄土,金刚泥巴最好,这样晒干后的煤块有一定韧性,经烧。散煤和黄土再加上水用锄头或锹拌匀,用脚踩最好,梦溪话叫造。造反造反,就是这个造。看见过造煤造泥巴,你就会觉得造反是怎么一件事。我就经常高挽裤腿,赤着双脚造煤,冬天做煤时也是如此,往往冻得黑里透红。煤造得越匀越好,不干不稀像糍耙时,根据需要,或做成煤球,或做成煤饼。煤球不能做的太大,太大烧不透,太小不经烧,一般做成鸭蛋大小。先要使劲捏,再用双手裹成球状即可。煤饼也叫煤粑粑,顾名思义,不用解释。煤粑耙不能做的太薄,薄了不好收,厚了不便扳成块。煤粑粑摊到地上后再用刀在表面划成格,以便晒干后扳成煤块。煤做好后,煤球煤饼按一定间格摊一地,像士兵接受检阅,很有成就感。经过一天太阳晒,晚上煤干后收回家以备用。


后来,烧蜂窝煤(梦溪叫藕煤,形象的很)代替了烧煤球和块煤,也能自己做。第一阶段和做煤球煤饼一样,也要和匀,造得像糍粑,只是要稍微干一些,不然立不起来。稀了往下矬,藕煤变了形,对不上眼就是废品。藕煤机不知是谁发明的,方便的很。那时候不讲知识产权,不然像现在收专利费肯定发大财。说是机,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大机器。双手握住藕煤机,垂直往造好的煤里使劲一杵,要杵到底,让煤把盖子顶到头,然后单脚踩盖子,盖往下走一块藕煤即做成。做成的藕煤,一行行、一列列,也很壮观。前些年我回梦溪,问还有没有做煤的?他们一笑,说现在连农村都用上了液化气,根本不需要做煤更不烧稻草了,做煤早成了历史啰!

节米

说起节米,现在的年轻人肯定不知道是什么东东,四五十岁的梦溪人小时候如果家庭困难,饭不够吃,我敢肯定都吃过。那时候粮食统购统销,不能自由买卖,吃饭要计划,大人小孩吃统销粮的都有定量。我记得小学生是每月28斤,上了中学增加2斤达到30斤。我们家兄弟多,没有姐妹全是秃小子,又都是吃长饭的时候,粮食经常不够吃。


兄弟5人中我是老大,到粮店买米自然是我的事,20斤米挑回家没几天,外婆就对我妈说:“楚玉,又没有米哒。”这是我姆妈最为难的时刻。为了不让儿子们饿肚子,妈妈想尽办法让我们吃饱饭。米饭里掺过红薯、萝卜,悄悄买过高价黑市米。饭里掺了其他东西,总量虽有增加,但红薯饭当然比不上纯米饭好吃,萝卜饭有水腥气就更难下咽,但再不好吃为了饱肚子也得吃,这些母亲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黑市米不但很难买(那时候家家都缺粮,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卖呢?),买卖粮食是犯法行为,一般也不敢。偶然外婆碰上有卖黑市米的,像做贼似地把卖米人偷偷引到家,想多买几斤,但因价格明显高于国家牌价也只好忍痛割爱。断粮缺粮折磨着妈妈,直到有一天听说凭关系,一斤粮食指标可以买二斤节米,姆妈的心才舒坦些。

姆妈在卫生院工作,人善良,肯帮忙,人缘很好,找关系买节米问题不大。梦溪有个大米厂,在一步街往西三星垸里,收购的稻谷在此脱壳加工成大米,供应全梦溪区。稻谷加工成大米后,凡是整粒的即是合格的,这种米才能卖。断成半截成了粹米的叫节米(粹米、半截米,一节一节的,所称节米是否由此而来),一般拿去酿酒或喂猪。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一斤大米指标可以买两斤节米(当然价钱也相对低一些),解决了我们那时候缺粮的大问题,真得好好感谢他。节米买回家后不能直接淘后吃,因为有太粹的,有的竟成了粉末状,更有甚者,里面有时还有沙子和小石子。我们得用细密的小罗筛筛,筛掉粉末,择去沙子石头。节米虽然没有好大米口感好,但毕竟能让我们吃饱肚子。


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粮食不要计划随便买,只要有钱什么菜都能买得到,再也不耽心饿肚子了,倒是我中年发福,长了一副啤酒肚,令老母亲操碎了心,要我减肥。过去是生怕我们吃不饱,现在和姆妈一起吃饭,当我吃完一碗米饭再去盛饭时,妈妈却扯着我衣角说:少吃点、少吃点!从小时候妈妈担心我们饿肚皮到现在叮嘱我们减肚皮,君老臣老,沧桑巨变,不变的是姆妈永远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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