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鬼当家

         我过去为孩童写文就专门提到过“鬼”这个字，古有鬼乃归之的意思，有诗鬼李贺，有鬼才一说，所谓的“鬼”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不遵照世俗的规矩，但又让人亲近，有归属感，什么机灵鬼、鬼头鬼脑、鬼点子、都很有童心的倾向与意味，让人会心一笑。我至今还会做梦，梦见一个九几年的美国电影《小鬼当家》的故事情景：糊涂的爸妈要去外地旅游，由于家里兄弟姐妹多，一次远行就让整个家庭混乱不堪。在混乱之中，爸妈带上了主角讨厌的兄弟姐妹，唯独把主角自己留在了家中。人一独处，马上就有了长大的意思，平常在父母眼中淘气不听话的主角忽然转化成了，一个自己看电视，可以去超市购物，听着爵士音乐，对着镜子，用发胶梳头的当家作主的人，很是过瘾。当然，这种情况就被人盯上了，高潮部分是主角孩子对抗两个笨贼。我至今还记得，孩子隔着窗帘用放音乐，拉动人偶等方法，使空荡荡的家庭有着宴会繁闹的勇气，因为一般的孩子遇到了贼已经怕的要命，肯定会躲起来，而不是像主角这般放肆，反其道而行，这就是鬼。当然，还有主角守护自己家庭的那种智慧，用加热棒烤热门把手，用冷水浇湿冬天的楼梯，用各种机关来与笨贼周旋，从主角的对敌手法而言很有些“兵者诡道也”的意思，真是意趣横生，幽默至上。那么久的影片了，现在来看都没有过时之感，我觉得这是电影把握了某种人性里比较核心的东西。

    《小鬼当家》是美国的系列儿童电影，之所以说是儿童电影，不是说只给儿童看的电影，而是说电影主角是儿童，是孩子，迪斯尼、皮克斯，包括好莱坞，他们在拍摄动画片，儿童电影的时候，不是想着要为儿童来拍电影，而是为久违的童心，久违的梦想去拍摄电影的，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而是通过童心梦想的指引，完成对儿童及未来的期待。这样一来就很自然地引发了想象力，他们不会想着拍一个儿童片要进行道德教育，生怕儿童看了这样的片子而出现什么特别的问题，他们拍出来的电影才叫老少皆宜，更何况还有电影分级分层的制度保障，所以就很自然地有了关于孩子鬼灵精怪的一系列的影片，《小鬼当家》就有好几部，尽管主演团队有所更替，但意思还在，还有《淘气阿丹》、《危险小天使》、《小鬼当街》、《强棒奶娃》、《乌龙大反击》、《小鬼神偷》等，我一直期待《小鬼当家》出新的作品，可时间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在期待中荒芜，在命运中徘徊。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动鬼气的小主角已成了吸毒的，瘦弱掉渣的大叔，而《小鬼当家2》里，小鬼身后讨人厌的配角特朗普，时至今日居然成了美国总统，命运真是弄人，时间于人而言真是好玩。让人真的感慨，人只要活着就有很多奇妙的体验。特朗普做娱乐主持，经商地产，写畅销书，选秀美女，会生漂亮的孩子，会离婚，当总统会引来大游行而拒绝抗议他，这样的人也能当总统！美国好玩，美国人更好玩，他们或许真的和我们不一样。

               我简单地把这种“不一样”叫做幽默吧。幽默是缓解人生无趣与生命荒唐的良药，我以为幽默对于一个人，一个民族而言很是重要，幽默是抵达智慧的有效途径，幽默很容易打造一个民族的风格气质。过去我们中国人也很幽默，也不把事当事，也有非常闲趣的时候，史记里专门就有《滑稽列传》，东方朔什么的都还能算上人物，历来就有笑话集，更不用说《雅谑》、《应谐录》、《笑赞》、《笑府》、《笑林广记》，我至今还记得《笑林广记》有一则故事，很有幽默之感。“一里尹管解罪僧赴戍。晚宿旅店，尹嗜酒沉醉，酣睡不醒。僧潜取剃刀削其发，遂脱己缚羁尹项而逃。侵晨，尹酒醒，不见僧人。自摸其首，光油油已成不毛之物；视其项，系絫絫已作阶下囚。乃扶首大诧曰：“僧故在是。而我何在焉？”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一个尹管抓了一个有罪的和尚，晚上和尚乘其喝酒醉倒，把尹管的头也剃了，把刑具也戴到了尹管的身上，和尚就逃脱了。早晨醒来，尹管不知和尚到哪去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很惊讶地说：和尚还在呀，可我在什么地方呢？故事其实就是在用幽默的方式来诉说人的精神层面的事情，每个人都会质疑我的存在，我们古人是这么来玩的，什么后现代，意识流都不过如此，我们老祖宗智慧一流，可我们自己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幽默感。到了现在，只剩下呆板，剩下了煞有介事，剩下了装模作样，剩下了无趣。

                反观国外，尽管我没有在国外生活过，但我们都知道世界的中心现在在美国，美国人很幽默，美国人很有趣，美国的普通民众可以有枪，可以上街游行，他们不会把政府官员当回事，他们很容易给人幽默而真诚的感觉。我所看过听过的，他们很有幽默感的电影就有《猫和老鼠》、《海底总动员》、《冰川时代》、《忍者小英雄》、《憨豆特工》、《神偷奶爸》、《极速蜗牛》、《功夫熊猫》、《修女也疯狂》、《混合宿舍》、《四十岁老处男》、《王牌大间谍》、《疯狂总教练》、《笨贼妙探》、《冒牌天神》、《变相怪杰》、《留级王》、《超级啦啦队》、《贱女孩》、《空前绝后满天飞》、《宿醉》、《白头神探》、《太坏了》、《波拉特》、《王牌播音员》、《美国派》、《伴娘》、《布莱恩的一生》等，我知道的幽默电影很有限，我知道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人家的文化幽默到了开放，幽默到了创新，幽默到了骨子里，很多的文化艺术形式都渗着幽默。

     我觉得这些电影直接反应了美国人的状态，《小鬼当家》只是其中的一部，他们的文化是一个生态群，拍出来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发生，却让人深信不疑，着实很有魅力。总统特朗普在电影里的演出并不是个案，在他之前，还有鼎鼎大名，被人枪击的帅气的里根总统，里根本来就是演员出身，美国的政治文化，经济艺术都混在了一起，很乱却很有活力。特别有意思的是里根演过很多的美国军人，大家都迷他，以为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爱国者，其实他从来没上过前线，没有打过仗，演员真是能骗人，政客更是要骗人的，其实文化艺术也是要骗人的。

   
         里根来过中国，摸过兵马俑里马的屁股，指着没有头的兵佣，说把我的头给他按上吧。里根的幽默众所周知，他是一流的演员，风流的政客。里根曾被一个毫无关系的民众举枪袭击，一方面，美国民众可以有自己的枪支，确实体现了国家对民众的一种最大的平等与尊重；另一方面，一个国家的领导人有这样的幽默感，没把枪击当一回事，这已经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了，而是一种人的情怀，人的意识被充分调动了。当里根中枪以后，还跟自己的太太开玩笑：亲爱的对不起，我刚才中枪忘记躲了。进了手术室，也要跟医生幽默一下：我希望你们都是共和党。因为里根是共和党，话里的意思是，如果医生是民主党，可能会利用开刀的机会来做手脚谋杀里根，医生也很幽默的应对着——总统先生，请您放心，今天我们都是共和党。从民众有枪到里根与医务人员的幽默，我觉的里面有美国文化心态的显现，再回头看《小鬼当家》里的特朗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有一次我看见了有关奥巴马的几张照片，一张就是他坐在街边摊和民众一起吃东西，喝啤酒；一张是他在白宫地面上做平板撑，我很是感慨，我们这边是这么的放不开，这么的拘泥于自己的身份，这么的无趣，所以我们没有《小鬼当家》这样的影片，没有幽默感，没有创造力。

    我们的教育很难有些例外，很容易看到小鬼们鬼头鬼脑的一面，而很难发现他们鬼才的一面，天才的一面，我们的教育培养不出鬼才，没有《小鬼当家》的气魄。我多么希望我们的老师是最赋性情，最有幽默感的一群人，这个国家才会有些希望，才会有些让人心动的幽默感，才会看清楚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而不是徒增教育的困惑，生命的烦恼。过去世界的中心在中国，现在在美国，美国当然有他们的问题，美国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是非常坏的，对中国是不怀好意的，我们要去积极地应对，要幽默地处理中美关系。幽默其中含有一个非常特别的意思，那就是好人要比坏人更坏，才能对付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