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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离异的家庭长大的女诗人——英格丽·琼蔻

 三北文体 2021-07-28

死亡,证明了活着有多虚假。
劝君忘了正义,世上没有这种东西。
劝君忘了手足,那都是云烟一场。
劝君忘却爱情,它全然没有道理。

曼德拉成为南非第一位民选的黑人总统。在第一次对南非议会的演讲中,76岁的曼德拉朗诵了《尼昂加死去的孩子》这首诗,读着读着,他的泪水不禁涌出。读完全诗,曼德拉环顾全场,缓缓地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诗。

纵观历史,似乎一些杰出的女诗人命运都充满坎坷,她们一方面拥有天纵之才,一方面又极为敏感,在人生的痛苦上异于常人。美国女诗人普拉斯1963217日开煤气自杀,年仅31岁;俄罗斯女诗人茨维塔耶娃因政治的迫害和对生活的绝望,自杀时49岁。她们生前多舛,身后诗名遍地,都是迟到的声名,像茨维塔耶娃写的那样经历了整整的一百年啊,我才最终迎来了你!南非女诗人英格丽·琼蔻短暂的一生灿烂、任性、忧郁,她无法与生活的时代和解,也无法超越自己,她燃烧一次次爱情去追寻一个叫做“家”的彼岸,然而,终其一生,无法泅渡。她将所有才华投向诗歌,写下了隽永诗篇。然而最终,她患上了忧郁症,并在1967年投海自尽,年仅32岁。

诗人的精神世界是异于常人的,如果你不是诗人,将永远无法理解诗人的无助与悲伤,他们是一群活得纯粹的人,与世俗格格不入,无比孤独。就象顾城说我在现实里做着文字里的事,这就是诗人,他们不活在现实里,他们活在安静的海里。 

监管传媒的父亲崇尚权力,是种族隔离制度的拥护者,英格丽·琼蔻与父亲政治观念的相左影响到他们父女的情感。为了逃离专横的父亲,她嫁给一个父亲中意的男子,年轻草率的行为无疑给她后来的生活埋下痛苦的种子。父亲的不理解和丈夫的死板成为她无法摆脱的阴影。

英格丽对情爱的极度渴求,却如勃勃野草,充满原始生命力和最质朴的简单。她不理解男人的怯懦,因为她在爱中奉献和索取的,都是一份“去社会化”、最原始的爱,但男人们顾忌的要多得多。爱而不得,爱而不能,这世界负担不起她这样如痴如狂的爱。

对于亲情,英格丽却自卑而怯懦。身为国会议员的父亲,坚信“神赋予白人统治南非的使命”,并负责出版作品的审查。这样的位置,这样的理念,带来一幕幕的火撞冰,黑撞白的激烈冲突。英格丽外表冷硬孤高,内心却恨不得跪下来渴求父亲的理解。但最终,所有心血只能得到鄙夷。

很喜欢她的一句诗是,我想你,多过日升日落。是她拥抱久别的小女儿时说的。她的诗句很多极富冲击力,狂风骤雨般的让人无法呼吸,但这句却让我触及了她的灵魂,她的灵魂是一首关于爱与梦的诗,不属于现实世界。

书:

《雪中焰:安德烈·布林克和英格丽·琼蔻情书集》

南非小说家安德烈·布林克(Andr Brink)和诗人英格丽·琼蔻(Ingrid Jonker)之间的爱情可以算是文学界最著名的情事之一,《雪中焰》这本书信集记录了他们过往所有未公开的私人信件和照片。两位作家是如何通过纸墨维持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二人之间不对称的权力关系——布林克已婚——与他们对称的智识以及对彼此相同的热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啊,”他们的信说道,“这就是我的一部分,像梵·高的耳朵一样从身体上真真切切地切下来的一部分。”《雪中焰》在记录布林克和琼蔻的内在世界方面非常具有启示性。这些信件不仅展现了这段爱情的复杂性,也证明了写作的复杂性,以及两者之间紧密的内在联系和相似之处。

电影:

影片伊始大量引用了主人公、南非女诗人英格丽·琼蔻的内心独白,以简明扼要又充满感性的方式,提点出人物的性格特点和内心世界,让观众对这位早逝的女诗人有个犹如远观般的大致印象,又将英格丽那异于常人的敏感善思及不安和恐慌,以简略却不乏深度的方式呈现出来。  可以说开片的这种哀恸而感伤的基调一下子将观众拉到了英格丽·琼寇短暂的生命历程中,仿佛毫无预警地进入到一场无法预演也无法复排的剧目中。而生命在此时也仿佛一条横在两处悬崖间的绳索,摸索着勉强走过去很危险,停在中途也危险,颤抖也危险,停住也危险,这种危险、不确定以及种种不祥的境况便以一种令观者感同的体会模式再现了出来。  不论光影捕捉过多少千里浮华万里深海,再现诗人那稍纵即逝的心境体会总是比较难的,仿佛要在静默的落花中觉察那一秒钟的凋落之痛,又好似在易碎的心悸中觅得那一脉灰飞的激越。自简·坎皮恩执导的讲述诗人济慈情感生活与不多时日的影片《明亮的星》之后,《黑蝶漫舞(Black Butterflies)》的出现令人期待,该片似乎也可算作近年来讲述诗人心境的较好作品,而这两部影片的导演都是女性。  许是女性触觉纤细的缘故,本片导演宝拉·范·德·奥斯特用丰富动人的电影画面将那些难以刻画的微妙感受置于银幕中,令观众仿佛看见了那些流淌的字句、那些难以把握的情绪流转,而其中的爱情阵痛、亲情壁垒等种种情感纠葛更是呈现得细腻而敏锐。作为一个追求独立、崇尚自由又才华横溢的年轻女性,生在彼时充满种族隔离之痛南非的英格丽是不幸的,那高压严苛的政治文化桎梏令她窒息,她的心灵自由如蝶,却无奈被现实的茧重重束缚,似乎连破茧而出的机会都差点被专制的父亲扼杀。而英格丽生于彼时的南非,对该国的文学艺术而言是幸运的,彼时的种种不公种种残酷种种迫害,都激发了英格丽的纤敏,令她写出了诸如《尼昂加死去的孩子》这样优秀的诗作,一如苏珊·桑塔所说:“一个作家,处在文化的演进和彼此的互动中,是对活着和濒危的历史做出恰当的回应。”  在女诗人的生命历程中,几个男人几乎影响了她的一生,也毁了她的一生。身为南非文化高管的父亲,仿佛一座压抑的山一直横在英格丽心中,而片中父亲的这个形象很具代表性,对家庭而言,他是缺乏温情的一家之主,是简单粗暴的父亲,对南非文化界而言,他是将一切自由美好之声变喑哑的强势权贵,对普通民众而言,他是种族隔离制度的顽固捍卫者。英格丽在活着的时候几乎都在对抗父亲的影响,可她又往往陷入想获得父亲认可的困局。 一边想要逃离,一面又渴望亲近,英格丽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中不断徘徊,让她的身心备受煎熬,加之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前夫,这样的生活几乎将她活埋,于是她叛逆,她挣扎,她放任、她自虐……无法和顽固强势的男性世界达成共存,这似乎也是英格丽和几个情人都以仳离收场的原因之一,而英格丽对爱孤注一掷的态势又往往令男人生畏,于是,敏感而决绝的爱,换来的是心灵破碎、满身疮痍和声名狼藉。在影片《黑皮书》中领略过卡里斯·范·侯登出色演技的观众一定不会诧异于她对英格丽这个角色仿若深入灵魂般的表演,焦灼而不羁的内心,纤细而疯狂的神经,侯登演出了女诗人诗性的一面,也演出了她女人的一面,其中后者因前者敏感多虑的特质,而显得更为悲戚。如,当英格丽两次为了已有家室的情人独自堕胎时,那种出离于常人的痛彻乃至看上去麻木的状态便浮现在侯登脸上。再如,当获文学奖的英格丽去见父亲,却只得到父亲的鄙视羞辱时,那信心和自尊瞬间瓦解的痛楚便被侯登以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再现出来。  影片中常出现大海的画面,大抵因英格丽人生中的重大事件都和这片海有关的缘故:年少时,赤足的她从潮汐中带着一裙兜的鱼奔回家,接着奶奶去世,她被父亲接走,开始了她叛逆而痛苦的成长期;离异后的她在海中游泳遇险,那个救起她的作家成了她的情人,这场苦痛的爱恋影响她至深;最终,她选择在一个有风暴的暗夜走向大海……这短暂而瑰丽的一生就仿佛对抗命运浪潮的一生,当周遭的一切对一个人而言,已是难以调和的噩梦,那么唯余的生命,尽管拿去。“我无法驾驭我的命运,只能与它合作,从而在某种程度上使它朝我引导的方向发展。我不是心灵的船长,只是它闹闹嚷嚷的乘客。”

《黑蝶漫舞》只有100分钟,可我却感觉很漫长。并不是因为片子难看才觉得漫长,而是因为片中那些压抑、激烈、沉重的调调让我跟着时间变缓了。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一部关于一位女诗人的电影,看这片时总让我想起萧红和有关她的电影。

英格丽·琼蔻是一位活跃在1960年前后的南非白人女诗人,之所以特别指出“白人”,是因为在南非也同样存在着“黑与白”的种族分歧斗争,一点儿也不亚于过去动不动就引发种族歧视问题的美国。

在1960年代前后,南非种族隔离时代的混乱愈发严重,英格丽·琼蔻一直在对抗国家施行的一系列“黑白区别对待”的体制。她是一个年轻的单亲妈妈,还带着幼小的女儿,她只能用她的诗意才情向世人表达着自己的自由意志和爱。

她的父亲是当地的翻译出版社官员,直通国会,管理决定着当地与外地的作家与诗人的作品能否出版与发行,以及报社的新闻该刊登什么才能进入大众视线。她还有一个夹在她与父亲矛盾之间的亲姐妹安娜·琼蔻,但诗人只有她自己。她与老父亲之间的矛盾,直到她死都没能言和。才32岁的她就已经历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挫折与悲痛使得她的精神一度崩溃甚至抑郁,烟瘾与酗酒以及纵情于与其他诗人作家的情欲之中,借此来麻醉自己的悲伤。

在自己的诗集好不容易荣获大奖之时,她鼓足勇气兴高采烈地跑来找老父亲。虽然从小到大老父亲都声声否定她的诗意才华,让她一直倍受打击,得不到亲人的鼓励和支持,但这次是她的殊荣时刻,她打扮精神,亲自恭敬地跑来找父亲问其是否愿意与她一同去领奖,老父亲却对她恶语相向,说出了足以令一个女儿对血脉亲情为之彻底心碎的恶语。她一直在努力向反对并打压她的父亲证明着自己,虽然父女政治主见不同,但毕竟是父女。只是也许这位老父亲的权利欲望与政治主见的执念太深,顽固不化,看不到女儿的心,也不想去理解女儿的世界,更不愿女儿的主见公然违背自己的威严。

片尾一幕看了让我鼻子发酸,32岁的英格丽最后投海自尽,而一把年纪白发苍苍的老父亲独自坐在自家大宅子一侧的那间空荡的旧屋里。

满墙都是女儿在这里独处时写下的诗句。这间旧屋是女儿英格丽的私人空间,是连接小时候失去母亲时的她与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在初见后的童年回忆以及她后来长大成人的过程变化,旧屋是见证这一切的存在。此刻坐姿颓萎的老父亲越发苍老了,呆呆地盯着满墙英格丽留下的诗句,仿佛字字句句都是英格丽的心与爱、泪与血。老人家泪眼婆娑,后悔晚矣。亲情是世界上血浓于水的感情,是割不断的链接。世界纷乱,国家体制混乱,政见分歧,个人的固执己见,亲人之间的不理解,没有包容与体谅,得不到至亲的支持与信任,对于一个人心中的力量来说,就像抽去了心之屋的其中一根承重柱,离这座心之屋的倒塌不远了。

英格丽和情人之间的爱恨纠缠,跌跌落落,起起伏伏。她每一次的爱都全情投入,爱得彻底。诗人的感情炽烈程度要比作家比画家还要来得浓烈与激情。英格丽爱一个男人,就会把那个男人“掏空”,这得是多么浓烈炽热的爱,给予与索取的程度,都像是世界末日之前的最后一次爱。每爱一回,情人的离去与抛弃这份爱,她都会怀孕,并亲手“杀”了这未出世的小生命,是意气,是痛恨,是愧对这生命,是慢慢趋于毁灭。

不圆满的爱情产生的结晶是伤痛的存在,她接受不了这份巨痛,她痛得鲜血直流,血中和着泪水。她受伤、哭泣、不知所措、无法表达的痛、自残、逃跑、间歇性妄想症和精神崩溃抑郁,直到最后,耗尽自己的爱和生命,灯尽油枯,这也许就是爱的代价。

她爱得深入,也痛得彻底。诗人寻求的是纯粹度很高的爱,不管是付出或索取,回报或给予,它是浓烈到用自己的生命在燃烧的爱。每一回爱到满溢,痛到窒息,寻求哪怕一口呼吸的窗口就是写诗,诗就是她缓解疼痛的药,是让她能暂时缓过来的方法。当亲情不能给予自己心的支持与关爱时,爱情作为一个女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事之一,就变成了另一根承重柱,却也摇摇晃晃,始终不能稳固地让她得到避风港的安心。

她身处的国家,“黑与白”的种族歧视问题严重,城市或郊区的街头马路上到处都可能发生枪击黑人的流血事件。她有黑人朋友,她坚信“黑与白”都具有平等的权利,都应该和平共处地生活在这片国度里。当她在街头亲身经历了一场镇压黑人的暴乱,亲眼看到一幕急于把自己孩子送去就医的一家黑人在街头暴乱的枪口下被夺去了生命,她受了重大刺激,她仓皇地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逃离这样恐怖的地方。

她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还是幼小的生命,心痛女儿未来的人生将在这样的国度里生活,她内心中的怕与痛已经快要漫溢出来。她的恐惧与悲痛只有写诗可以表达,她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和明白这样的“黑白”混乱究竟有多么的大错特错,必须要反抗与阻止。然而她的力量终究是渺小的,在这样一个男权社会与种族歧视的国度里,她含着泪写下的诗被父亲批得一无是处。

对于生命的消逝,她目睹的是人情冷漠,看到的是麻木不仁,经历的是冰冷的枪口,耳闻的是刺人的恶语。她尽她的努力想为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做些什么,可她似乎又无能为力。当她终于用饱含深情的诗篇打动了社会时,她遭受的第一击就是父亲劈头盖脸的冷水。亲情的那根承重柱终于倒塌了。她也许再也不能用自己这仅有的一点点小小的力量为这样一个混乱的世界做些什么努力了。

不管是亲情、爱情、政治主见、生命与自由,每一次的挫败与受伤、打击与崩溃,都是她的真实生活经历,是她诗歌创作的源泉,每一次她所遭遇的不幸“劫难”,也都成了她写出杰作的激发点。对于英格丽来说,也许只有诗句,才能作为她表达自己的突破口,因为在现实中她翻山越岭地寻觅,也无法找到那个适合她的生命喘息的“突破口”。

她不知疲倦地翻越过每一座山丘,才发现永远是无人等候,这种哀愁,在她短暂的生命里一遍一遍地体尝着,至死方休。

直到最后,情人杰克在经历过一系列变故后,终于想珍惜英格丽时,抱着已经身心都遍体鳞伤憔悴无神的她,杰克温柔地问她:“我希望你能和席梦(英格丽的小女儿)搬过来跟我住,可以吗?”英格丽那呆滞无神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曾经深爱的杰克:“这不太好吧…”杰克问:“为什么?怎么了?”英格丽:“我已经爱不动了…”那时的英格丽已经对这个人世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是对自己的小女儿还有些不舍,有时候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陪着小女儿荡秋千的画面,英格丽那不舍人世的心就犹豫了。

那个雨夜,她把自己获奖时得到的奖品,那本册子,冒雨送去给杰克时,淋成落汤鸡的她就像街头被雨淋透的可怜的流浪猫,头发上还滴着雨滴的她眼神深情地盯着杰克念出她为他写的诗,好像耗费了最后一丝力气,这是她对爱人最后的“告别”。

最后她走了,在那个雨夜,在倾盆大雨的浇灌下,在南非开普敦的深夜海岸边走过,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的她终于脱离了人世的纷扰牵绊,爱恨纠葛,混乱危险,她回到了大海的怀抱,大海是自由的,不受约束的,是激情又温柔的,是包容一切的,是属于她的。片中每一次出现英格丽与大海的镜头,大海因为她而变得诗意与温柔了,她也因为大海而重新获得心的自由,带着一种忧伤,任凭海浪潮汐变化,挥之不去。面朝大海,她才能看得见“春暖花开”。

片尾传来南非总统尼尔森·曼德拉的声音,在过去的黑暗日子里,在举国上下惶惶绝望的时刻,当众人假装听不见她的疾呼时,她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她同时是南非白人,也是非洲人,她的名字是英格丽·琼蔻。…他朗诵了英格丽·琼蔻的诗《尼杨加死去的孩子》

那孩子没死…

他对着呐喊非洲的母亲挥拳相向…

那孩子没死…

没死在兰加,也没死在尼杨加…

没死在奥兰多,也没死在夏普威尔…

更没死在腓力比的警察局…

即使他头中枪、躺在地上…

那孩子只想在尼杨加艳阳下玩耍…

那孩子本该茁壮成人、踏遍全非洲…

那孩子可以长大、旅程环游全天下…

毋须任何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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