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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邢州开元寺文化

 点滴斋书房 2021-07-28

在中国佛教发展过程中,佛教曾经历过“三武一宗之厄”。三武是指北魏的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帝。一宗即周世宗柴荣。

第一次发生在北魏太武帝灭佛;第二次为北周武帝;第三次是在845年,为唐武宗会昌五年发生的灭佛事件。

“三武之祸”使中国各地的佛教文化受到重创。特别是唐武帝会昌五年(845),佛教寺产收入与僧尼之滥直接影响到了唐代政府的经济,使唐武宗帝决心废除佛教,武宗灭佛共毁寺院4600所,庙宇4万所;26万多僧尼被迫还俗,寺院所附奴婢15万人被归放,数千万顷教田土地被没收,使佛教受到沉重的打击。

由于邢州位于北方,地方官员尊重佛教,这里的一些寺院得到了有效保护。据《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卷四记载:

“唯黄河以北镇、幽、魏、潞等四节度,元来敬重佛法,不毁拆佛寺,不条流僧尼。佛法之事,一切不动之。”

从研究资料中可以获知,三武时期的邢州佛教好像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而从考古发现可以证实,在此时期,邢台地域佛教文化并没有大的发展,佛教寺院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破坏。

2004年时,在临西县发现北朝寺院遗址。河北省考古人员在遗址中发现了大量的佛像残块和铜、铁、陶瓷等质地的遗物。在遗址中还发现了大量的彩绘墙皮,墙皮上绘有云纹、花卉等图案,在佛像残块中可以分辨出有头、肩等部位。考古人员从发现暴露的遗迹现象分析,这个寺院曾两次被毁,但排除了是水灾和火灾的可能,认为是北魏和北周两次灭佛政策的所为。临西县吕寨乡的石佛寺遗址,至今保留着北朝时期的造像碑和一些关于寺院建设的石碑。此外,在南宫市也发现一处埋藏佛像的灰坑,出土石造像及残块324件,造像种类有佛、菩萨、飞天、莲坐等,质地可分为汉白玉、青石、瓷胎等,其中尤以汉白玉造像数量多,石质洁白细腻,造像仪态端严,雕刻工艺精致,衣纹生动自然,线条流畅,刀法纯熟,且有彩绘和刻铭,初步判断为北朝至唐代的遗物。

在“三武灭佛”时期,一些敕额的寺院得到了保留,保存至今的开元寺、天宁寺应当是当时保存下来的寺院。

唐武帝灭佛也被称为佛教的“会昌之难”。唐武帝灭佛来的快,破坏力也很大。但在第二年,唐武帝就死了,有人说这是佛对他的报应。

唐宣宗继位后,就下诏恢复废寺。唐大中元年(847),唐宣宗下诏说“会昌季年,并省寺宇……厘革过当,事体未弘,其灵山胜境,天下州府,应会昌五年四月所废寺宇,有宿旧名僧,复能修创,一任住持。所司不得禁止。”(唐宣宗《复废寺敕》,见《全唐文》卷81

851年,唐宣宗又下诏说,京畿各地及郡县,士庶要修建寺宇,不得禁止,并允许度僧尼住持营建。又据《资治通鉴》卷249唐纪六五记载,自唐宣宗即位以来,佛教发展政府十分宽松,到处都是“修复废寺,天下斧斤之声”。

唐代末年,黄巢军所到之处,僧侣四处逃离以避战火,为此有文献记载说“乾符中,群寇纷纭,禅侣分散。”的说法。

郭威(904954),邢州尧山(今河北隆尧)郭园人。后汉时为邺都留守。乾祐四年(951)代后汉称帝,国号周,都汴(今开封),史称后周。显德元年(954),周太祖郭威去世,晋王柴荣遵遗命即皇帝位,是为周世宗。

柴荣(921959年),五代后周世宗皇帝,后世又称柴世宗,邢州尧山柴家庄(今河北省邢台市隆尧县)人。柴荣即皇帝位后,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其中停废无敕额寺院为一大举措。

盛唐时期,由于官府的提倡,佛教信众急剧增加,寺院遍及全国各地,同时寺院占有大量土地,已经影响到国家的税收和政权的稳定,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柴荣在显德二年下诏“诸道府州县镇村坊,应有敕额寺院,一切仍旧,其无敕额者并仰停废。”规定,其僧尼及法物移交可留存者,殿堂屋宇由官府封锁收管;除留者外,无论城郭村坊、山林胜迹都不得创建寺庙,违反者并徒三年、配役、还俗,当地官员除名流放;王公贵戚、节度使、刺史等不得奏请创建寺庙及开戒坛,违反者,当由御使弹劾。同时还严格规定了出家条件,出家者必须提前提出申请,经过地方政府的申报后,由录事参军本制官考试经文合格后,方得落发为僧尼。严格禁止私自剃头受戒,不符合出家条件的僧尼则应还俗。

周世宗的限佛一事,即为佛教史上的“一宗之厄”。前后共废除寺庙三万余所,保留二千六百余所,约占原寺院总数的十分之一。僧尼人数减少到六万一千余人。通过这次限佛,国家增加了农业劳动人口,也增加了国家的赋役,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僧尼的素质,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次限佛对佛教健康发展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邢台古城北侧有一古禅院,就为元代禅宗的中兴福地净土寺,在净土寺中有一通宋代的石碑,石碑名为《邢州净土禅院碑》,是宋代人,时任安国军节度王全斌等人所立,碑文是朝仪郎前行邢州司户参军赐绯鱼袋宋叶撰文。

王全斌,宋史有传。为五代至北宋著名将领。山西并州太原人。曾在后唐、后晋、后周为将。宋建立,参加平叛将李筠、攻北汉之战,功升安国军节度使。净土寺这块禅院碑记即为王全斌任安国军节度使在邢州时所立。邢台大开元寺内也有王全斌所立的经幢。

邢州净土禅院碑,其螭首正面下方有横镌“敕留净土禅院”六字,碑文也明确的记载说:

迄至显德二载,世宗握境,┅┅无敕额者勿存┅┅是时院主赐紫知均识知机,┅┅抽毫简牍,搜诸石额,镂以前文┅┅因被前敕条贯┅┅奏留┅┅。

从碑文记载看,邢州净土禅院,即元代的邢州净土寺,是皇家敕留寺院之一。

在邢州开元寺内有一座经幢,就是位于毗卢殿西南侧晚唐时所立的十六面《大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

经幛通常多为八角形、四角形、六角形和圆柱体为多,而开元寺唐代经幢的幢体为十六面形,在全国仅此一例。

据光绪版《邢台县志》引《归有光文集》记载:

石在邢州开元寺,唐高宗淳化二年始自葱岭而来,(查无高宗淳化二年)此经能减众恶,幢在西庑下,其西面剥落,故书字与立石之年皆不可知,计必此经入中国未久,寺建于开元当是开元书也。

又《金石分域编》记载:此幢

(大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正书额缺存'大佛顶尊胜陀’六字,下有节度副使李逄书七字,年号缺存'…戌二月戊辰朔十日丁丑建’十一字。

唐天宝十五载(756),唐朝叛军思史明占领赵郡与常山,七月,唐肃宗改至德元载(756)始置节度使。757年,即唐至德二载十二月,史思明请降,邢州归唐。查唐至德三载为758年,戊戌。如果《金石分域编》记载无误的话,“…戌二月戊辰朔十日丁丑建”“…戌二月戊辰…”前所缺的字当为“戊”字,这一年应为“戊戌二月戊辰朔十日丁丑建”,即758年,这一年就是邢台开元寺《大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的立幢时间。

后梁乾化年间(911-915),高僧空本由天竺国(古印度)来到邢州开元寺,在寺内翻译佛经,并在开元寺大雄宝殿西南侧立《大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后梁经幢原立于邢台开元寺三殿西配殿后,解放后此地为北长街生产队的菜地,后来为了保护移至寺内大雄宝殿前。传说记载:空本,梁乾化年间特进试鸿儒卿,开府仪同三司、萧国公食邑三千户,谥大辩。曾奉诏译经。

关于佛教译经,邢台还曾出现过一个译经大师,这个人隋代的彦琮大师,据《续高僧传》记载:

释彦琮,俗缘李氏,赵郡柏人人也。(隋炀帝)大业二年(606)与诸沙门诣阙朝贺,特被召入闭禁,为时主(指炀帝)见知,因即下敕,于洛阳上林园,立翻经馆以处之。琮久参传译,妙传梵文,乃着辨正论,其辟曰:梵有可学之理,因何不学?服膺章简(《章简》指汉文译本),同鹦鹉之言。彼之梵法,大圣规谟,研若有功,解便无滞。向先纔去俗衣,寻教梵字,亦沾憎数,先披叶典,则五天(竺)正语,充布阎浮,三转妙音,普流震旦。人人共解,省翻译之劳,代代咸明,除疑纲之失。

彦琮,是赵郡柏仁县人,柏仁即今河北邢台隆尧县。

彦琮在隋文帝开皇十二年(592)奉诏入京掌翻译,著有《福田论》《辨圣论》《鬼神论》《善知识录》等,隋大业六年在洛阳圆寂,在尧山有彦琮墓,该墓位于尧山东南山坡上,墓为依山而凿的棺形石洞墓,墓口分别有“隋国翻经师彦琮遗身(躯)”九字和“大业六年七月二十四日无常”十二字。

唐五代之后,朝廷对寺院道观加强了管理。关于寺院管理,虽然各代都有一些制度和规定,实际上只采用了下例三种办法:一是限制每州每县的寺院数目,二是限制寺院设置地点。三是将寺院纳入政府管理的对象,特别是一些大的寺院是以有没有敕赐寺额作为寺院合法存在的依据。

自隋开皇间首创官寺制度,一致沿用到宋元时期。官寺乃指于各州设置同一寺名的寺院,并由官方给予所有经费,官寺内的僧行亦由朝廷敕许。邢台南宫县保存有隋开皇十一(591)《大隋南宫令宋君为敕建僧尼二寺碑记》,从碑文记载看,当时“...乃诏州县各立僧尼二寺....”南宫令宋君,“依明敕俯厉宿诚,乃于形胜之所崇构尼寺”,修建了定觉寺等寺院。

宋代虽然积极倡导佛教的发展,也对佛教的无限滥建进行了限制,赐额既是寺院的护身符,无敕额的寺院,朝廷就有权加以取缔或转移用途。

唐至宋金,邢台城内有净土禅院(净土寺)、天宁寺、开元寺等。

开元寺是邢州合法的赐额官寺,这样开元寺在宋时期又有了很大的发展,建设大圣塔,宋徽宗赐名为园照塔,还命御用文人为圆照塔书写了碑记,立于寺内。宋皇祐四年九月(1052),刘从广将《钟离权诗刻石》立于开元寺内。

开元寺的文化僧人很多,据记载开元寺在唐晚期有寺僧中有“柳词迷”,这就是邢州开元寺僧法明上座。

法明上座为禅宗第十二世传人,上座又称长老、上腊、尚座、首座、上首。是指僧众中之出家年数(法腊)较长的和尚,以年德俱高,或指年岁高者,有时也是对僧人之尊称。唐代的上座是朝廷任命管理寺院的高僧。有人说法明上座是北方禅林的济公,是一个开悟了的人。

据《五灯会元》记载说:

法明上座主持邢州开元寺时,当时的社会非常动荡不安。他的行为举止与众颇不相同,既不讲经,又不说法,每天就是喝酒,专做那种不为人所理解的事,有人请他吃斋,他不去,有人请他喝酒,他就去,醉后高唱市井小调,诵吟柳永词,数年如一日。相传有一天,他对开元寺的寺僧说:“我明天要走了”。由于他的行为常常被僧徒误解,使大家都还有些讨厌他。所以他说这些话,大家并不以为然。第二天法明上座更衣趺坐,对寺内僧徒说:“我现在要向大家告别了,在告别的时候,我有几句话跟大家说”。他说:“平生醉里颠蹶,醉里却有分别,今宵酒醒何去,杨柳岸晓风残月。”说完谒语后就逝去了。此时大家才突然明白了,法明上座是一位高僧,平时喝得醉醺醺的,心里却明白得很。平常跟他在一起喝酒的人、跟他一起赌博的人,这时都清楚了,也都受到他的教化。

当代高僧净慧大和尚说:

禅是一种受用、一种体验。禅的境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自己去体验、自己去受用;而且这种受用是自受用,与他人不能共。禅的受用和体验唯行者有,唯证者得。你若是个修禅的人,就会有这样的体验和受用;你若证得了禅的境界,你就会得到这种受用。用一个比喻来说,在六月三伏天,我们走在大太阳底下,那个时候我们最想什么呢?就现代人而言,是想到一个有空调的屋子里面去。当我们进到这个有空调的屋子里以后怎么样呢?好清凉、好自在、好舒服。那种感受只有你自己知道,那种感觉你说得出来吗?用语言描述不出来。别人只看到你在那里很安祥很自在,你的那种受用他是体验不到的,你那种体验是不共的。当然这是由空间的转移得到的受用。

净慧法师著《入禅之门》

在佛教其它宗派那里,法明这样的行为举止是不能容忍的。而在禅宗里看他好像是粗行沙门,醉里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最为突出,他“每饮至大醉,惟唱柳永词”“或有召斋者则不赴;有召饮者则欣然而从。酒酣乃讴柳词数阕而后已,日以为常,如是者十余年”。(江少虞《宋朝事实类苑》卷四十四,第584页)。

宋代靖康元年(1126)之后,邢州被金军占领,此时的邢州沦入战乱动荡的年代。而邢州开元寺对社会的影响力正在日益扩大。大定五年(1165)八月间,建于宋大观年间的邢州开元寺圆照塔得到重修,由金代文学家,潞州节度副使刘仲尹撰文、张天和正书、闫崧篆额,重修后在开元寺内立《修开元寺圆照塔记》碑。后来,又在大定二十四年(1184)开元寺的主持僧人定喜,与定远大将军行县令轻车都尉开国伯食邑七百户王壁为皇帝、皇后祈福铸造了一口大铁钟,并在园照塔东侧(清人说在中殿前偏东)建造了开元寺钟楼。

这口大铁钟铸成后,民间有一个传说,在试钟时,开元寺当家主持对众僧说“等我走离寺院三十里之外,你们再敲钟”。但众僧不明其意,由于试钟心切,在主持才走出十里之外时,就提前敲响了大铁钟,结果使大铁钟的钟声只能传出十多里。

1211年,蒙古帝国大汗成吉思汗再次率领大军南下攻金。蒙古军从河北易县的紫荆关进入中原,在太行山一线与金军发生了一系列的激烈战役。金贞祐元年(1213)秋,这一年也是宋代嘉定六年,成吉思汗留怯台、哈台屯兵金中都城北(今北京),1215年,蒙古军占领中都,在辽西(在今内蒙古宁城西)消灭金守军。然后分兵三路:命其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为右军,沿太行山东麓南下,数月之内连破九十余郡,攻克保(今河北保定)、遂(今河北徐水西)、安肃(今河北徐水)、安(今河北安新旧安州)、定(今河北定县)、邢(今河北邢台)、洺(今河北永年旧县)、磁(今河北磁县)、相(今河南安阳)、卫(今河南汲县)、辉(今河南辉县)、怀(今河南沁阳)、孟(今河南孟县)等州。

在这次战争中,邢州城及河北南部到处是“田畴荒芜”“民不聊生”的景象,古老邢州城内也受到了严重破坏,古刹开元寺也未能幸免于难,宋代建设的圆照塔在这次战争期间也“烬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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