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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之歌声里的爱情【读书人】

 丁丁读书会 2021-08-07

读书小笔记

2018/8/6

很早就想开辟一个介绍所读之书的栏目,一直忙碌于备课,上课,记录片段。11日即将出发湘西,以此文迎接这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旅程。

“物是人非”,是的,物可以再造,人却必须在时光里渐行渐远。

翠翠屋旁的白塔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沈老就这样止笔了,但故事没有结束,“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这是许多茶峒人的猜想,更是翠翠心中的惶惑、忐忑与期盼。但那些不相关的茶峒人,很快就要回到自己繁复的人事当中去,忘却这个年青人究竟回不回到茶峒来;只有翠翠,或许将永远生活在这个“也许……也许……”的念想之中。

读完故事,久久不能释怀,一边恍若翠翠仍然鲜活在茶峒这个边界小城,或还是一枚少女,等待下行桃源的远人,亦或如经历海难的老者ROSE,在某个时刻回忆自己激荡的青春;

一边不停地扼腕叹息,本来一桩醉美的爱情,却由于那么些偶然和含蓄交织,一步步走向人散曲不尽的结局

那个年青人,也就是二老,在一个端午节遇见翠翠。那天夜幕降临,看完划船的翠翠正焦灼着爷爷不知去了哪里,二老捉完鸭子从河中爬上岸,邀请翠翠去他家等爷爷,没想到却被翠翠骂做“悖时砍脑壳的”家伙,还嘱咐她家的黄狗,要叫也得对着个人叫。言下之意,二老是个轻薄男子,不值得自家黄狗费劲。

说故事的人往往就是这么坏,偏偏是这个轻薄男子,派人打着火把,把翠翠送回了家,而且还是山城中德硕望重的船总二代。他们家父子三人,名字为人们所提及,无不有一种尊敬。一句话,二老是正人君子,家里条件好,人品好,口碑好,人缘好。

这种邂逅搁现在,也是极其美丽浪漫的。

二老一句“你骂人……不愿意上去等,回头水里大鱼咬了你,可不要喊”,无疑给邂逅增添了难得的童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尽管翠翠没有读书,不知童话与寓言为何物,但当“轻薄”遇上“二老”,翠翠一定有一种感觉:这个“轻薄”的年青人着实有些趣味,不是刻板没有朝气的。

沈老塑造角色,也一定不会让两兄弟个性同一。二老的哥哥大老,也喜欢翠翠,他向老船夫说:“翠翠长得真标致……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做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我要个能听我唱歌的情人,却更不能缺少个照料家务的媳妇……”

看得出,大老真心诚意想娶贤妻良母,不能不说实在得很。但八字还没一撇,甚至写八字还没拿笔呢,做出这么严肃的判断,好像娶与不娶,只在乎他单方的选择。那时候女子也没有多大自由,要是没有二老出现倒罢。现实却是二老既会说笑话哄人,又不动声色地张罗翠翠爷孙俩去看划船,对翠翠的心意不言自明了。

图书:民主与建设出版社,字体较大,某宝,13.8元

而自从第一次遇见二老之后,翠翠心中,无论是热闹的中秋还是春节,都没有遇见二老的那个端午节来得甜美,当山城传来鼓声,翠翠会站在山头听许久,让迷人的鼓声把自己带回过去。甚至为了不要忘记这美丽的邂逅,翠翠第二年端午又去看了半天的划船

翠翠喜欢二老,爱恋在字里行间若隐若现。

这是沈老的文字魅力之一面。

无论多么令人激动,令人苦恼,令人震惊之事,沈老笔下皆无跌宕起伏。

当得知孙女翠翠和二老相互称赞对方,老船夫抿了一口酒,不停地低声:“好的,妙的,这是难得的。好的,妙的,……”

当老船夫告诉翠翠大老不幸被水淹坏(死),翠翠好像全不在意……后来祖父出去撑船,翠翠坐在屋角的稻草上,哭起来了……

还有后来老船夫悄然而永久地闭上双眼,故事让人胸臆荡漾的情节数起来也不少,但文字读起来却如涓涓细流,溪下没有棱角尖锐的石头;又如在平原缓缓东流的长江水,江面没有波涛,水面之下却暗流涌动,直到入海,几千公里蓄积的巨大能量蔚为壮观。

既然翠翠和二老相互喜欢,为啥有情人最终没有成为眷属呢?

大老派人来说媒,老船夫当然高兴,自己的孙女有人喜欢,而且还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所以难免追求完美,由翠翠自己拿主意,还摆点架子,提供车路和马路由大老选择。

而翠翠逃不出时代含蓄的烙印。

老船夫似乎又过于前卫,将婚姻的自由选择完全交给13岁的翠翠。翠翠的母亲虽然结局凄惨,但毕竟轰轰烈烈地真爱了一回,还给自己留下唯一的孙女翠翠,老船夫是认可婚姻的自由选择并将其贯彻到底吗?

或许是的。

当翠翠不愿意谈及大老说媒一事时,老船夫沉默等待。

但时光不等你,既然大老和二老都喜欢翠翠,是时候了,他们中得有一个退出这场爱情角逐。于是他们决定用歌声,让天意裁决翠翠愿意喜欢谁。

大凡正经古板的人与唱歌不能两全其美,大老自认输,他对二老说,“这是你的拿手好戏,你要去做个竹雀,你就去,我不会捡马粪塞你的嘴巴。”

大老的言辞无不充满气恼和愤慨。

大老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被老船夫的张冠李戴破碎了他的梦。

老船夫称赞他的歌声,暗示翠翠因他的歌声梦里沉醉。

但只有大老明白,老船夫说的歌声,其实是二老唱的。

大老决定离开茶峒山城,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竟是诀别,大老淹死了,很会泅水的水鸭子竟然被水淹死了!

老船夫鬼使神差地在这种情势之下,跟二老谈起碾坊的事情,意在试探二老究竟打算迎娶陪嫁碾坊的王家姑娘,还是仍然有意于撑渡船的翠翠。

老船夫讨了个没趣。

他在不合适的时间说了一件早该尘埃落定的事情。

二老大概认为哥哥的死,归根究底在于老船夫的“运作”,所谓的车路与马路,完全是老船夫故意所设之门槛。

翠翠只有一个追求者二老了,在自己“过去”之前,需安顿好翠翠,老船夫此时有了欲求,所以顾及不了人情、脸面,他见到二老就说碾坊与渡船,二老爱理不理;他去找船总顺顺,顺顺说他们老得不适宜想年轻人的门路了。

老船夫完全处于被动,这时候想为翠翠建议或做主也不再有机会。

就这样,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老船夫在雷声中叩响了安息之门。他一定想起翠翠的母亲,他一定不忍看到翠翠身无着落,而自己又无力回狂澜,干脆交给上帝吧!

所以,我宁愿相信老船夫的离去,是他自己主动的选择。

历史总会捉弄人,那个替代老船夫陪伴翠翠的老马兵,当年也想用歌声俘获翠翠母亲的心,但翠翠的父亲,一个爱情和名誉都不肯放弃的军人,却用另一种方式打开了女孩的心扉。即使翠翠的母亲如何善于唱歌,终究没有嫁给一个会唱歌的茶峒人。

那个不会唱歌的大老死了,那个会唱歌的二老还会回来茶峒吗?

“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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