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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传说故事集 几个月前我从网上淘到一本《文天祥传说故事集》。该书（严格讲不能算作书，因既无书号，也不是出版社出版的，）是由江西吉安县文联和文化馆在一九八三年为纪念文天祥就义700周年编印。书中收集了41个与文天祥有关的传说故事。 有天祥公少时如何聪明睿智、刻苦好学、正义勇敢、志向远大的“文曲星伴柱”、“乡贤祠矢志抒怀”、“十岁学童镇豪绅”、“捉鬼”等精彩、生动的故事； 有“瑞州除暴”、“巧破盗布案”“省亲除恶虎”“践约”等为官廉洁、不畏权势、智破疑案、安民除暴的淋漓痛快、脍炙人口的故事；有“毁家纾难”、“无蚊洞”、“倒茅岭”、“服脑石”等毁家起兵、勤王抗元、精忠报国等艰苦卓绝、悲壮惨烈的故事； 也有“风雨河间府”、“感动说客”、“过三关”等民间义士为解救天祥公的曲折惊险的故事；更有“文山墨宝”、“文塘”、“圆砚”、“哑蛙”等神奇、美丽的传说...... 《文天祥传说故事集》所记载的传说和故事，虽然只是传说，只是故事，但却能使人们明辨什么是忠与奸、善与恶、美与丑；昭示了天祥公的聪明才智和正气精神；反映出当地老百姓对这位杰出爱国名族英雄的敬仰、崇拜、仰慕、爱戴、缅怀！ 现整理其中几篇发出与之分享！ ——文佳明 “文曲星伴柱” 文天祥自幼生得相貌堂堂，体魄健壮，聪明伶俐，气宇轩昂。七、八岁时，他就开始练习弹琴，欢喜与人下棋。父亲革斋先生，正想择吉为他“发蒙”读书，不抖天有不测风云，革斋夫妻同时身染一场重病，险些丧了性命。接着又在一天夜里，二老同得一梦，梦见文天祥手捧四书五经，站在金银山上，苍天五雷击顶，他却仰而长笑。 双亲感到事有蹊跷，请了算命先生屈指一算，说是文天祥八字过强,命忌圣人，上克父母，下克兄弟。倘若想要消灾除难，必须叫他吃番苦头，切莫让他过早读书。从此，父母叫他看牛拣屎，让他柴间安息。 有一天，风和日丽，文天祥一手提着粪萁，一手拿着屎粑，迎着明媚的春光，径直来到富水河畔文山脚下的一个十字路口。他把粪萁对着路口往路边一放,便带了屎粑在附近的一棵大树兜下仰面朝天地躺下了。然后，从怀里拿出几张皱折巴巴残缺不全的书法摹本，一板 正经地读了起来：“上大人、人、孔、孔夫子……”读着读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有时还偶尔念道：“一竖一点一横，一横一撇一捺.......”。 这时，山间小路上一位身穿道袍，手摇云帚的老道人值步走来，走到十字路口，只见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黄狗、黑狗、白狗、花狗来来往往，凡是经过这里，都要蹲下屁股朝路边的粪箕里拉上一堆粪，此番景象实在新奇。环頋四周，发现大树兜下睡着一孩童。老道人心想：这孩童小小年纪，聪明非凡。他竟识得狗行路不是拉屎便是撒尿做标记的特性。自己睡大觉，照样栋好粪。说也奇怪，不到半个时辰，粪箕就几乎装满了。恰在那时，文天祥从地上一滾而起，张着笑吟吟的小脸，提着沉甸甸的粪箕，不声不响地朝村里走去。老道人目送这步履蹒跚的孩童，心中默默地赞许。 第二天，晴空万里，文天祥牵着产仔刚过三朝的牛婆，来到富水河畔文山脚下的草地，他把牛绳往牛角上一挽，将牛婆赶进绿草如茵的路旁，自己怀抱著牛崽，卷曲着身子就近躺下。 不一会，那位老道人又从这里经过，看到这般情景，心中有所不快，自言自语道：“这孩童聪明有余，勤奋不足，天天躺着睡懒觉, 待贫道来戏弄戏弄于他。”说罢，他悄悄地走近牛婆，冷不防“唬” 的一声牛头突然昂起,吓得他毛骨悚然。想了想，他又一边替牛婆搔痒，一边解开牛绳，想把牛婆赶往附近的一个破窑里藏起来。怎奈牛婆死死不肯离开孩童左右，而且“唔吗唔吗”地叫个不停，累得老道人气喘嘘嘘还是无济于事。定了定神，老道人恍然大悟：原来牛婆新产伃，爱崽情深切牠怎肯轻易离开？心中不由又佩服这孩子的聪明，更引起了与这孩童戏耍的兴趣。 其实，文天祥没有睡着，老道人的—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也想将计就计地逗弄一番。 当老道人蹑手蹑脚从他怀里拉出牛崽的时候，他佯装梦呓：“来，来......” 当老道人小心翼翼地赶着牛向破窑走的时候，他又迷糊喊道：“去，去……。” 老道人将信将疑，莫非孩童巳经发现自己的行迹，便停住脚步 “停，停……” 停了片刻，不见孩童醒来，老道人起步又走。 “走，走……”， 这一家伙弄得老道人莫明其妙，便走上前来，喊醒了文天祥， 问： “你这孩童为何在这里白日做梦？ ” “师傅，我那里是在做梦？！刚才我是背诵从书院里偷偷学来的几个字给你老听。”文天祥狡黠地回答。 “怪哉！读书认字何所谓偷？难道你还不在读书？ ” “我还未曾'发蒙’”。 老道人听了，觉得这孩童聪明过人，又勤奋学业，曰后必成大器。为何到了读书的年龄，天天还在这里看牛拣屎？令人惋惜。于是他把文天祥的住址、姓名、家境、身世，追根究底问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打定主意：定要设法成人之美，让他读书。接着，便对着文天祥的耳边细语嘱咐：明天夜晚如何如何。最后，二人依依告别。 第三天傍晚，老道人从文山山麓一路潇洒地进了文家村，途经“文氏宗祠”，来到一块竹林青翠的平旷之地。竹林深处，有户人家，门前匾额上书“竹居书屋”。老道人心里明白，这就是文天样的家。他倚门喏喏唱道： 恭喜恭喜，善男信女，紫气高照，福临门第。善哉，善哉！” 正在醉心圈点经书的文革斋，迎上前来答道：“谢过师傅金口玉言。弟子倘有一福二喜，定备薄礼，酬谢天尊。但不知区区儒生，福出哪里？喜从何来？ ” “贫道晚观天象，文家祠顶空霞光万道，文先生门前紫气腾腾，我想定有星宿下凡。近日夜间，贫道亲临其境详察，果然发现文家祠内有'文曲星伴柱，，故而前来道喜。”老道人绘声绘色说得活灵活现。 革斋先生饱览群书，博学多才，对卜易也略知一二，虔诚信奉。听了这些话心旷神怡，连连备下酒宴，盛情款待老道人，准备夜赏奇观。 入夜，繁星点点，皎月通明，老道人带着革斋先生来到文家祠。一进大门，借着月光就隐约看见：有一孩童抱柱而立。革斋先生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儿子一一文天祥正在呼呼入睡。这一下搞得父亲心里既高兴又惭愧。高兴的是应了老道之言，自己的儿子大有决非凡夫俗子之兆，惭愧的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险些误了儿子锦绣前程。望子成龙心切，革斋先生赶忙将文天祥唤“醒”带回家中，洗身沐浴，问寒问饥，疼爱倍至。 翌曰，“竹居书屋”之内，亲朋满座，书房生辉。革斋先生亲自指点文天祥“发蒙”读书了。酒宴之间，父亲即席教儿子诵读经书。文天祥读书确实神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惊得满堂宾客，个个目瞪口呆。 从此以后，“文曲星伴柱”的神话，便风快地在庐陵乡间广为流传。 （曾昭试） 乡贤祠矢志抒怀 文天祥从小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他的父亲革斋先生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天资聪颖，刻苦学习，更加精心培养。因此他的学识突飞猛进。 有一年春节，革斋先生带着小天祥去乡贤祠拜谒先贤，他看祠内两厢挂着欧阳修、杨邦乂、胡铨等先贤画像，心里油然产生一中敬慕之情。这几位忠臣义士，小天祥早就听父亲讲过他们为祖国、为民族，除奸抗暴，正直无畏的忠义事迹。因此恭恭敬敬地站在像前瞪起眼睛钦羡地望着不眨，忽然一句埋藏在心底的誓言，夺口而出：“我的像日后也要挂在他们一起，不然算不了大丈夫！ ” 一句海话，惊呆了全祠的人：好奇的、蔑视的、希望的、讽刺的等等目光，都投向小天洋的身上注视。几个同辈的伙伴，当面就吐着“呸”的口水，并用手指羞着脸皮说：“好髙骛远！你当得他们指丫里的灰么？ ” 一些年长的父兄辈，有几个听了也冷冷发笑，一个说：“好啊，富田要出贤人了！”另一位含蓄地说，“天祥，忠字八笔，谈何容易。” “真是小小青竹笋，嘴尖皮厚，不自量力！” 更为尖刻和辛辣的算那个三年应考、名落孙山的老童生吴勇，人们叫他的外号“无用”。他扁了扁嘴，耸了耸肩头，得意洋洋地走到祠侧大鼓面前，用手指弹了弹鼓面，狡黠地说：“天祥，你听它的声音响着不通！不通！不通！不通！你还知道它皮有多厚么？” 小天祥知道吴老先生是在挖空心思指桑讽槐的。他眉头一皱，走向祠堂左侧摆着一口大钟的跟前，也用手指弹了一下大钟，“嗡一” 的一声回响，他彬彬有礼地说：“吴勇先生，你听见钟声的回音么？'堂堂正正！堂堂正正！’它是纲铁铸成的响钟，你看清了么？ ” 文革斋先生用眼睛瞪着儿子天祥，责怪他不应这样冒失。 接着有同宗一位白发长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爱抚地拍了拍小天祥的肩头，对他说：“有志者事竞成，你刚才讲的话，有志气、有抱负！”他翘着大姆指夸赞说：“不愧是我们文家的好苗苗！ ” 吴勇先生听了对文老翁讥讽地说：“你是老鼠沿秤钩一一自称自重！听说青原山寺里，有只三七二十一尺围的大鼓，没有这样大的牛皮做鼓面，这恐怕现在有了，到你文家来取！如杲嫌小了的话，你们老会吹，少也会吹！” 文老翁生气地说：“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有言之：'欺老莫欺少’。你是孔明诸葛亮，能知前后五百年？ ” 小天祥对这一连串的冷嘲、热讽，并不气恼。心想：“他们量我低能这是好事，成敗得失在自己，讽剌挖苦也是一种鞭策和动力。韩信受胯下之辱，张良有进履之谦，结果却辅佐汉朝成了大业，我这个孺子，可教也！你们放心！ ” 虽然脸上有点窘迫神色，心里却很踏实、坦然。 这天回到家中，父亲革斋先生余气未息，他说:“你在乡贤祠里说下的话，是怎么讲出来的？ ” “表白自己的志愿，下定自己的决心！这也是听了父亲的教导， 孩儿发自心声，祈望父亲，恕我无错！” 文天祥的话说的句句铿锵有力。 文革斋先生此时如释重负，拍案叫好，他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喜爱自己的儿子。他笑对儿子天祥说：“愿吾儿矢志永铭；从小立下凌云志，莫让年华付流水，莫让人讥子不贤，象乡贤祠中的先贤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忠义之士，象岳鵬举那样精忠报国！” 小天祥跪在父亲膝下斩钉截铁地说：“凭儿一腔血，死不愧庐陵！” ^从此，小天祥更加发愤攻书，尤好历代忠烈名贤传史及孙吴兵法，以后世代传诵的《正气歌》中列举的大量忠烈先贤事例，就是少年时代受了他们的感染产生敬慕之心，从而潜移默化成为了这位爱国民族英雄的精神支柱。 文 塘 文天祥“发蒙”后，父亲带他到离家一百多里的候山学文识字。不久，弟弟文璧也来了。 他们的住处坐北朝南。门前有一口塘，面积不大，但有水有草，有鱼有虾，那水也是凉飕飕，清亮亮的。站在塘边，远可望四周的群山，近可闻田野的稻香。只可惜有两个美中不足之处。一是塘的南岸芳草茵茵，杨柳依依，而北岸却是寸青不长。据说北岸地下尺把深处尽是硬土顽石，一镐下去，火星四溅，不能成坑，岂能植树？ 二是水中岸上，无一青砖石板，在此洗漱沐浴，深有不便。尽管如此，这小小的水塘边还是文家父子喜爱的去处。 每日晨光微熹，革斋先生就带着孩子们来到塘边。先是拉开架势，运气站桩,按着祖传的拳路，踢打闹腾一番。待筋骨活动得差不多了，便捧出诗书，或高声诵读，或细声低吟，或精评细讲，或质疑解惑。 待到夕阳落地，父子三人又在塘边漫步。谈天下大事，论古今豪杰。若有余暇，兄弟俩还跑到塘里去扳虾，逮鱼，玩解蚪。小小的水塘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情趣。难怪就连革斋先生也忍不住抚须叹道：“此塘风水非同一般，不可多得也！” 久而久之，那水塘边的泥土上竟被他们踏出一块三尺来长，二尺来宽的平溜溜、硬梆梆的地面来。 一天早上，天祥找了一把镢头来到塘边。先是郑重其事地燃了一柱香，虔诚地朝四方拜了几拜，然后就抡起镢头在那寸草不长的岸边挖起来。文璧不知何故，问他，不答。要帮他，又不让。挖了尺把深，下而果然是硬石密布，一镢头下去，冒出一片火星。震得虎口淌血，双臂发麻。他全然不顾，硬是咬着牙坚持下去。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傍晚时，五个三尺见方的坑挖好了。他小小心心取来五棵柏树苗，恭恭敬敬地往坑里栽。栽到第五稞时,他却把树根朝上，倒栽了下去。他格外仔细地把苗扶得端端正正,把土捣得又细又匀。最后，他双膝跪地，两手合掌，口中念道：“我若异日大用，尽忠报国，此柏当生。” 以后，天祥每日都从塘里取来又清又甜的塘水，细心浇灌，照管周到。五夭过去了，四株顺栽的挺直了腰杆，那株倒植的却萎靡不振。十来天过去了，四株顺栽的长出了新叶，而那株倒植的竟开始枯黄了。 文璧笑道：“自古以来，只听说柳条无根能活，茉莉剪枝能插， 谁听说过倒栽柏树的？还是拔了来当柴烧吧！” 天祥不死心，护理得更精心了。 这一天，忽然下起雨来。先是如泼如注地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开始，又不紧不慢，洋洋洒洒地下了三天三夜。这雨下得也怪，不见乌云翻腾，没有电闪雷鸣，只见得清朗朗的天底下挂着雨的帘，水的纱。 塘里的水满了，漫上岸来，又无情地把那几株柏树淹没了。天祥急得连连顿足，叹道：“天意如此，幼柏定死无疑了！” 雨停水退那日，天祥迫不及待地跑到塘边。谁知那四株顺栽的， 不但未死，反而更精神了，再看那株倒植的，就更奇怪了。它竟一扫往日靡靡之态，挺腰抬头，还依稀可见一丝新绿。 “小树活了！小树活了”天祥高兴得手舞足蹈。 可等他抬起头来，又被惊呆了。原来更怪的事情还在后头。水塘里水位比原来高了些。天祥以前经常站立的地方，竟奇迹般冒出一块青石来！跑过去细看，三尺来长，二尺来宽，半入水中，半出水面，平展展，光溜溜，青莹莹的。再用手轻轻敲击，有一种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水面上回荡。天祥听得，竟觉得象抑扬有致的朗朗读书声。 从此，这小小的水塘面目全新。南岸杨柳婆娑，北岸翠柏挺拔， 塘中绿水盈盈，水中石板青青。好一个幽美雅静的去处，好一个读书作文的所在。 为了纪念文天祥，这一带的老百姓把这口塘称为“文塘”。文天祥亲手栽下的翠柏，至今还留下两株，枝繁叶茂，遒劲挺拔。微风吹过，飒飒作响，好象在向后人叙说天祥当年求学立志的情景。 （张宝瑜） 十岁学童镇豪绅 文天祥的父亲文革斋曾在于都澄江村的一个学馆里当教书先生。文天祥十岁那年，也来到这个馆里读书。 在同学中，文天祥年纪最小，也最聪慧、最勤奋、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族长公常把他当作榜样向学童们宣教。一些家中有钱有势的学生很不服气，经常无事生非，背地里欺侮文天祥。文天祥毫不示弱，弄得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学生也常常狼狈不堪。 有一天，村庄上一个叫吴枝实的财主和一个赋闲举人来到学馆。他们平日听说文天祥怎么怎么聪明、有才华，很不相信。他们商定要挑起事端，把文天祥挤出学馆，进而攻击革斋先生和比较正直的族长。 吴财主假装斯文，出了个题目要学生们回答：“你们说，天地间什么最大？ ” 许多学生抓耳搔腮，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吴财主的儿子和那位举人的儿子自作聪明地答道：“天最大，地最大！” “山最大，海最大！ ” 话音未落，满堂大笑起来。财主和举人洋洋得意，以为只有自己的儿子聪明。抬眼一看，文天祥不说不笑，目不斜视地在那儿练毛笔字，于是很不高兴地叫道： “文天祥，你能回答吗？ ” 文天祥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日月光大，父母恩大，君臣义大，王法理大！” 吴财主和那位举人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文天祥小小年纪，竟能作出如此不一般的回答。恰好此时族长公闻讯赶来了，听了文天祥的回答，真是喜不自胜，连连夸赞： “难得，难得！这孩子将来定是国家栋梁之材呀！” 这一说，又把财主、举人气得要死。那举人便提起朱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大“〇”，拿在手里说： “以此为题，看谁能回答？” 那几个平日仗势闹事的学生望着这个“〇”，不知所云，好一会，吴财主的儿子说： “这是一个铜钱。” “哈哈哈……”人们被这个不伦不类的回答逗得大笑不止。举人也觉得不是味儿，吴财主更是面红耳热，坐立不安。举人便指名要文天祥答题。 文天祥立即对道：“万章当以上，俨然一太极图也。” 按古籍“四书五经”每章之首都有一个“〇”，所以说“万章当以上”。而这个“〇”和差不多，所以说象一“太极图”。 这一回答，使那举人和财主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文天祥的文才从此更为人们所称赞传扬了。 (戴瑞吉） 捉“鬼” 文天祥在白鹭洲书院读书的时候,留下了捉“鬼”的传说。白鹭洲地处吉州（今吉安）城东的赣江之中。洲上林荫蔽天，芳草盖地，亭台楼阁，隐没其中。书院建筑雄伟，雕梁画枋，名师云集，环境幽静。多少孔门子弟慕名而来。 南宋理宗保祐三年，阳春三月的一天，青春年少的文天祥，满怀求学激情，一路风尘扑扑，从家乡来到这所高等学府。刚刚拜见过师长，打点好铺盖，就有一位好心的老学友神秘地对他说： “贤弟，这里事事如意，就是文昌阁切不可去。切记！切记！” 文天祥听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由于旅途劳顿，也就无心去追根究底了。 那天深夜，樵楼更鼓把文天祥吵醒，接着，又是万籁俱寂。这时隐约听到文昌阁里传来阵阵哭声。这哭声凄凉、悲惨。联想起那位老学友的告诫，搞得文天祥忐忑不安，久久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接连几天，夜夜如此。文天祥再也按捺不住，找同窗学友打听。原来最近文昌阁里闹“鬼”。到底是什么“鬼”？众说不一，议论纷纭。有的说夜夜听到那“鬼”哭哭啼啼，可能是“产后鬼”，有的说经常可闻阁里踢达作响，可能是“吊颈鬼”。前些日子，请了 一个道士前来捉“鬼”，一直没有捉到。 文天祥心想：“长此下去，那还了得？众学友人心惶惶，怎能安心读书? !愧我年纪已经不小,鬼是什么样子，只有耳闻，未曾目睹，我何不借此良机，一则长长见识，二则解除疑团。” 那天掌灯时分，文天祥一手夹着铺盖，一手端着瓦灯，腰间佩带宝剑，怀里揣着书本，大步流星地朝文昌阁走去，众学友见了，苦苦相劝，无济于事。大家吵吵嚷嚷，惊动了山长（主持讲学的人）欧阳守道先生，他疾步赶来拦!主文天祥的去路，严厉地说：“不准去！你拿命当儿戏，这里是书院不是寺庙，来到这里就要用心读书！你如此冒冒失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当不起。” 文天祥恳求地说： “先生，书院如此不得安宁，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大家怎能安心读书？切望师尊允许学生前往。” “这我明白。虽然你从小勤读诗书，苦习武艺，文武双全，誉满庐陵。但是，这种事情决非你等力所能及。” “不，学生自会见机行事，决无一差二错，请师尊放心。”师生二人你来我往，一个耐心劝阻，一个决意要去。到头来，欧阳守道先生拗不过文天祥，只好免强答应让他进去试一试，并关照众学友注意动静。 文天祥走进阴沉沉的文昌阁，在正厅摊好铺盖，又端着瓦灯，带着宝剑，往返楼上楼下，前厅后房汙细巡视,关好门窗。然后回到正厅，将瓦灯添油拨亮，将宝剑出鞘安放枕边，一切准备就绪，恰好樵楼传来一更鼓响。文天祥若无其事地躺在铺上，就对着油灯津津有味 地读起书来。 二更鼓儿响了。四周仍然黑压压、靜悄悄，文天祥虽然心雄胆壮，这时也难免有点不寒而栗。 三更鼓儿刚刚响过，屋里气氛更加紧张。 突然，楼上的推扳窗似乎响了一下,好象有人越窗跳进楼来，紧接着的哒的哒的脚步声,伴随着咿啊咿啊的哀号声,打破了文昌阁里的宁静。 文天祥沉住气,敏捷地侧转身子,紧紧地握住宝剑,注视楼梯, 严阵以待。 一会儿,楼梯口出现两个灯笼似的光柱,忽暗忽明。定睛一看,原来是只似狗非狗的东西,踩着楼梯踏步，缓缓而下。 文天祥斗着虎胆继续观察。嗬！那东西慢慢地朝桌子走来，沿着边线来回踱了几步，竟然提起前肢，立了起來。这时，文天祥使尽全身力气，抡起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劈了过去。那东西哇的一声长鸣，“突突突突......”寻着旧路奔命而去。 文天祥定了定神，马上持灯握剑追踪而上，楼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只见沿途留下点点血迹。 第二天清晨，文天祥邀集几位同窗学友，沿着血迹一路寻去。在一棵大树蔸下发现一个洞口，血迹也到此断线了。大家七嘴八舌共商对策。经过一番周密计议，借来一张鱼网网住洞口：烧滾一锅开水，倒进洞中，刹时，洞里争先恐后窜出几只大小不一的花面狸 <学名叫獾）。只见那只大的花面狸的颈脖上，还有一道血糊糊的伤痕。这些 扰乱人心的“鬼”东西，在网里东窜西跳，拼命挣扎，结果终于逃不出一网打尽的命运。 从此以后，文昌阁里闹“鬼”的真相大白。文天祥的胆识，众口称赞。 (曾昭试） 巧破盗布案 文天祥二十八岁当上了瑞州知府。他立志要做一个为百姓做主的清官。因而克己律身，不收礼，不赴宴。可是手下的一些老官由于欺他年轻阅历浅，每每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段来敷衍蒙蔽他。文天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表面上不露声色。 有一天，文天祥带了家人姚五，换了便服，一早起来就从后门出了府衙。沿小街过拱挢四处暗访。文天祥看到许多被元军烧毁的房子，未加修缮，断墙倒壁，东歪西斜。整个瑞州城象个被豺狼咬伤的人的躯体，急需要医治与补养。 他们来到一家茶座前。文天祥对姚五悄悄地说：“进去。”姚五紧步上前，掀起竹帘，主仆二人进入茶店，茶博士上来招呼。刚一落座，突然隔壁传来一阵阵哭声。文天祥听得真切，便问茶博士： “那边是何人痛哭？ ”茶博士回答：“隔壁是一家布店，昨晚失盗！ ”文天祥一听，马上要姚五去探个明白。姚五点点头，便匆匆地下去了。 文天祥见茶店上宾客满座，一片嗡嗡的嘈杂声。他专注地听着人们的言谈，知道了许多老百姓的心中事。正听得感兴趣时，姚五悄悄地回到文天祥身边，将布店失盗一事详细报告，原来这是一个小本买卖的布匹店，店号“茂源”，昨夜里被一伙强盗偷去各种布匹一百多 匹，还将店老板打伤。老板娘清早到官府报案，没人答理，只得回来伤心地痛哭。 文天祥心里一惊，又听邻桌上茶客低声议论：“唉，世道不好，坏人横行霸道，好人蒙冤受屈，连告状都无门，真是哪里说起呀！” “是呀，朝廷不修，奸逆当道，外敌入浸，我们百姓就象苦瓜地在黄连水里，苦上加苦啊！ ” 文天祥听了这些话，深感瑞州黎民的痛苦，自己肩上的责任，决心要整肃吏治，查清盗布伤人案，使百姓安居，歹徒伏法。 他会了帐，带着姚五，走出茶店，来到“茂源”布号，找到店老板郑九法，详细问明情况。最后对郑老板说：“我名叫武地略，是新任知府大人的同乡，我可以越级帮你递状纸。”郑老板一听，千恩万谢地把花了五钱银子请人写的状纸给了他，并恭恭敬敬拜了几拜，然后送客人出门。 文天祥回到内室，更了衣来到书房，将状子从头至尾又看一遍。 这可算个难办之案，有原告没被告，只知道郑老扳在半夜里看到有五六个黑脸强盗闯进店里，其中有一个说话结结巴巴，另一个没戴帽子 光着个秃顶，还有一个身材特别高，文天祥左思右想，突然灵机一动，一个破案的妙计涌上心间。他叫来姚五，附着他的耳朵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遍。 三天之后，郑老板到官府拜望文天祥，文天祥托事不见。让刘巡捕在厅堂之下接见了郑老板。郑老板连连夸奖知州大人文天祥能为民做主。刘巡捕说昨天夜里，有人送回来五匹花布七匹蓝布。告诉他“不要几天全部失物都可找到。”郑老板一听，眉开眼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天，文天祥命人贴出告示，上面写着：“布店失盗，歹徒为非，本府正欲查明捕拿。但因有弃暗投明者退出赃物，招供认罪，指明同党，为此本府告示：特谕不法歹徒，速速回头，三天内携物自首，概不查究，倘有胆敢抗拒者，立即拘捕归案，严惩不贷，特此布告切切。” 这张布告加盖官印一经贴出，那几个强盗胆战心惊，不知是哪一个人先去自首告发。想逃走，城门盘查很严，想等待观望，又怕过了期限被官府捉拿治罪。思来想去，无可奈何，一个个在夜晚把赃物送回茂源布店。郑老板见到原物全部归还，请了许多人，吹吹打打到知州官府谢恩。文天祥在阶前亲自接待。郑老扳一见到合阶上的知州， 仿佛面熟，又不知在哪儿见过，姚五对郑老板说：“武地略，郑老板忘记了吗？ ”郑老扳一听猛记起，双手连连作揖致谢：“文大人私访小店，为民作主，真乃父母官啊！” （ 肖艾） 省亲除恶虎 文天祥任江西提刑时，曾回到家乡富田省亲。 一天上午，他带了两个仆人出门。刚至富田街，忽然看见前面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手举状纸，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走来，口中高喊 着：“冤枉啊！黑天冤枉啊！ ” 两个仆人上前去要把妇人拖开，文天祥连忙制止，要他们将老妇人带到自己面前来。老妇人“噗嗵”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说：“请大人为民妇伸冤！请大人为民妇作主！ ”仆人从老妇人手中接过状纸，递给文天祥。文天祥不看犹可，一看禁不住勃然大怒。 原来，老妇人是富田李村人，家中只有老夫妻俩，膝下无子。十六年前在富田街拾得一女婴，收为养女，一口茶一口饭将她抚养成人。这养女长大后出脱得十分漂亮，一切针线女红，也做得十分灵巧。 十天前的一个上午，这姑娘到富水河畔浣纱，被富田一个大商贾的儿子看见了。这家伙是个酒色之徒，平日里仗着家中的财势，在富田街横行霸道，强夺民女，占人田地，当地老俵对他又怕又恨，背地里称他“恶老虎”。恶老虎见姑娘亭亭玉立，浣纱的动作是那样优美，象一朵出水的莲花，不觉喜孜孜，乐悠悠地跑过去，蹲在姑娘身边，嬉皮涎脸地说：“姑娘，你是哪一村哪一家人哪？嫁给我做老婆行吗？ ”姑娘扭转身子，不理他。谁知这无赖竟动手动脚起来。姑娘忍无可忍，“啪”的一下狠狠打了他一耳光。恶老虎气极败坏，立即喝令奴仆将姑娘抢回家去。姑娘大声呼喊，她父亲问讯赶来被恶老虎一棍打死。姑娘不堪凌辱，到恶老虎家后撞墙身亡。老妇人只好求人写了状纸，拦路告状。 文天祥大怒道：“这畜生竟然不顾朝庭条律，光天化日抢劫民女，行凶杀人。”他本要带仆人到那商贾中去问罪，但转念一想：“不妥。我现在是省亲在家，况且事关重大，还是慎重一些为好。”便收了老妇人的状纸，告诉她三日后到文家听候消息。 富田街的百姓见文天祥收了状纸，觉得除恶老虎的时机巳到，纷纷写好状纸，连夜送到文家，文天祥都—受理了。为了使案子早日了结，文天祥派人持自己的亲笔信到庐陵县令处，希望县令按律处置。。 谁知这县令竟是个“得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贪官。过去恶老虎在富田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只因受了恶老虎父亲的贿赂，便装成糊糊涂涂，不闻不问。这回接到文天祥的亲笔信，也拖延不办。 再说那位商贾听说儿子闯祸的事被告到文天祥那里，文天祥又责成县令处理，便连忙派人给县令送去一笔重金，又找人走文天祥的路子，希望他手下留情。到县衙的人很快疏通了路子，而到文天祥家的人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三天后，老妇人一大早就来到文家听候传讯。文天祥巳派人到县衙打听县令如何处理此案。此刻，到县衙的人尚未回来。他吩咐仆人安排好妇人的膳宿，叫她等候传讯。 中午，到县衙的人回来了。文天祥听得县令对自己的亲笔信不理不睬，顿怒，决定要亲自干预此事，为桑梓除一大害，为乡里办件好事。 开审的前一天，文天祥写了一信，邀知县前来富田会审。县令情知不妙，但又不得不装点门面，便带了一班衙役，摆出为民除害的架势，前来富田参与会审。 开审了，文天祥正襟危坐在临时搭起的大台上，那些乡丁手持刀斧屹立在两旁，县令在一恻也安了个公案陪审。文天祥瞥了县令一眼，猛击惊堂木，传令将恶老虎带上来。一阵吆喝之后，四个彪形大汉将恶老虎押到人群中，“噗嗵”一声将他推倒在地上。 一向骄横、如狼似虎的恶老虎吓得面如纸灰，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嘶哑着声音忙不迭地说，“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文天祥将老妇人的状纸以及百姓们写的证词，逐一公布于众。恶老虎不敢抵赖，一一招供。文天祥录了口供，让恶老虎画押之后，命刀斧手将他就地正法。 接着，文天祥又当众揭露了县令贪赃枉法的种种劣迹，勒令将他革职、听参。 富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肖芳麒） 毁家纾难 德祐元年（公元1275年）正月。 由于元军再次南下，进逼临安，南宋国势危如累卵，国危民不安。文天祥的家乡，虽值正月新春，却没有往年闹腾欢跃的气氛。 这一天，沉寂寂的山村突然动了起来，人们奔走相告：“文天祥回乡了！ ”不到一天功夫，这消息就惊动了四乡八邻。 住在七、八里外的胡财主听到这一消息时，正趴在自家厨房的窗口上，偷偷地往里瞧呢。原来这财主是个出名的苛刻鬼。他给长工吃的饭食被人称为“白皮黑心饭”。每人一餐只给一碗：下面是从猪食锅里舀来的菜根、糟糠糊糊，只在碗的面上盖一薄层米饭。他又多心多疑，对谁也不放心。此时，他眼红心痛地看到厨子在盛长工的饭， 只觉得菜、糠舀得太少，米饭盛得太多。正要进去发作一通，听得外边有人喊：“文天祥回乡了！ ”他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往外跑。 他迫不及待地要打听文天祥此次回乡的缘由目的。可人们平素对他恨之入骨，避恐不及，谁还搭理他。他更觉得人们有意在瞒着他什么，慌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原来这财主对文天祥一家是又嫉又怕又恨。早年，文家远比胡财主财雄底子厚，只因天祥的父亲乐施好善，且嗜书如饴，见得有中意的诗书，便执意要买，出高价化重金也在所不惜。天长日久，家境日渐败落。而胡财主却因尖刻有道，盘剥有术，日子慢慢发起来了，正在洋洋得意之际，平地一声惊雷，文家兄弟先后赴试高中，天祥还一举夺魁，成了状元大人。他嫉火中烧，还得装了笑脸去应酬应酬，那滋味可想而知。他无可奈何，只恨自家绝了文风，两个儿子竟是两截榆木，虽请有名师指教，却仍是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后来文天祥受奸臣贾似道之流排挤，弃官闲居在家。他又不免幸灾乐祸，心想还是天公有眼。碰到天祥，也不正眼相看了。前年冬天天祥又被派去知贛 州，时仅一年，怎的又回来了？他惴揣不安，不知该吝该忧，该迎该避。 忽听得外边有人嚷嚷着要到文家村去，又听到人们讲到“银子”、“稻米”什么的，心中暗想：“莫非是天祥在外发了大财，带回白银、大米周济乡邻来了。嗯，定是如此，和他父亲一样，守不住财神的败家子。我何不趁机去捞一把？”便厚了脸皮，急颠顛地上路了。 赶到天祥家，果然大厅里人声嚷嚷，人们红了脸，争先恐后。这个喊：“我算一个！”那个喊：“把我家兄弟侄子都写上！”还有那 直接了当的，叫道：“我报八石大米！” 财主心中大喜：果然是发粮分钱啦，便拚了性命，推开众人，挤到天祥身边。 “天祥贤弟！你给我写上二十石吧！”他用极亲切的语调说。正在伏案书写的天祥抬起头来。见是他，不免问到：“你报二十石？” “是呀，贤弟。我汗滴滴地跑了十来里，就图这二十石呀！” “这数量不少，你还是再思量思量吧，免得日后悔之不及。”“不，不，天祥弟你有情有义，送我白花花大米，我理应磕头称谢，哪谈得上'后悔’二字？”胡财主忙不迭应道。 他这一说不打紧，竟引得满屋哄堂大笑。 原来天祥在外做官，一向清正廉洁，哪有横财可发？此另有缘由。前些时接到朝廷下达的援师勤王诏令，天祥忧心如焚，日夜不安。急忙忙在贛州分派了募兵募粮事宜，便日夜兼程，赶回家乡。戎装未卸，征尘未洗，便去拜见了几位乡贤老友，共商招兵募 马，捐钱捐粮，勤王报囯大计。看到乡亲们踊跃而来，或自愿当兵，或捐钱献粮，心中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民心所向，大宋中兴有望，忧的是近年国乱民穷，百姓们苦不堪言，所捐钱、粮皆为节衣缩食而来呀！ 再说财主弄清了原委，自觉无颜。正要讪讪离去，有人拦阻道；“国难当头，百姓有责，你也该有所表示呀！” 谁知那财主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说起来。又是天灾频繁，连年欠收；又是佃户刁顽，收租不齐；又是家薄口多，入不敷出…… 这时，天祥发话了：“诸位乡亲父老，仁兄贤弟，请受天祥我一拜！”说着就要跪下去，人们慌忙拦住他。他说:“承蒙诸位看重，交人马钱粮与我，我定竭尽全力，誓死报国，决不负众望。” 接着他把报名从军的名单及各户捐款献粮数目宣读了一遍，然后说道：“天祥我身为朝廷之官，更应弃家报国。我已与母亲、妻子商议过了，愿将全部金银首饰，房屋地产变卖典当，以充军饷……” 话音未落，早有二长者迎了上去，连声说道：“不可，不可！屋地产业乃祖传之物，岂可随意断送？至于粮饷不足，大家还可动动脑筋，细细合计。” 天祥答道：“毁家纾难，出自我深思熟虑，主意已定，不可再变！” 那财主心里却早盘算开了。此时便磨磨蹭蹭地移到天祥身边，期期艾艾地说：“天祥贤弟毁家为国，实乃深明大义之举。我在钦佩之余，愿竭力成全，只是不知你要价几何？……” 还不等天祥作答，猛听得门外一声大喊：“慢着！”那财主回头一看，认得是本村寡老太的独生儿冬子。只见他来到天祥身边，说道，“没了田地，吃甚用甚？没了房屋，夜宿何方？这毁家之举万万使不得呀！” 胡财主心中恼怒，冷冷说道：“你自己拿不出一钱一粮，怎么也不让别人为国尽忠啊？” : 冬子也不搭理，从腰间解下一包裹，放到桌上，对夭祥说：“这里是我母子二人的一点心意，恳请纳！” 胡财主瞪眼一看，竟跳将起来：“好哇！你个冬子，你有银子相送，却拒交地租，莫非想赖成？！”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有知情的连忙站出来，说明缘由。原来冬子本要报名从军，天祥怜其尚有孤寡老母，不予允肯。他母亲得知,便吩咐他把准备身后之用的棺木卖了，所得银子全部捐作军饷。 大家深受感动，纷纷指责财主瞎了眼晴，没了良心。一个和冬子一般大的后生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刚才还说捐不起钱粮，怎么现在又买得起文家的产业呢？” 天祥仍坚持要变卖家产，众人极力劝阻，终无济于事。那财主自恃方园数十里，只有他才买得起，便一再压价。天祥无心跟他纠缠，最后定了房屋旁的竹林和竹林下的一片良田都卖给他。 人们为天祥的爱国精神赞叹不已，又骂财主是狼心狗肺。冬子和几个后生更是愤愤不平，在一起议论了好一阵才散去。 人们走了，天祥来到屋外。不远处就是那片竹林，竹林下就是那片良田。人们都说：“这竹林、良田正是天祥家的风水所在。文家家风高洁，人和丁旺，兄弟高才，妻儿贤良，皆与此有缘。革斋先生在时，最爱带孩子在此读书、散心、留连。杆杆翠竹，伴天祥长大成人，条条曲径，布满了文家父子的足迹。想到这些，天祥忍不住呜咽失声。站在身边的欧阳夫人柔声劝道：“官人想开些，我等今日毁家，为的是大宋的中兴，图的是百姓的安康，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欣然应允的。”天祥连连称是。 再说胡财主得了风水宝地，乐吱吱而回。也顾不得去训那厨子了，只忙着把俩宝贝儿子唤出来，说道：“你二人快快打点行装，进京赶考。我胡家今曰得了文家的风水，你们要高中状元了！”说得那俩宝贝笑眯了眼。 第二天一早，财主便叫了两个帮工去换界碑。 赶到竹林里，找到原来文家的界碑，正要拔去，忽听“呼啦”一 声，窜出条三尺长蛇，口吐绿火，翻腾如风，直朝财主扑来，吓得那财主哭爹叫娘，抱头鼠窜。 惊魂稍定，他们又来到田边，找到了界石，挖地三尺，好不容易把界石挖动了。奋力一拔，不防一股水柱喷涌而出，直朝射主射来，把财主又吓了个屁滾尿流，淋了个满身是水。 以后，财主想了不少办法，请了不少人帮忙，终不能堵住那泉眼，一片好端端的良田成了汪洋。而那竹林里的长蛇也使财主派去的人无法近前。 财主又急又气。疑心是冬子一伙引了泉水，呼来毒蛇，与他作对，又苦于无凭无据。 一年以后，村里百姓凑齐了一笔银两，把竹林和良田又买了回来。人们重新把良田边文天祥家的界碑坚了起来，堵住了泉眼，那田又变得旱涝保收了。而那片青竹料中，也不再见狂蛇乱舞了。 （张宝瑜） 真假文天祥 早晨，天空阴沉沉的。南国的冬天，本来不太寒冷，但这天感到格外奇寒。 文天祥在五坡岭上巡视了几个营寨，正要与幕僚们用膳，突然坑内坑外，喊声如雷。文天祥大惊，正想问出了什么事，猛见元兵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锣声人声，山鸣谷应，一声声叫喊：“活捉文天祥！ ”形势十分危急。为了保护文丞相，邹沨带领一支兵马，奋不顾身几次杀退冲过来的元兵，结果自己不幸身负重伤，血溅战袍，倒下在五坡岭战场上。 义士刘子俊紧紧护住文丞相，且战且退，也想杀开一条血路让他突围出去。无奈元军兵多势众，条条路上围得水泄不通。 宋兵在元军的突然袭击下，杀的溃不成军。 文天祥与刘子俊在突围中被冲散了，到中午时候，文天祥身边只剩下几个人了。山背那边又传来七十三岁的老将陈龙复血洒疆场，以身殉国的消息。他料想逃不出元军的重重包围，自己是大宋状元宰相，未能扶社稷匡天下，活着有何意义？与其屈做俘虏，不如死去为快。他马上取出身上的冰片，—囫囵就吞下二两之多，就这样在昏迷中被元军俘走了。 当他神志清醒，打开眼睛，双手反绑着，被元军张弘正手下一个千户王维仪押解着下山。走了一段路，王千户还有点不放心，喝住文天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他把画象与人相对照，觉得一个瘦一个胖，因此审问起来。王千户问：“你真是文天祥？ ” 文天祥不屈不挠，亮着嗓门说：“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王千户 说：“我问你是真正的宋朝状元宰相文天祥还是假的？ ” 文天祥“哈哈哈哈”大笑说：“大宋的状元宰相文天祥只我一个，那里还有几个文天祥？你简直是个疯子！” 又有一队元兵人马押着一个反綁着的人也往山下走，王千户一 看，和文天祥的象貌完全相似，他心里暗自一惊，难道我抓到的文天祥是假的？他想了想，虚张声势地嚷了起来：“喂，你们捉的是什么 人？ ” “文天祥。” “文天祥？哈哈哈！ ”他指了一下他们押的一个人说：“文天祥在在这里，你们受骗了 ！ ” 那一队的胡千户是个矮个子，胖得象肥猪，满脸的肥肉，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听到王千户这一说，马上敞开汗涔涔的戎衣，摇摇摆摆走来。他望了望王千户押的那个人，说^ “嚯!你们捉的这个是什么文天祥！你们自己受骗了，文天祥我们早就捉到了 ！ ” 王千户眼看到手的肥肉要被别人抢去，怎肯干休，于是双方争执 起来，各不相让。真天文祥一看对方抓的是耿耿忠心的部将刘子俊， 他感激涕零地对刘子俊说：“子俊将军，你何苦如此？ ”……说着， 眼睛里饱含着千言万语，似乎在倾诉他的悲痛与激情。 刘子俊的眼光与天文祥的目光对视了一下，也觉得有千言万语不 便倾吐，国破家亡之痛，一齐涌上心头。他仍寄希望于文天祥，因此他对真文天祥说：“你不要自称文天祥，我才是堂堂正正的宋朝状元宰相文天祥。”他噙着眼泪说：“你是父母唯一的儿子了，父母患病 垂危，全靠你一人去求医问药，你要为你的父母想，不要为我！” 文天祥心潮翻滚，多么可歌可泣的一位英雄啊，他跨了前去，无限感概地对刘子俊说：“子俊啊子俊，我文天祥生于江西庐陵富田里，中犾元、任宰相，出使敌营谈判，两次起兵勤王，坐不改姓，行不换名，生为宋民，死为宋鬼，为何你硬要为我吃苦！ ” 刘子俊听了文天祥这正气磅礴，忠昭日月之言，本想成全文天祥的忠节，然而他冒死要替文天祥遇难的决心巳定。因此他也字字铿鏘 地说：“子俊啊子俊，我文天祥生在江西庐陵富田里，中状元，任宰 相，出使敌营谈判，两次起兵勤王，坐不改姓，行不换名，生为宋 臣，死为宋鬼，请将军不要为我吃苦了 ！ ” 两队元兵听着他俩人一个一句，都咬定自己是文天祥，这一来，弄得元兵不知如何是好。 文天祥对胡千户说：“我是文天祥，快将刘将军松绑！ ” 刘子俊对王千户说：“我是文天祥，快把刘子俊将军松綁！ ” 两个千户看着真假两个文天祥，都穿一样的甲冑，戴一样的头盔，几乎连身材、脸型都不相上下，搞得蒙头转向。 王千户毫无办法辨出其中的真假，只好要胡千戶把他们抓的“文天祥”松綁。 胡千户毫不示弱，他掏出了刘子俊身上搜出的丞相官印，高高地举着，“他有宋朝丞相官印，他才是真文天祥！”胡千戶自以为是地哈哈大笑，说：“王千户，你有这个吗？把你缴到的官印也拿出来亮亮吧！ ” 宋朝右丞相官印只有一枚，王千户当然没有。他眼睛眨了眨，想：难道到手的文天祥是假的？如果不假，丞相官印怎么又到了胡千户的手中？也许胡千户抓到手的官印就是一枚伪造的假章。 元军做梦也不会想到，人是假的，官印却是真的。五坡岭突围 时，文天祥在仓忙之际看出大难即将临头，很难脱险，就将这颗丞相官印交给了刘子俊代管，并要他突围出去，一定要担负起抗元救宋的 大任，勤王到底。想不到刘子俊也被俘了，真是痛心。 王千户眼睁睁地看着胡千户手中的官印，自愧起来。但又一想， 也得想个办法对付，他心一横说：“官印是假的！” 刘子俊也站出来说：“丞相官印岂能有假？分明你想冒功请赏， 想把你抓的假文天祥来充真文天祥，所以矢口否定这枚印章。” 胡千户连连点着头，“对，对，你是真文-天-祥！ ”他对王千户说：“老兄，不要争了，他有官印，……明天我请客！ ” 王千户深信自己捉到的是真文天祥。至于那颗官印落在对方手里 这并不能说对方抓的就是文丞相，但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去驳倒胡千户，说服胡千户。 “你抓的是假文天祥！ ”胡千户对王千户说。 “不，是真文天祥！ ”王千户说。 “假的！ ” “真的！ ” 王千户与胡千户争得面红耳赤，险险两队元兵各护其主要动刀 枪。就在这时，先锋张弘正骑马赶到，他听了双方的陈述又看了真假文天祥的容貌，还仔细端祥了那顆丞相官印，他也辨不出来。于是下令将真假两个文天祥押回大营，听候发落。 正当真假难辨的时候，吕师夔来了。 这吕师夔是襄阳守将吕文焕侄子。当年襄阳失陷后，吕文焕投降了元军，充当过元军主帅伯颜的先锋。文天祥去皋亭山和元军谈判时，吕师夔和其叔在场，因此见过文天祥。所以吕师夔一走进来，连连向王千户贺道：“恭喜，恭喜王千户捉到了文天祥，立了一大功 啊！ ” 胡千户一声“啊--”知道自己抓了个假的，他气不过，将刘子俊押出帐外，活活地用火烧死了。 文天祥站在天窗里，悲恸地对着火光流下了两行长长的热泪。 (肖艾） 狱 中 吟 公元一二八一年十月的一天下午，在元朝京城大都兵马司的一间土牢里，文天祥斜靠在地铺上假寐，身旁的矮几上搁着一叠诗笺。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喃喃自语，正在为汪元量《行吟》诗集的题跋打腹稿呢。 别号水云的汪元量，原是宋朝内延供奉的一位琴师，平素操琴之余，又爱舞文弄墨，时长日久，渐见真功：不但操得一手妤琴，而且写得一手好文章。五年前的德祐之变，三宫被掳押赴大都，汪元量随行北上，途中间以诗记所遭遇，成《行吟》三卷，天徉早有所闻。如今一饱眼福，果然字字珠玑，篇篇血泪，重现当年惨景，令人不忍卒读。 汪元量羁留大都巳有多年，加之他那内廷琴师的身份，不为元人注意提防，因此对他拘管不严，行动较为方便。天祥记得两年前自己刚押进兵马司这间土牢的时候，汪元量就亲自送来了连夜赶写的《生挽文丞相》。那首挽歌与王炎午的《生祭文丞相文》堪称双璧，都是劝天祥尽忠守节的旷古之作。从那以后，汪元量常来探望，二人诗酒唱和，放意文墨，感情十分融洽。当汪元量在三天前将这叠诗稿送来请他题跋的时候，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丙子正月十有三，挝鞞伐䜵下江南。皋亭山上青烟起……”斜靠在地铺上的文天祥，将题跋的文字斟酌出一个大致的轮廊以后，这时坐直身子，那过身旁矮几上的那叠诗稿，吟哦起其中的一首《湖州歌》来。不料刚吟完前面这三句，末尾的一句却被刚跨进门槛的汪元量抢着念了：“宰执相看似醉酣。” 汪元量续完这一句，接着道：“文丞相，我这结句可是连您也捎带进去了，丞相该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您的笔下，当朝太后尚且难逃其愆，天祥身为大臣，自然责无旁贷。您能直书不隐，可与古之良史比肩，胆识令人钦佩。随着一阵叮当声响，接过话茬的文天祥收拾诗稿，倏地站了起来，和汪元量打过招呼，他凭着从小铁窗里透进来的一线亮光，看清了葛巾道袍的汪元量后面，跟进来一位肩荷七弦古琴的年青道姑。那道姑来到跟前，双手合十，躬身对文天祥道个万福：“丞相别来无恙？” 天祥匆忙还礼之间，觉得这道姑好生面善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汪元量道：“请问这位是......”道姑巳从肩上卸下古琴，不等汪元量回话，抢先反问文天祥道： “丞相忘了'回首昭阳离落日，伤心铜雀迎新月，算妾身，不愿似天家，金瓯缺’的诗句吗？” 天祥听她诵出自己代王清惠作《满江红》里的诗句，方才恍然大悟：“难怪似曾相识，原来是王昭仪，如何这般打扮？真叫天祥不敢相认了。二位快快请坐吧！ ” 三人先后上铺席地而坐。道姑从容答云，“自与丞相京口别后， 清惠随水云师父来到大都，巳历五载。事主不得尽年，已令人痛彻肺腑；终日强顏欢笑，更叫我寸断肝肠。清惠心如古井，万念俱灰之际，幸蒙师父指点迷途，请为黄冠，自号冲华，不意今日在此得见丞相。” 汪元量拊掌道：“今夕何夕，故人相聚。国事家事，我等遁入空门之人谈他做甚！今日特来为丞相解闷，贫道愿以古琴助兴，欲请清惠清唱一曲，未知意下如何？ ” 道姑首肯道：“既为丞相，岂便推辞！不知师父近日有何佳作？ ” 汪元量伸手从袍袖中抽出一纸素地洒金笺，双手递给文天祥道“贫道近赋俚词一阕在此，请丞相大笔斧正为幸。” 文天祥接过笺笺一看，只见上面用仿瘦金书题着一首《人月圆· 代宫人賦》，其词曰： “钱塘江上春潮急，风卷锦帆飞。不堪回首，离宫别馆，杨柳依依。蓟门听雨，燕台听雪，寒入宫衣。娇鬟慵理，奋肌瘦损，红泪双垂。” 道姑侧视，过目成诵，诵毕叹曰：“师父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呀！ ” 天祥吟哦把玩良久，方才启齿：“可惜词情略嫌哀苦，但仍不失佳作。诗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见景言情也。此词上半阕以'杨柳依依’作结，道出惜别之心；下半阕叙两地行踪而分寓'雨’、'雪’且贯一'听’字，赋尽伤悼之意。名为'代宫人赋’，实则遗民同此心声，格调可谓高古矣！” “丞相过奖。”语毕，汪元量抚动琴弦宫商齐奏；道姑倚曲而 歌,其声凄婉。一阕终了，余音绕梁。整个土牢，隐隐传出忍不住的唏嘘声。 (彭泽） 烈 女 忠 魂 明朝正德年间中秋的一天，广东惠州府河源县一个姓谢的秀才外出收租。 一天，他在山间的羊肠小道行走，夜色已经很浓了，看看道旁两边的树影，黑糊糊，影绰绰，疑神疑鬼，心里害怕起来，但一时又找不到借宿的人家，非常着急。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密林深处有灯光一闪一闪。谢秀才一见又惊又喜，很快高一脚低一脚摸上前去。走到那里，果然是一幢木房，门缝里透出了光亮，“哆哆哆”，他敲了几下门。“吱呀” 一声，只见一位女子拿着蜡烛把门打开。谢秀才上前道了个晚安，然后说“我是本县秀才，出外收租，晚归迷路， 请问能不能在贵处借宿一晚？ ” 那女子笑道：“出门人哪个会背憧房子走？请进，请进。”这时，另一稍矮的女子从房中出来，笑盈盈地说：“早闻谢秀才大名， 请进安歇。”谢秀才坐在桌旁，心中无限欣喜。但一转念，又十分不安。哟，可别碰着“美女蛇”谋财害命。他不由地揣了揣怀内的钱包。 他借着灯光谨慎地打量着这两位女子，觉得他们不但毫无歹意，而且和善可亲，又张望屋内摆设，一切简朴井然，没任何可疑之处。谢秀才这才放下心来。 个子较高的姑娘问遒：“请问先生吃了晚饭没有？”谢秀才正当腹内空空，马上答道：“没有没有，烦扰二位随便拿点什么来充充饥。”矮个子女子从厨房端出一盘又大又嫩的熟菱角，谢秀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晚餐后，谢秀才躺在里间的铺上，畅快极了。他想，要不是遇上这两位好姑娘，今晚真不晓得怎样挨过，说不定还会葬身狼腹呢。看，现在多么愜意，肚子吃饱了，床铺干净舒适。他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动情，诗兴大发，便呤出一首诗来：“旷野孤村寂，天低月自明，佳人非俗态，礼我极其诚。”他满意地反复吟诵，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天大亮了，叽喳歌唱鸟儿把谢秀才闹醒。他睁眼一瞧，惊奇得口呆。昨晚分明是睡在屋里，可如今，上是蓝天，下是草地，四周是密密层层的山林。他坐起来眨着眼环顾着，空无一人。但发现身后的一块大石壁上题有几行用木炭写的诗，字迹端庄秀丽，他一字一句念道：“家属一朝尽，纲常万古明，悲魂千里外，谁为悯孤诚。”谢秀才百思不得其解，慢慢踱下山去，要把昨夜的奇遇向人家问个究竟。 走半个时辰，谢秀才见山脚下有个小村子，正好一位老人荷着锄头迎面而来。谢秀才向前施了一礼，便把一夜的经过和石壁的题诗向老人请教。老大爷听了，“呵呵”笑道：“你问那两位女子不？那是宋朝文天祥丞相的两个女儿。高的叫定姐，是老大，矮的叫寿娘，是老六。文丞相起兵勤王，战争紧张，元兵入侵江南，穷追义兵。丞相与两个女儿离散了。一天，她俩逃到这里，便留在这里定居。— 天，文丞相二女听到文丞相在燕京遇难的消息，痛不欲生。当天傍晚，她俩边哭边走向山边树林，面对北方跪拜，便解下衣带悬桂在树上，就要引颈自尽。幸好村人跑去解救，才免于死。第二年清明，姐妹俩和村姑一同上山采青，又想起父亲残遭元凶杀害，不觉流下泪来。趁别人不注意，她们突然跳进了菱角塘。等大伙发现后救上来，早巳断了气了。 谢秀才听了，吁了一口长气：“烈女忠魂，旷古未有，难得难得！ ”第二年，谢秀才中了解元。第一件事，便奏请地方政府拔款建立双烈女庙。不久，一座纪念文丞相的二位女儿的双烈女庙耸立在河源县三角丘。 (李梦星） 编辑：文湘 热门 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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