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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沟山传奇(六)——寺沟山上的橡树情结

 魅力太行公众号 2021-08-09

文/青山依旧

寺沟山上最不缺的就是树,漫山遍野都是;树木中最多的是橡树,从山脚到山下随处可见。
不知道因为什么,当地人也称橡树叫“菜树”,这长满大大小小的橡树的寺沟山也被叫作“菜树坡”。
一路上山,同行的村干部一直在讲述着与橡树有关的故事。他们说,寺沟山上的橡树与村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沾橡树的光。
穷乡僻壤,土地本来就少,山岗薄地难有多大的收成,粮食短缺是经常的事情。
在那穷困潦倒的日子里,村民们吃橡面充饥,收集橡树的枯枝落叶当柴烧,用橡木做起房盖屋的建筑材料。
得益于满山的橡树,寺沟村倒是比周围的山村少了许多饥荒。
从前山里姑娘找婆家,有没有饭吃是第一要考虑的事情,一些姑娘愿意嫁到村里来,图得就是寺沟村有橡面吃,尽管不是什么美食,最起码不会挨饿。
我母亲的娘家就是南寺沟村,幼小时对娘舅家的许多记忆都与橡树有关。
那个时候,山里人也照样缺柴烧,入冬时节,他们会把山上的荆禾与茅草割得干干净净。
寺沟村不缺柴,寺沟山上有取之不尽的橡枝和橡叶。橡树的枯枝,不用说是上等的干柴;单说那风干的橡叶,易燃,耐烧,旺火,也是上等的柴材。
搂橡叶是一个技术活儿,深秋过后,几场寒风吹过,满山的碧翠渐渐变成了枯黄,再经过几番寒霜,枯叶唰啦啦落在地上,厚厚的叶子便铺满了林间,村民们抡一柄竹筢,将树叶搂拢成堆,然后用一些枯枝和荆棘将叶子一层层裹挟,扎成整整齐齐的柴捆。
挑两个柴捆下山,颤颤悠悠,仿佛挑起了两座小山。走近村庄,道路边、场地上到处都是一堆一垛的橡柴,外地人看了都非常羡慕。
当然,印象最深的是吃橡子面食品。橡子面有多种吃法,混些许面粉,可以蒸成橡面馒头,或者烙成橡面饼。
说句实在话,橡子毕竟是木质干果,橡子面制作的食品多少有些苦涩,并不怎么好吃。
于是,人们通常的吃法,包上一些萝卜条子之类的菜蔬蒸成包子,或者放进一些葱花烙成葱花饼,佐以油盐,就香喷喷的好吃多了。
如果配以大豆和玉米,将橡面炒制成炒面,用软透的柿子搅拌了来吃,味道就变得又香又甜。
曾记得,每年冬季,姥姥家的房顶上都会扎一个大棚,存放大量的柿子,这是用来拌橡子炒面用的。
还有一种吃法,像今天用绿豆面、红薯面制作凉粉一样,把橡子面制作成橡粉,佐以葱蒜香油调制的菜料,就成了清爽可口的美食。
人们还习惯把凉粉切条晒干,与面条一同煮了来吃,可以吃整个冬天。
因为与寺沟村的特殊关系,我们家与橡树有很深的缘分。因为吃食短缺,每当橡果成熟的季节,周边村里的人便把目光盯上了寺沟山。
南寺沟村便派出专门人员去看山,遇到“偷橡子”的外村人就要驱赶,甚至连同捡取的果实和工具一并“夺”走。
我的父亲比任何人都幸运,因为亲戚关系,看山的人见了都睁只眼闭只眼,甚至还会“打掩护”,因此他每次上山都会把一大袋橡子“偷”回家,再加上舅舅家也会接济一些,我们家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橡子面。
我母亲在橡树坡上长大,自然也是制作的高手,吃橡子面食品在我早年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细说起来,把橡子变成食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收获到家的橡果先要在房子上晒干,然后拿到碾子上去碾,脱去坚硬的外壳,破成碎瓣,再用筐篮之类的器皿盛了放到泉水池里去浸泡,一泡就是几个月,往往是前一年秋季泡进水里,来年开春才捞出来,然后洗了又洗,最终磨成橡面才能食用。
时至今日,改革开放改变了人们的生活,吃橡面食品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寺沟山上的橡树也受到了冷落。
这次进山,看到的一些老橡树大多变得干枯,同行的村干部说:你说这事儿也算奇怪,从前人们收获橡子,拿着竿子把整棵树捶打得皮开肉绽,却越是捶打生长得越发旺盛,现在没有人再去动它一枝一叶,反而越长越没了精神。
由此我想到,任何一种事物都是应运而生,应用价值越高,它的生命力会越强,橡树如此,人亦同理。
相比之下,那些野生的小橡树却生命力正旺,它们并不粗大,但密密麻麻,与其它众生的杂树一道遮掩了整个山坡。
如果夏日进山,这里一定是一片蓊郁葱茏的景象。我忽然明白,这寺沟山上的橡树也在与时俱进,用另一种形式张扬着生命的价值。
登山归来,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寺沟山上的橡树还有那与橡树相关的故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作者简介:青山依旧,本名郝永渠,河北省邢台市信都区人,大学学历,中学高级教师,国家级骨干教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邢台市作家协会会员,原邢台县浆水中学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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