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45）刘裕灭桓氏1、桓氏败亡 安皇帝己 义熙元年乙巳，公元405年 春，正月，南阳太守扶风人鲁宗之起兵袭击襄阳，桓蔚逃走江陵。己丑，刘毅等诸军至马头。桓振挟皇帝出屯江津，遣使求割江、荆二州，奉送天子；刘毅等人不同意。 辛卯，鲁宗之击破桓振将军温楷于柞溪，进屯纪南。桓振留桓谦、冯该守江陵，引兵与鲁宗之接战，大破其军。刘毅等人击破冯该于豫章口，桓谦弃城逃走。刘毅等人进入江陵，抓住卞范之等人，斩之。桓振还，望见火起，知城已陷，其众皆溃，桓振逃于涢川。 乙未，诏军队大处分全部委冠军将军刘毅。 戊戌，大赦，改元，惟桓氏不在内；因为桓冲忠于王室，特宥其孙桓胤。任命鲁宗之为雍州刺史，毛璩为征西将军、都督益、梁、秦、凉五州诸军事、毛璩弟弟毛瑾为梁、秦二州刺史，毛瑗为宁州刺史。刘怀肃追斩冯该于石城，桓谦、桓怡、桓蔚、桓谧、何澹之、温楷皆投奔秦国。桓怡是桓弘的弟弟。 2、谯家每次都会在乱变中出现 燕王慕容熙讨伐高句丽。戊申，进攻辽东。城将要攻陷，慕容熙命将士："毋得先登，等铲平其城，朕与皇后乘辇而入。"于是城中得借机严备，结果不克而还。 秦王姚兴任命鸠摩罗什为国师，奉之如神，亲帅群臣及沙门听罗什讲佛经，又命罗什翻译西域《经》、《论》三百余卷，大营塔寺，沙门坐禅者常以千数。公卿以下皆奉佛，由是州郡化之，信佛的人十室而有九。 乞伏乾归攻击吐谷浑大孩，大破其军，俘万余口而还，大孩走死胡园。视罴世子树洛干率其余众数千家奔莫何川，自称车骑大将军、大单于、吐谷浑王。树洛干轻徭薄赋，信赏必罚，吐谷浑再次振兴，沙、漒诸戎皆依附他。 西凉公李暠自称大将军、大都督、领秦、凉二州牧，大赦，改元建初，遣舍人黄始梁兴间行奉表诣建康。 （李氏兴于此，后代而建立唐。） 二月，丁巳，留台备法驾迎皇帝于江陵，刘毅、刘道规留屯夏口，何无忌奉皇帝东还。 当初，毛璩听闻桓振陷江陵，率众三万顺流东下，将征讨他，使其弟西夷校尉毛瑾、蜀郡太守毛瑗出外水，参军巴西人谯纵、侯晖出涪水。蜀人不乐远征，毛晖至五城水口，与巴西人阳昧谋划作乱。谯纵为人和谨，蜀人爱之，毛晖、阳昧共逼谯纵为主，谯纵不答应，走投于水；引出，以兵逼谯纵登舆，谯纵又投地，叩头固辞，毛晖缚谯纵于舆。 还，袭击毛瑾于涪城，杀了他，推谯纵为梁、秦二州刺史。毛璩至略城，听闻事变，奔还成都，遣参军王琼将兵征讨，为谯纵弟弟谯明子所败，死者什八九。益州营户李腾开城纳谯纵军队，杀毛璩及弟弟毛瑗，灭其家。谯纵称成都王，以堂弟谯洪为益州刺史，任命谯明子为巴州刺史屯白帝。于是蜀大乱，汉中空虚，氐王杨盛遣其兄子平南将军安抚而占据。 3、刘裕的虚实 癸亥，魏主拓跋珪还自豺山，罢尚书三十六曹。 三月，桓振自郧城袭江陵，荆州刺史司马休之战败，奔襄阳，振自称荆州刺史。建威将军刘怀肃自云杜引兵驰赴，与振战于沙桥；刘毅遣广武将军唐兴助之，临隈斩振，复取江陵。 甲午，帝至建康。乙未，百官诣阙请罪，诏令复职。 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备，进言于刘裕，请求设置相关机构。 齐裕说："今日不暇搞这些东西，而且天性对这些东西不能理解。" 殷仲文说："喜欢了自然就理解。" 刘裕说："正因为解则喜好这东西，所以不学习。" （刘裕没有杀殷仲文这样的人，但骨子里对这些文人是深深鄙视，他们用这种东西来套刘裕的近乎就是自取其辱了。） 庚子，任命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大司马，武陵王司马遵为太保，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徐、青二州刺史如故，刘毅为左将军，何无忌为右将军、督豫州、扬州五郡军事、豫州刺史，刘道规为辅国将军、督淮北诸军事、并州刺史，魏咏之为征虏将军、吴国内史。 刘裕固让不受，加录尚书事，又不受，屡请归藩；诏百官敦劝，皇帝亲幸其第。刘裕惶惧，再次到宫前陈请，才听任归藩。任命魏咏之为荆州刺史，代司马休之。 当初，刘毅曾为刘敬宣宁朔参军，时人都认为他是雄杰。刘敬宣说："非常之才自有调度，岂得便谓引君为人豪邪！此君之性，外宽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当以陵上取祸。"刘毅听闻而恨。等刘敬宣为江州，辞以无功，不宜援任先于刘毅等，刘裕不同意。 刘毅使人进言于刘裕说："刘敬宣不豫建议。猛将劳臣，方须叙报；如刘敬宣这样的，宜令在后面。若使君不忘平生所遇，正可为员外常侍。听闻已授郡，实为过优；寻复为江州，尢为骇惋。"刘敬宣愈不自安，自表解职；于是召还为宣城内史。 夏，四月，刘裕突然改镇京口，重新授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加领兖州刺史。 卢循遣使贡献。这时朝廷新定，未暇征讨；壬申，任命卢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卢循赠送刘裕智粽，刘裕报以续命汤。 卢循任命前琅邪内史王诞为平南长史。王诞劝说卢循："王诞本非戎旅，在此无用；一向为刘镇军所厚，若得北归，必蒙寄任，公私际会，仰答厚恩。" 卢循特别赞同。刘裕与卢循书，令遣吴隐之还，卢循不从。王诞再次劝说卢循："将军今留吴公，公私非计。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但以一境不容二君。"于是卢循遣吴隐之与王诞一起还京。 （刘裕最重要的位置就是在京口，他虽然搞定了桓氏，但是朝廷里世家关系错综复杂，而刘裕自己出身贫寒，容易被世家合谋架空，镇京口，则风声一起就能快速反应。） 5、慕容超的回归 当初，南燕主慕容备德仕秦为张掖太守，其兄长慕容纳与母公孙氏居于张掖，慕容备德之从秦王苻坚寇淮南时，留金刀与其母别。慕容备德与燕王慕容垂举兵于山东，张掖太守苻昌收捕慕容纳及慕容备德诸子，皆诛杀，公孙氏以老获免，慕容纳妻段氏那时正好有娠，未决。狱掾呼延平，是慕容备德的故吏，窃以公孙氏及段氏逃于羌中。段氏生儿子慕容超，十岁而孙氏病，临卒，以金刀授慕容超说："你得东归，当经此刀还你叔。" 呼延平又带着慕容超母子奔凉。等吕隆降秦，慕容超随凉州民徙长安。呼延平卒，段氏为慕容超娶女为妇。 慕容超恐怕为秦人所录，于是阳装发狂行乞；秦人认为他贱，惟东平公姚绍见而奇异，进言于秦王姚兴说："慕容超姿干瑰伟，殆非真狂，愿微加官爵以縻之。" 姚兴召见，与他说话，慕容超故为谬对，或问而不答。姚兴对姚绍说："谚云'妍皮不裹痴骨，'徒妄语。"于是罢遣他。 慕容备德听闻慕容纳有遣腹子在秦，遣济阴人吴辩前往探视，吴辩因乡人宗正谦卖卜在长安，以告慕容超。慕容超不敢告其母妻，偷偷与宗正谦变换姓名逃归南燕。行至梁父，镇南长史悦寿以告兖州刺史慕容法。慕容法说："过支汉有卜者诈称卫太子，今安知非此类！"不以礼待他。 慕容超于是与慕容法有矛盾。 慕容备德听闻慕容超至，大喜，遣骑兵三百迎接。慕容超至广固，以金刀献于慕容备德。慕容备德恸哭，悲不自胜。封慕容超北海王，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开府，妙选时贤，为之僚佐。慕容备德无儿子，打算让慕容超为嗣。慕容超入则侍奉尽欢，出则倾身下士，由是内外誉望翕然归心于他。 6、刘裕与姚兴的隔空对招 五月，桂阳太守章武王秀及益州刺史司马轨之谋反，伏诛。王秀妻子是桓振的妹妹，故自疑而反。桓玄余党桓亮、苻宏等人拥众寇乱郡县者以十数，刘毅、刘道规、檀祗等人分兵讨灭之，荆、汀、江、豫皆平。下诏任命刘毅为都督淮南等五郡军事、豫州刺史，何无忌为都督江东五郡军事、会稽内史。 北青州刺史刘该反，引魏为援，清河、阳平二郡太守孙全聚众响应他。六月，魏豫州刺史索度真、大将斛斯兰寇徐州，围彭城。刘裕遣其弟弟南彭城内史刘道怜、东海太守孟龙符将兵相救，斩刘该及孙全，魏兵败走。孟龙符是孟怀玉的弟弟。 秦陇西公姚硕德伐仇池，屡破杨盛兵；将军敛俱攻汉中，拔成固，徙迁流民三千余家于关中。秋，七月，杨盛请降于秦。秦任命杨盛为都督益、宁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 刘裕遣使求和于秦，且求南乡等诸郡，秦王姚兴同意。群臣全都认为以为不可，姚兴说："天下之善一样。刘裕拔起于细微，能讨诛桓玄，兴复晋室，内釐庶政，外修封疆，我何惜数郡，不以成其美乎！"遂割南乡、顺阳、新野、舞阴等十二郡归于晋。 （姚兴这是涨刘裕的威信，探一下刘裕的虚实。） 7、慕容超继慕容备德燕王位 八月，燕辽西太守邵颜有罪，亡命为盗；九月，被中常侍郭仲讨伐斩杀。 汝水枯竭，南燕主慕容备德厌恶这件事，俄而寝疾。北海王慕容超请作法祈祷，慕容备德说："人主之命，短长在天，非汝水所能制。"固请，不同意。 戊午，慕容备德引见群臣于东阳殿，议立慕容超为太子。俄而地震，百僚惊恐，慕容备德亦不自安，还宫。是夜，疾笃，瞑不能言。段后大呼："如今召中书作诏立慕容超，可乎？"慕容备德开目颔之。于是立慕容超为皇太子，大赦，慕容备德马上卒。制作十余棺，夜，分出四门，潜瘗山谷。 己未，慕容超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上。尊段后为皇太后。任命北地王慕容钟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慕容法为征南大将军、都督徐、兖、扬、南兖四州诸军事，加慕容镇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尚书令封孚为太尉，麹仲为司空，封嵩为尚书左仆射。癸亥。虚葬慕容备德于东阳陵，谥黍献武皇帝，庙号世宗。 慕容超引所亲公孙五楼为腹心。慕容备德过去的大臣北地王慕容钟、段宏等人皆不自安，求被外职。慕容超任命慕容钟为青州牧，段宏为徐州刺史。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领屯骑校尉，内参政事。 封孚劝谏说："臣闻亲不处外，羁不处内。慕容钟，国之宗臣，社稷所赖；段宏，外戚懿望，百姓具瞻；正应参翼百揆，不宜远镇外方。如今慕容钟等人出藩，公孙五楼内辅，臣窃未安。"慕容超不从。慕容钟、段宏心皆不平，相对说："黄犬之皮，恐终补狐裘。"公孙五楼听闻而恨这件事。 8、李暠诫子书 魏咏之卒，江陵县令罗修谋划举兵袭击江陵，奉王慧龙为主。刘裕任命并州刺史刘道规为都督荆、宁等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罗修不果发，奉王慧龙奔秦。 乞伏乾归讨伐仇池，为杨盛所败。西凉公李暠与长史张邈谋徙都酒泉，以逼沮渠蒙逊；任命张体顶为建康太守，镇乐涫，任命宋繇为敦煌护军，与其子敦煌太守宋让镇敦煌，遂迁于酒泉。 李嵩手令戒诸子，认为："从政者当审慎赏罚，勿任爱憎，近忠正，远佞谀，勿使左右窃弄威福。毁誉之不，当研核真伪；听讼折狱，必和颜任理，谨勿逆诈亿必，轻加声色。务广咨询，勿自专用。我莅事五年，虽未能息民，然含垢匿瑕，朝为寇仇，夕委心膂，粗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类，初不容怀，有所损益。计近则如不足，经远乃为有余，庶亦无愧前人。" 十二月，燕王慕容熙袭击契丹。 解读：世家为虚名所累，每天担心的是所谓黄犬之皮，最终却被补了狐裘，无论是桓氏，还是王氏，或者是慕容氏，焦虑的都是这些得失，反而是李暠和他们的忧虑不一样，李暠给儿子手书写的这些东西，才是有文化有传承的一代人应该去建设的任务。子孙怎么样，一代代要有人提出纲领性的东西。李家虽然没有当代有所作为，其子孙却建立了大唐王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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