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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宋是个饮茶的时代,经济地位除了盐就是茶

 道就是爱 2021-08-14

□孙葆元

饮茶分层次,但并不复杂,只有饮与品之分。饮是解渴,以茶解渴养成生活习惯,茶就成了生活的必需品,油盐酱醋茶,五居其一,足见需求之盛。品则是借茶之由,寻找某种境界,是生活里的艺术。

两宋是个饮茶的时代,经济地位除了盐就是茶,这是那个时代饮茶的特征。据《东京梦华录》说,“大凡食店,大者谓之分茶”,这里的“茶”不是单指茶叶,而是广义的茶,指代所有的食品。真正饮茶的地方叫“茶坊”,即今天的茶馆、茶社。且看《东京梦华录》卷二中关于汴京茶坊的记载:“潘楼东去十字街,谓之土市子,又谓之竹竿市。又东十字大街,曰从行裹角茶坊”,看来这是一处饮茶解渴之地。“又投东则旧曹门街,北山子茶坊,内有仙洞仙桥,仕女往往夜游吃茶于彼。”这就是品茶之处了,这个茶坊好生了得,内设仙境,引得仕女佳人光顾,就成了今天的会所。茶坊在汴京街头比比皆是,茶坊林立,说明饮茶风气之盛。

宋代茶的经销实行官榷制度,“官榷”就是官府对商品的专利制度,专买专卖,允许私人经营,但是茶价由官府统一制定,税收也就由官府直接控制起来。这样,在茶叶的产业链上,茶农的茶叶直接由官府收购,在生产关系上便形成对官府的依附关系,甚至连户籍、茶树的株数都由官府掌控,茶农完全没有自主经营权。茶的市场需求很大,巨大的需求必然产生巨大的商业利益,违禁走私者总是有之。

宋人饮茶不像当今,把茶叶置于杯壶中,直接沸水冲浸即可。宋人饮用的是茶饼,有点像今天的普洱茶,饮用前须把茶饼研成细末,再行烹煮。茶叶只是茶的原料,茶饼才是商品,如此一来,对茶叶的加工就提出了很多工艺要求,据记载,在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条河流穿越的汴京城,每条河上都设着磨坊,利用河水动力推动磨盘进行加工,磨盘上磨的都是茶叶,足见汴京城茶叶加工业的规模。

这很令今人好奇,饮用茶饼,不怕在细碎的茶叶末子中掺假吗?据欧阳修在《归田录》里记载,庆历年间,福建茶农制造一种小片龙茶,二十个茶饼重一斤,市价是二两黄金。“然金可得而茶不可得”,每至南郊至斋,中书省和枢密院各赐一饼,还要四个人分之。中书省是宋朝最高国家决策机构,枢密院是最高军事决策机构,两部门尚且如此,其余官宦只能闻其名而兴叹了。《续〈资治通鉴〉长编》说,“不许在京卖茶人户等擅磨末茶出卖,许诸色人告首,依私腊茶科罪支赏。“就是说,不许商家私自将茶饼研末买卖,如有违反,允许任何人检举,检举者给予奖励。管理之严,透出的是茶饼之珍。

宋时的珍茶甫一采摘就纳入严格的管理规程之中,首先是时间定位,采茶一定要在黎明前开始,见日则止,这是一个严格的时间段。宋时的采茶人随身挂一个水盂,采几个茶芽就要在水中涮一下手,为的是洗掉“气汗熏渍”。其间采的茶多像鸟舌和谷粒,是同种茶的上品。雀舌是指茶叶的形态,雀舌细如绒针,沸水冲泡后,绒针展开,如鸟的舌头,那是最初的芽而非叶。宋徽宗总结说,“一旗一枪为拣芽,一枪二旗为次之,余斯为下。”

茶芽采回来要立即制造,宋人不炒茶,而是蒸焙,要求“涤芽惟洁,濯器惟净,蒸压惟其宜,研膏惟熟,焙火惟良”。所以造茶要“先度日晷之长短,均工力之众寡,会采择之多少,使一日造成。”这就与今天茶农所遵循比较一致,传统亘古至今,茶文化的根在制而不在饮。

既然宋时茶的商品形态是饼,饮用时就要切割、研磨、选水、冲泡。宋人管冲茶叫“点茶”,方法是“调膏继刻,以汤注之,手重筅轻,无粟纹蟹眼者,调至静面点”。“筅”是调茶的工具,以竹丝结束,形似扫帚,是饮末状茶必备的器具。这句话是说,在冲茶之前,先往盏中的茶末里加少许的水,调制成膏状,过片刻,再把沸水注入其中,然后用筅搅拌,搅拌的原则是手要重,筅却要轻,这是一个十分难的拿捏。这种搅拌法宋人叫“击拂”。说,击拂不用力,沸水与茶膏不能充分融合,茶就不能生发。手必须得“重”,手重而筅不能重,筅一重就把茶汤击出种程序,宋人的茶具是系列盏外了。在这样的操作下,茶汤中没有出现粟纹和蟹眼状的东西,那茶才是合格的。 因了这样一的,有碾、罗、盏、筅、瓶、杓。碾是饮茶程序中最重要的工具,由它将茶饼研磨成茶末,碾的形制为卧式的槽,槽内置一个滚轮,轮两端有把手,把茶饼放置槽中,以轮滚压,使饼成末即是宋人认定的茶。宋徽宗评价,“碾以银为上”。罗是筛茶末的工具,盏是盛茶水的工具,瓶是盛水的工具,杓是舀茶的工具,这一系列茶具装在一个盒子内,价值极高。研煎为制的饮茶程序谓之茶道,而不是今天演绎的举杯程序。宋人追赏茶具,极具奢华,周密在《葵辛杂识》中说,“长沙茶具,精妙甲天下,”南宋名相赵南仲在这里镇守,“尝以黄金千两为之”。足见宋人的生活沉醉在茶艺茶色之中。

为茶命名是茶文化的重要内容,从商品价值说,茶无名便无品牌,茶名是文化赋予的。宋人很懂得为茶命名,命名的原则是“各以所产之地叶”。如“耕茶”产自平园星岩台,“刚茶”产自高峰青凤髓,“思纯”茶产自大岚,“屿茶”产自屑山,“五崇茶”产自罗汉山,“坚茶”产自碎石窠石臼窠,“辉茶”产自秀皮林,“师复茶”产自虎岩,从这些名字上可以看出宋代茶的芳名,与今天已经相去甚远。但是有一种茶,名字一直没有改动,那就是“白茶”,宋徽宗论白茶说,“白茶自为一种,与常茶不同,其条敷阐,其叶莹薄,崖林之间,偶然生出,虽非人力可致。”这种茶,在今天已经广植,但是在北宋年间极为稀少,“正焙之有者不过四、五家,生产不过一、二株”,其珍贵大概又胜小片龙茶。

宋人把茶推到至高无上的境界,喝茶完全是为了养性、怡神、陶情,宋徽宗如是说,“擅瓯闽之秀气,种山川之灵禀,怯襟涤滞,致清导和……冲澹闻浩,韵高致静。”他把中国人对茶饮的喜爱说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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