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一个哥哥 在陌生的教室，我瑟瑟发抖。 我害怕跟别人交流，我怕当人与人之间的陌生感消失之后，他们知道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之后，就会来欺负我。 九月的清早，人们都穿着短袖，可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冷。太阳光里似乎夹杂着灰色的阴影，洒在身上好冷，是不是在我的身上附着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不停夺走我的生命力？ 班里的其他人都是我未来的同学吗？都在互相说着话，可他们为什么时不时要瞟我一眼，眼神像寒冰一样冷漠。他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是不是在讨论怎么整我。我不要被欺负，我要训斥他们，我不要被欺负！可我不敢真正去吼出来，我怕他们会联合起来，一起欺负我。 “小江，这就是你的新班级了，你要多跟别人说话啊，不许再无缘无故发脾气了。”奶奶温柔地跟我说。我小声嗯了一声。 我不想跟别人说话，人们总是喜欢嬉皮笑脸会说话的，可我不是，所以我经常受到排挤。就算是有人欺负我，最后我也只能吃哑巴亏。 我从没有无缘无故发脾气，确实总有人欺负我，骂我，也许是我太懦弱，也许是他们知道我的爸爸妈妈离婚都走了，没人护着我，他们看我好欺负就来惹我，直到在三年级的时候，哥哥出现了。我的亲哥哥，总是在我受欺负的时候哥哥就会出现，然后替我出头，为我解气。 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石头总是仗着自己身体比较壮实就欺负我，他总是以打我来威胁我给他文具，零花钱。并且他还总是整我，在我的凳子上涂修正液，在我的课本上画画等等。 我已经习惯了，我知道告诉老师是无法解决这些问题的，老师完全没有心思解决这些小事，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最主要的是，老师不喜欢我这个脏兮兮，还不爱说话的臭小孩。 最过分一次他在我的文具盒灌了满满的泥水，然后把我的文具盒按扁了。 这是奶奶弯着腰，捡上百个瓶子才能给我买来的。 我去找他，他不但不承认，还把我推倒在地。 我去找老师，可是老师只不过说了他几句，而他却嬉皮笑脸。我以为老师会骂他，没想到的是，老师居然也被逗笑了，果然我是所有人最不喜欢的那个吗？ 最后老师只是轻飘飘地对他说，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回到教室，我被石头还有他的两个“兄弟”按在墙角，他恶狠狠地对我说“以后还敢打小报告就再打你，见一次打一次！”我害怕地哭了。 回到家，我不敢告诉奶奶。奶奶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不好，是没办法帮我出头的，告诉她只会让她也很难过。 我好无助，又没钱又要挨打。在我躲在公共厕所里偷偷哭泣的时候，一个比我大五六岁的男生出现在我面前。我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我哥哥，我是从他跟我相似的眉眼，比我更成熟的穿着，还有那关切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哥哥紧紧地抱住了我，拍拍我的背，我们互相拥抱，两人却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哥哥会替我报仇的！ 第二天，我已经尽量不与胖石头相遇，他却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慢慢走过来，用鼻孔看着我说“有没有钱，拿来！”我惊慌地摇摇头。 他把我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出来，只掏出奶奶早上给我塞的五毛钱。他一把夺走：“明天给我拿两块钱来，不然打死你！”，我默默地低下了头，他的两个兄弟都在偷笑我的懦弱，可是他们都没有看到我眼中深深的恨意。 终于放学了，哥哥又出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前的，我也不在意，反正，哥哥一定是来给我报仇的。 他在路边捡了一块砖头，比划了一下大小，刚好能拿起来，装在背后的书包里，在一个胡同的拐角处，乘石头不注意掏出砖头，砸向了石头的后脑，石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用砖头，砸石头，好玩，哈哈，真好玩！”我癫狂地笑着，骑在他的后腰上，小小的拳头不停往他身上落去。心中豁然开朗，就像多年积蓄的污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被人欺负好多年的我疯狂地发泄着自己。 从那以后哥哥总是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冷酷地出现，然后替我报仇。石头见了我都要绕着走，他也怕我哥哥，哈哈。 一想到我的哥哥，我就不是那么怕了，无论任何时候，哥哥总是会保护我的，我再也不怕他们。 奶奶已经回家了，我独自坐在座位上，果然，没有人跟我说话。他们都是想孤立我，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喜欢他们互相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瞟我的冷漠眼神，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去质问他们到底准备怎么整我。 我喜欢独自看书，独自看书，就像进入了书的世界，就像有许多高尚的人在与我说话，书里的人不会骗我不会欺负我，我喜欢他们。这样，我的心才平静下来。 余光瞥到了一个头，带着一丝油污的味道，似乎在看我看的什么内容，我迅速地往后靠了靠，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是谁，又是个过来准备欺负我的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做出一个让我忍不住要扇一巴掌的讥笑。“你好，我叫石鹰，请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果然要开始了吗，石鹰，石头的石，还有这相似的讥笑。我哼了一声就转过了头，他装作没看到我的不耐烦，继续跟我说着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清，但是看着他的嘴唇不停开合，甚至有几颗唾沫星子飞出，我的胃一阵翻涌，有点恶心。 我的心已经不由自主烦躁起来，“垃圾，滚开！” 他应该是怕了，惊讶地看着我，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然后讪讪地离开了。远处还能看到他跟别人对我指指点点，说着我的坏话。 哥哥已经好久没有来看过我了，但我不伤心，他一定是很忙，还有工作要做，一定没有不想我，我只要不跟别人说话就不会有人来欺负我了。 我上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学校，大部分人都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刚上初中的同学们就开始讲哥么义气。他们天天拉帮结派，今天这一堆打了那一个，这一个挨了那一堆的打。没人能管得了他们。而且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他们打架是特别凶狠的。 我所在的班里就有一堆很喜欢混的，他们自认为很帅，很讲义气，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们都像是跳梁小丑。 但不可否认的是别人确实不敢招惹他们，甚至不敢跟他们对视。万一让哪一个不高兴了，他们就会来欺负你。晓阮是一个跟我同样懦弱的男孩，他现在被迫每天交5块钱保护费，不然就会打他，只不过是晓阮路过一个混混桌子时踩到了他的脚。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就是被欺负的命，小学六年已经证明了这个结论，所以我平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哪敢多管闲事，生怕哪一天挨了他们的揍，要是还要给他们保护费，那我可真拿不出来，奶奶已经很累了，我的名义父母给的生活费也很少。 可事实证明，麻烦这种东西，你不去找它，它也总是会来找你的。 牛哥是我们班扛把子，我也不知道他全名，只知道别人都叫他牛哥。他与我不在一个宿舍的，但是这天晚上，他带着俩人过来，走到我的床边，“嘿，江哥，有钱没借兄弟使使。”我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现在宿舍墙角，鼻青脸肿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证明我是被扇了好多耳光，肚子里翻江倒海，似乎肠子也想从我嘴里吐出来。我舔了舔湿湿的嘴唇，咸咸的，鼻血和嘴唇伤口里的血顺着下巴不停滴落到地上。耳朵里还回荡着他侮辱我的话，“你个臭皮球，还TM给老子装蒜，老子最喜欢打的就是你这种皮球，哈哈哈！” 跟我同宿舍的同学静若寒蝉，甚至不敢看上一眼，更别说帮我跟宿管大爷报告。 牛哥走了，舍友终于敢悄悄说话了，从他们的议论声中，我终于知道，他们只不过打架输了一腔怒气没地方撒，所以来找我发泄的。 站在墙角，我终于回过神来，屈辱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指甲深深扎进肉里，拳头狠狠锤在墙上，嘴唇的伤口被愤怒的我咬地血流不止。 哥哥来了，哥哥笑着看着我。 就像黑夜孤独的森林里看到了温暖的篝火，我紧紧抱住了他，趴在他的肩头，我咧嘴笑了。昏黄的灯光打在我脸上，牙齿环绕着血的甜腥，我都有点兴奋了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都杀了。”哥哥笑着看着我，他笑得很暖，让我的心热乎乎的。 …… 当我的双手被铐上的时候，我看到哥哥站在带着我血迹的那个墙角冲着我笑，我也冲着他笑。“以前都是你保护我，这次换我保护你了。” 耀眼的白光打在我的脸上，疲惫的我不得不接受警察叔叔们的审讯。 “为什么要杀人？” “他们是人渣，垃圾，社会的败类，哥哥是为了帮助这个学校，帮助我们这些软蛋不受这些垃圾的欺负！”我大声喊道。 “哥哥是谁，他在哪？还是你是在称呼你自己吗？我劝你老实点。” “我劝你说话客气点，哥哥会看到，可能也会杀了你。”我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你们永远也不会抓到哥哥的，因为他不属于这个肮脏的世界。” 他们都说我杀了人，还有严重的神经病，也不顾及奶奶的身体，老人身体不好，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的，现在我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可现在身边的人总说我没有哥哥。穿着灰白条纹病服，看着通电的围墙，我被捆住的双手，我不由得有些难过，低声啜泣起来，立马就有两个白大褂医生过来向我询问情况。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我从来就没有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来找我时，他们拍下的视频里只有我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肩膀自言自语，眼里却分明是属于哥哥的冷漠眼神。 听他们说，我是妄想症加人格分裂。 我笑了，哥哥就是哥哥，怎么会是我幻想出来的，而一个人的精神又怎么会变成两个人的呢，也许哥哥只不过是把灵魂隐藏在我的身体深处，等我受到欺负的时候才会出现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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