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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心(田聪明作品连载)

 新用户62676dui 2021-08-18

    对此,我确实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还在犹豫的时候妈妈说话了:让你念就念,反正有妈两只手。我按规定从生产队领了5个月的口粮交到五原县粮库,县粮库给杭锦后旗粮库开了手续,学校给了我助学金。我就这样读完了三年高中。而这三年家里的基本状况是:队里分得的口粮加上每人一份自留地基本能吃饱。妈妈一年挣100多个工,父亲身体稍好些时就给队里放羊或给场院下夜(打更),也能挣百十来个工。可所有工分加起来也不够4口人的口粮钱。这一处境逼出了妈妈一个新的劳动本领:缝皮衣。爷爷早年做过皮活,父亲也曾帮爷爷做过羊皮的熟、晾、钩、铲等工序的活,但剪裁和缝纫从没做过。爷爷年岁大了,就将这套皮匠家什交给了父亲,但未用过。我至今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想起来的。她比着皮衣的前襟、后襟、两袖子、两裤腿等都剪成纸样,再照纸样很细心地拼对皮茬和毛的色样等,解决了皮衣裁剪的问题,缝相对要好办些。妈妈先给我缝了一领山羊皮袄,中间有几次缝了拆、拆了再缝的返工。这领皮袄缝成了,妈妈也成了缝皮匠。妈妈靠这一新的本领,每年冬天能挣大几十块钱,对解决家里这一时期的困难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妈妈付出的辛劳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我1963年放寒假回到家,一进门看见妈妈正坐在炕上缝皮衣,妈妈抬头时我发现她瘦了许多,脸色也很不好,鼻子不由地酸了。而妈妈看见我后却立刻精神了起来,一边说我的儿子回来了!”一边放下针线起身下地。原来,妈妈入冬后感冒就未断过,除了咳嗽有时还头疼,而且一头疼就吃不进东西。可她吃上个去痛片,躺下歇一会儿就又坐起来缝皮衣。这一幕镜头一直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记忆中,每每想起来就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有谁能理解我那妈妈的心啊!

        1965年夏,我要高中毕业了,可父亲又犯病吐血了。课程上完后,我借了同学家里一辆自行车,一天骑了240里路赶回家。父亲到公社卫生院打了几针、躺了几天已好些了。公社领导对我家的处境很同情,王虎高副社长建议我毕业后回公社办农业中学,既可增加收入也好照顾父亲。是啊,怎么办呢?我回学校后和班主任齐茂成老师讲了情况。齐老师是校党支部委员,还给我们带政治课。他对我的家境和心情既同情也理解,但他还是很认真地说:贫下中农政治上、经济上翻身还不够,必须要在文化上翻身。党的精神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你一定要参加高考。于是,我参加了文科班复习,学校和齐老师对我一直很关心。但我心里常牵挂着父亲的病和妈妈的艰辛,所以内心里确实是两种准备:考上好,考不上也好!

      高考后学校组织同学劳动,我就带上行李回家了。临走时五原的几个同学约定,815日在县邮局碰面,给学校打电话询问高考情况。我们5个同学按时到了,并凑钱打了电话,得知只收到我的录取通知书,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政教系。几个同学都为我高兴,而我在高兴的同时,原本已比较踏实的心又忐忑起来。回家给父母弟弟一说,全家又喜又忧。考上了大学,又是首都的大学,不仅祖祖辈辈没有过,就连我也没敢多想。如今考上了怎能不高兴?但也确实很为难。且不说父亲有病,家里生活困难,就连我去北京上学的衣服和路费也没有啊!更何况公社正在根据上级部署筹办农业中学,有意让我负责。这是个可按月拿工资的工作,对于当时的我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第二天,我和妈妈赶着驴驮着一口袋小麦去加工面粉。快要加工完的时候妈妈突然问我:上大学要几年?我说5年,妈妈便斩钉截铁地说:你去上吧,咱再穷他5!”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但感觉到这是妈妈考虑两天后的决定。我觉得眼前亮了,脑子里的思绪清晰了,全身有劲了,心气也足了。妈妈将我秋天穿的外衣又缝补了一遍,然后买了袋煮黑(染料)染了一下,统一了颜色。在公社李子玉书记的支持下,县文教科补助了路费,信用社贷了35元款,我带了25元于826日踏上了赴京上大学的路程。

     咱在家,老有老样,小有小样;咱在外,地分高低,人分老幼;咱无论走到哪里,分里外,知好歹,咱就甚时候也是个有模有样的人。对那些不把自个儿当人看的人。他有钱咱不爱,有权势咱也不向他低头,咱抬起一只脚也比他孙子们头高三分。

     妈妈的很多地方口头语一直铭记在我脑海中,如我从记事起就听妈妈常说:鞋新鞋旧利落点儿,穷来富个质骨点儿,意思是鞋不论新旧都不能走样,人不论穷富都不能没有骨气。小时候只是觉得说起来很上口,听得多了,特别是随着逐渐长大、经历的事情多了,才慢慢体会出其中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来,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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