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52）北府军与司马家开战1、刘裕与司马家开战 义熙十一年乙卯，公元415年 春，正月，丙子，魏主拓跋嗣还平城。 太尉刘裕收捕司马休之的次子司马文宝、兄长儿子司马文祖，一起赐死；发兵攻击司马休之。下诏加刘裕黄钺，领荆州刺史。庚午，大赦。 丁丑，任命吏部尚书谢裕为尚书左仆射。 辛巳，太尉刘裕发兵建康。任命中军将军刘道怜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无大小，皆决于刘穆之。又任命高阳内史刘钟领石头戍事，屯冶亭。 司马休之府中的司马张裕、南平太守檀范之听闻后，皆逃归建康。张裕是张邵的兄长。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太尉刘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鲁轨起兵响应司马休之。二月，司马休之上表罪状刘裕，勒兵拒刘裕大军。 刘裕密写书信招司马休之府录事参军南阳人韩延之，韩延之回复书信说："承亲帅戎马，远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惶骇。辱疏，知道是因为谯王的前事（一个犯罪高层），良增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款怀待物。以公有匡复之勋，家国蒙赖，推德委诚，每事询仰。谯王因为往日以微事见劾，犹自表逊位；况以大过，而录嘿然邪！前面已上表奏废了他，所以没有取他的命罢了。推寄相与，正当如此。而遽兴兵甲，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吗！'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再想要欺诳国士！来书说'处怀期物，自有由来'，如今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的人吗！刘藩死于阊阖之门，诸葛毙于左右之手；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款怀之士，阃外无自信诸侯，以是为得算，良可耻啊！贵府将佐及朝廷贤德，寄命过日。我诚鄙劣，曾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德，宁可无授命之臣吗！必未能自投虎口，向郗僧施这样的人的后果。假令天长丧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不复多言。" 刘裕视回书叹息，以这封信示将佐说："事人当如此啊！" 韩延之用刘裕父名翘，字显宗。来更改其字叫显宗，给其儿子命称韩翘，以示不臣刘氏。 琅邪太守刘朗率二千余家降魏。 庚子，河西胡刘云等率数万户降魏。 太尉刘裕吏参军檀道济、朱超石领步骑出襄阳。朱超石是朱龄石的弟弟。江夏太守刘虔之领兵屯三连，立桥聚粮以待，檀道济等人积日不至。鲁轨袭击刘虔之，杀了他。 刘裕命其女婿振威将军东海人徐逵之统参军蒯恩、王允之、沈渊子为前锋，出江夏口。逵徐之等人与鲁轨战于破冢，兵败，徐逵之、王允之、沈渊子皆死，独蒯恩勒兵不动。鲁轨乘胜力攻他，不能克，才退。 沈渊子是沈林子的兄长。 刘裕进军于马头，听闻徐逵之死讯，大怒。三月，壬午，率诸将济江。鲁轨、司马文思领司马休之兵马四万，临峭岸置陈，军士无能登上的。刘裕亲自被甲要登，诸将劝谏，不听从，怒越加大。太尉主簿谢晦上前抱持刘裕，刘裕抽剑指谢晦说："我斩卿！" 谢晦说："天下可无谢晦，不可无公！" （谢家想借此向外人说他们攻司马家是不得以，世家的子弟，拼命精神不够，谢家自谢安死后开始衰退。） 建武将军胡藩领游兵在江津，刘裕呼胡藩使登岸，胡藩有疑色。刘裕命左右录来，要斩他。胡藩回头说："正欲击贼，不得奉教！"于是以刀头穿岸，劣容足指，腾之而上，随他上去的人稍多。既登岸，直前力战。司马休之的军队不能挡，稍引却。刘裕兵借机而进攻，司马休之的兵大溃，遂克江陵。 司马休之、鲁宗之一起北走，鲁轨留石城。刘裕命阆中侯下邳赵伦之、太尉参军沈林子进攻他；遣武陵内史王镇恶用舟师追司马休之等人。 有群盗数百夜袭冶亭，京师震骇；刘钟讨平他们。 2、姚兴想要杀人 秦广平公姚弼谮姚宣于秦王姚兴，姚宣司马权丕至长安，姚兴责他不能辅导，将诛杀他；权丕惧怕，诬姚宣罪恶以求自免。姚兴大怒，遣使就杏城收姚宣下狱，命姚弼将三万人镇秦州。 尹昭曰："广平公与皇太子不平，如今握强兵于外，陛下一旦不讳，社稷必危。'小不忍，乱大谋'，陛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姚兴不从。 （姚兴连战连败，早就想要找个借口把内部清洗一下，但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他希望姚弼出手。） 夏王勃勃攻秦杏城，攻拔，抓住守将姚逵，坑士卒二万人。秦王姚兴到北地，遣广平公姚弼及辅国将军敛曼嵬向新平，姚兴还长安。 河西王沮渠蒙逊进攻西秦广武郡，攻拔。西秦王乞伏炽磐遣将军乞伏魋尼寅邀击沮渠蒙逊于浩宜，沮渠蒙逊击斩他；又遣派将军折斐等帅骑兵一万据勒姐岭，沮渠蒙孙攻击而将抓获。 河西饥胡相聚于上党，推举胡人白恶栗斯为单于，改元建平，以司马顺宰为谋主，寇魏河内。夏，四月，魏主拓跋嗣命公孙表等人五将征讨他们。 3、北府军大获全胜 青、冀二州刺史刘敬宣参军司马道赐，宗室的远房亲戚。听闻太尉刘裕进攻司马休之，司马道赐与同府辟闾道秀、左右小将王猛子谋杀刘敬宣，据广固以响应司马休之。 乙卯，刘敬宣召辟闾道秀，屏人与他说话，左右全都出户。王猛子逡巡在后，取刘敬宣备身刀杀刘敬宣。文武佐吏即时讨伐司马道赐等人，皆斩杀。 （司马家已失去人心支撑，这次动北府军，马上就被干掉了。） 己卯，魏主拓跋嗣北巡。 西秦王乞伏炽磐儿子乞伏元基自长安逃归，乞伏炽磐任命为尚书左仆射。 五月，丁亥，魏主拓跋嗣至大宁。 赵伦之、沈林子击破鲁轨于石城，司马休之、鲁宗之相救不及，于是与鲁轨逃奔襄阳，鲁宗之参军李应之闭门不纳。甲午，司马休之、鲁宗之、鲁轨及谯王司马文思、新蔡王道赐、梁州刺史马敬、南阳太守鲁范一起逃奔秦国。司马宗之一向得士民心，争为之卫送出境。王镇恶等追之，到边境而还。 当初，司马休之等人求救于秦、魏，秦征虏将军姚成王及司马国璠引兵至南阳，魏长孙嵩至河东，听闻司马休之等人败，皆引还。司马休之至长安，秦王姚兴任命为扬州刺史，让他侵扰襄阳。 待御史唐盛进言于姚兴说："据符谶之文，司马氏当复得河、洛。如今使司马休之擅兵于外，犹纵鱼于渊；不如以高爵厚礼，留之京师。" 姚兴说："当初文王卒羑里，高祖不毙鸿门；苟天命所在，谁能违之！脱如符谶之言，留之适足为害。"于是派遣。 皇帝下诏加太尉刘裕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以兖、青二州刺史刘道怜为都督荆、湘、益、秦、宁、梁、雍七州诸军事、骠骑将军、荆州刺史。刘道怜贪鄙，无才能，刘裕任命中军长史晋陵太守谢方明为骠骑长史、南郡相，刘道怜府中众事皆咨决于谢方明。谢方明是谢冲的儿子。 （北府兵起源于谢家，刘裕算是对谢家的感谢。） 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去见河西王沮渠蒙逊，谕以朝廷威德。沮渠蒙逊遣舍人黄迅去见朱龄石，且上表说："伏闻车骑将军裕刘欲清中原，愿为右翼，驱除戎虏。" 4、隗仁的忠勇 夏王赫连勃勃遣御史中丞乌洛孤与沮渠蒙逊结盟，沮渠蒙逊派遣其弟弟湟河太守沮渠汉平到夏国结盟。 西秦王乞伏炽磐率众三万袭击湟河，沮渠汉平拒战，遣司马隗仁夜出击攻击乞伏炽磐，击破。乞伏炽磐将引兵去，汉平长史焦昶、将军段景潜召乞伏炽磐，乞伏炽磐重新进攻，焦昶、段景借机劝说沮渠汉平出降。 隗仁勒壮士百余据南门楼，三日不下，力屈，为乞伏炽磐所擒。乞伏炽磐打算斩了他，散骑常侍武威人段晖劝谏说："隗仁临难不畏死，忠臣，宜宥之以厉事君。"于是囚禁起来。 乞伏炽磐任命左卫将军匹达为湟河太守，攻击乙弗窟乾，降其三千余户而归。任命尚书右仆射出连虔为都督岭北诸军事、凉州刺史；任命凉州刺史谦屯为镇军大将军、河州牧。 隗仁在西秦五年，段晖又为他求情，乞伏炽磐免他的罪，使还姑臧。 戊午，魏主拓跋嗣行到濡源，遂至上谷、涿鹿、广宁。秋，七月，癸未，还平城。 西秦王乞伏炽磐任命秦州刺史昙达为尚书令，光禄勋王松寿为秦州刺史。 辛亥晦，有日食。 八月，甲子，太尉刘裕还建康，固辞太傅、州牧，其余受命。任命豫章公世子刘义符为兖州刺史。 丁未，谢裕卒；任命刘穆之为左仆射。 九月，己亥，大赦。 5、崔浩出道 魏国这一年霜旱，云、代之民多饥死。太史令王亮、苏坦进言于魏主拓跋嗣说："按谶书，魏当建都邺城，可得丰乐。" 拓跋嗣以问群臣，博士祭酒崔浩、特进京兆人周澹说："迁都于邺城，可以救今年之饥，非久长之计。山东之人，以国家居广漠之地，谓其民畜无涯，号称'牛毛之众'。如今留兵守旧都，分家南徙，不能满诸州之地，参居郡县，情见事露，恐四方皆有轻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疾疫死伤者必多。又，旧都守兵既少，屈丐、柔然将有窥窬之心，举国而来，云中、平城必危，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险，难以赴救，此则声实俱损。如今居北方，假令山东有变，我轻骑南下，布濩林薄之间，孰能知其多少！百姓望尘慑服，此国家所以威制诸夏。来春草生，湩酪将出，兼以菜果，得以秋熟，则事就能解决。" 拓跋嗣说："如今仓廪空竭，既无以待来秋，若来秋又饥，将若之何？" 二人答说："宜简饥贫之户，使就谷山东；若来秋复饥，当再图谋，但方今不可迁都。" 拓跋嗣悦，说："唯二人与朕意同。"于是简国人尤贫的到山东三州就食，遣左部尚书代人周几率众镇鲁口以安集他们。拓跋嗣躬耕藉田，且命有司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 夏赫连建将兵攻击秦，抓平凉太守姚周都。于是进入新平。广平公姚弼与战于龙尾堡，抓获他。 秦王姚兴药动。广平公姚弼称疾不朝，聚兵于第。姚兴听闻后，大怒，收捕姚弼党唐盛、孙玄等人杀之。太子姚泓请求说："臣不肖，不能缉谐兄弟，使至于此，皆臣之罪。若臣死而国家安，愿赐臣死；若陛下不忍杀臣，乞退就藩。" 姚兴恻然悯他，召姚赞、梁喜、尹昭、敛曼嵬与之谋，囚姚弼，将杀，穷治党与。姚泓流涕固请，于是并其党赦免。姚泓待姚弼如初，无忿恨之色。 魏太史上奏："荧惑在匏瓜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谣妖言，然后行其祸罚。" 魏主拓跋嗣召名儒十余人使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对说："按《春秋左氏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阴云；荧惑之亡，当在二日。庚之与午，皆主于秦；辛为西夷。如今姚兴据长安，荧惑必入秦了。" 众人皆怒说："天上失星，人间安知所诣！"崔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出东井，留守句己，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隔了一年而秦亡。众人乃服崔浩之精妙。 冬，十月，壬子，秦王姚兴使散骑常侍姚敞等人，送其女儿西平公主于魏，魏主拓跋嗣以王后礼纳之。铸金人不成，于是以为夫人，而宠爱得厉害。 辛酉，魏主拓跋嗣到沮洳城；癸亥，还平城。十一月，丁亥，重新到豺山宫；庚子，还。 西秦王乞伏炽磐遣襄武侯乞伏昙达等人领骑兵一万，攻击南羌弥姐、康薄于赤水，降之；任命王孟保为略阳太守，镇赤水。 6、冯跋清洗下手狠 燕尚书令孙护之弟弟孙伯仁为昌黎尹，与其弟弟孙叱支拔皆有才勇，跟从燕王冯跋起兵有功，求开府不得，有怨言，冯跋皆杀了他们。进孙护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以慰其心，孙护怏怏不悦，冯跋鸩杀他。辽东太守务银提自以有功，出为边郡，怨望，谋外叛，冯跋亦杀了他。 林邑寇交州，州将击败之。 义熙十二年丙辰，公元416年 春，正月，甲申，魏主拓跋嗣如豺山宫。戊子，还平城。 加太尉刘裕兖州刺史、都督南秦州，凡都督二十二州；任命世子刘义符为豫州刺史。 7、姚兴病亡 秦王姚兴命鲁宗之领兵寇襄阳，未至而卒。其儿子鲁轨引兵入寇，雍州刺史赵伦之击败他们。（汉奸让人讨厌就在这里。） 西秦王乞伏炽磐攻击秦洮阳公彭利和于漒川，沮渠蒙逊攻石泉相救。乞伏炽磐至沓中，引兵还。二月，乞伏炽磐遣襄武侯昙达救石泉，沮渠蒙逊亦引去。沮渠蒙逊于是与乞伏炽磐结和亲。 秦王姚兴到华阴，命太子姚泓监国，入居西宫。姚兴疾笃，还长安，黄门侍郎尹冲谋借姚泓出迎而杀了他。姚兴至，姚泓将出迎，宫臣劝谏说："主上疾笃，奸臣在侧，殿下如今出迎，进不得见主上，退有不测之祸。" 姚泓说："臣子听闻君父疾笃而端居不出，何以自安！" 对答说："全身以安社稷，孝中是为最大。"姚泓于是停止。 尚书姚沙弥对尹冲说；"太子不出迎，宜奉乘舆幸广平公第；宿卫将士听闻乘舆所在，自当来集，太子谁与守！而且吾属以广平公的缘故，已陷名逆节，将何所自容！如今奉乘舆以举事，乃杖大顺，不惟救广平公之祸，我们这些人前罪亦尽雪了。" 尹冲认为姚兴死生未可知，打算随姚兴入宫作乱，不用姚沙弥之言。 姚兴入宫，命太子姚泓录尚书事，东平公姚绍及右卫将军胡翼度典兵禁中，防制内外。遣殿中上将军敛曼嵬收姚弼等人中甲仗，内之武库。 姚兴疾转笃，其妹南安长公主问疾，不回应。幼子姚耕儿出，告其兄南阳公姚愔说："主上已崩，宜速决计！" 姚愔即与尹冲率甲士攻端门，敛曼嵬，胡翼度等人勒兵闭门拒战。姚愔等遣壮士登门，缘屋而入，攻到于马道。姚泓侍疾在咨议堂，太子右卫率姚和都率东宫兵入屯马道南。姚愔等人不得进，于是烧端门。姚兴力疾临前殿，赐姚弼死。禁兵见姚兴，喜跃，争进赴贼，贼众惊扰，和都以东宫兵自后击之姚愔等大败。姚愔逃于骊山，其党建康公吕隆奔雍县，尹冲及弟尹泓来晋逃奔。 姚兴引东平公姚绍及妙赞、梁喜、尹昭、敛曼嵬入内寝，受遗诏辅政。明日，姚兴卒。姚泓秘不发丧，捕南阳公姚愔及吕隆、大将军尹元等，皆诛杀。才发丧，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和。 姚泓命齐公姚恢杀安定太守吕超，姚恢犹豫很久，才杀。姚泓疑姚恢有贰心，姚恢于是惧怕，暗地里聚兵谋划作乱。 姚泓葬姚兴于偶陵，谥称文桓皇帝，庙号高祖。 当初，姚兴迁徙李平羌三千户于安定。姚兴卒。羌酋党容叛乱，姚泓遣抚军将军姚赞讨降他们，迁徙其酋豪于长安，余遣还李闰，北地太守毛雍据赵氏坞以叛变，东平公姚绍讨擒。 这时姚宣镇李闰，参军韦宗听闻毛雍叛，劝说姚宣："主上新立，威德未著，国家之难，未可量，殿下不可不为深虑。邢望险要，宜徙迁占据，此霸王之资。"姚宣听从，率户三万八千，弃李闰，南保邢望。诸羌据李闰以叛乱，东平公姚绍进讨击破。姚宣到绍姚归处归罪，姚绍杀了他。 解读：刘裕与司马家决裂，北府军是主力，谢家在其中得利最大，其他世家则处于劣势。司马家主力逃往秦国，借秦人的力量不停侵扰晋边，这就让刘裕决心要灭秦。 司马休之逃亡的过程中，有很多人保护他，这也让刘裕担心其之后搞变乱，伐秦就是一件最重要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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