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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叮咚，北边噼啪，东边哗哗，头顶密雨淅淅沥沥扣击雨棚，犹千军万马过境。住阳台山半岛坡林间小楼顶层，楼顶露台被雨棚遮蔽过半，雨在瓷地砖上砸出密集的雨花。 我安坐听雨。 居室南边全景窗是布棚，雨点打上去如豆子落鼓，声音糍实、圆润，有雨点与棚布摩擦的余音。北窗是铁皮棚，雨点敲打如沙粒瓢泼，空洞泛滥，砂粒跳动一样粗砺。头顶雨棚的雨声博大多了。密集的雨点阵阵唏里哗啦倾泄在铁皮棚上，起承转合、抑扬顿挫，撼人心魄。檐水成流，在眼前织成雨帘，欲成瀑布，映着远处雨雾朦胧、草木丰茂的群山，山顶萦绕些团团缕缕、迷幻莫测的白雾。 豪雨高奏，却无风助阵。檐前雨瀑渐成水帘，露台渍水漂叶，汩汩涌向墙角下水口，冲刷楼下人家的窗棚，哗啦啦无坚不催一泄千里之势，轰然悚然，恰如交响乐的强音，与那些或委婉、或沉重、或轻柔、或细微的雨点合唱齐唱重唱伴唱。而统领所有这些声音的，是小楼东边山上飞泻而下的溪流轰然落崖鼓潭之声，奇伟、宏大，雄壮，当然的主旋律。 雨如万马奔腾，略无喘息。疾驰之后，华丽转身，云收雨住，阳光劈云，光柱直射山顶，从山谷悠来新鲜雨水气息的微风，头顶无响，耳畔空寂，若有所失，有余音潜鸣。南窗北窗雨滴声逐渐舒缓轻慢，渐稀渐小，三三两两，一滴两滴，嘀咚，嘀咚，偶有久积雨水突然倾泄，呼啦啦坠落，余音绕楼。楼旁山溪飞流就成了一泻千里的孤响，山野楼围只有这溪流酣畅淋漓地高奏凯歌。 这场雨伴随冬天的寒流，下得急，下得久，收得也快，放檐下接雨水的水缸以前下多次雨都很难积满，这次满满当当，平口外溢，旁边也盆满桶满，秀水盈盈。棚顶雨水也仅剩断续滴水映着阳光晶莹滴落，砸入满缸的声音最动听：咚、咚、咚⋯⋯ 耳好，分得清如此巨细轻重舒缓洪大的冬雨之声。心纯，听得进这骤雨洗尘的聒噪轰鸣和细切吟咏，这才是醒着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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