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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邓州 苏相群 河南有座伏牛山，风景俊丽，似一条灰白大蟒，长八百里，蜿蜒曲折，匍匐在中原大地，峰峦叠幛，又似画蛇者的添足，跳掷腾挪。 伏牛山的首领叫灵山头。遇到斜风细雨的天，从远处看，层峦叠嶂、山林树木似一幅水墨山水。待晴日，近处看，山石峥嵘，林木茂密，分外妖娆。一条不宽的大理石石级仿佛一架长梯（原来是一条雨后新晴泥泞的路，后来县里的扶贫办用大理石铺成的），搭进深山。石级的两边，山花山草，五颜六色，什么形状都有，挨挨挤挤，密密层层，似把陡峭的石级装扮起来。人走在里边，能看见水流，也能听其水声。还能看到珍禽异兽经常出没。有气势磅礴的百里大峡谷，有清澈明丽的灵山泉。伏牛山山水溪流波光粼粼，碧水、飞鸟、山花、林荫道，色彩斑斓。还有那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而夭矫的松树，不怕崖悬，把根扎在悬崖绝壁的隙缝，身子扭的像盘龙柱子。在半空展开枝叶，像是和狂风乌云争夺天日，又像是和清风白云戏嬉，又像是一顶墨绿大伞，望穿秋水，等着山外游客的到来。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似乎都贴着灵山，潜伏在灵谷。 深山农村住着几十家农户，过着犬守护鸡司晨的生活，内心里常感谢上苍待他们不薄。前几年，乡政府在城镇社区为他们搭建了新房，想让他们享受更美好的生活，扶贫人员进山，动员他们搬出，除大多年青人愿意搬出，还有几十家上了岁数的老犟筋喜欢清静，他们感到这里就是他们的乐园，宁愿住在这被灶烟熏黑的土墙屋里，也不愿迁出，工作人员遵从民意，没再勉强。 这几十户老人在里边养羊、养牛、养鸡，种五谷，似变成了桃花源里的人，怡然自乐。到了冬季，大雪封山，享受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的如画景。 前几天，李老爹和老伴从闺女家串亲回来，双眼忽灵的李老爹发现羊圈多了十多只羊，牛圈也多了两头牛。走近前看了看，羊在圈着，牛拴在木桩上，面前还都放着草。心里纳着闷，又看看周边的地下，有脚印，还有烟头。平时料事如神的李老爹也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满有把握地对老伴说，这一定是别处的村民来这里放牧，羊和牛拴在这去游山水去了。但事情并不似李老爹的预料，他们等到天黑到第二天上午，还不见有人来领羊和牛。李老爹探访了周围十多里内的几十户人家，都不知这是怎回事，有村民对李老爹说，这来路不明的羊和牛，怕是不怀好意的人想敲诈你吧！这年头这类坏心眼的人可多了。李老爹一听，心坦堵得慌，对老伴说道：“这就不对劲了，得上公安报个警，怕是有不怀好意的人给咱家栽一桩那可跳进这灵山水也洗不清。” 刚吃过午饭，李老爹午休也不休了，牵着牧羊犬，催着老伴一起下了山，向镇公安派出所走去。一路上，李老爹的心像压了一块石头，闷得慌，和老伴也不说说笑笑了，只嫌脚步走得慢，急忙忙向派出所走。走得急，不小心被路边的高角石绊了个跟头，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忍着疼对老伴说道：“我就说吧，这不是好兆头，前几天还做了个不好的梦，我还在心里寻摸这梦能预示着什么？保准是有人想讹诈咱，你看那树上黑老鸹又想对咱叫。”说着拾起一块黄礓石扔了过去。黑鸦“哇”的一声展开双翅向远方飞去。 走进派出所院门，老俩停了下来，李老爹每回不论干什么都是争先恐后，这一回不争了，显得有点拘束，心里堵得慌，懒洋洋欲步不前，推着老伴，你进去说，我在外边等，老伴又把李老爹推到前边：“你进去说，人一多我就慌，不知说什么好。” 正好一位警官从旁边走过，把他们领进了办公室。老伴俩吞吞吐吐不知从那说起。警官递上一杯茶，很温和地对李老爹说，慢慢说，有什么困难我们帮你解决。李老爹听了心里也平静了许多，才把事情原因细细说了一遍。警官一边听着，一边细细地作着记录，最后留下电话和地址。 一个雨后新晴的上午。李大娘在灶前弯着腰烙带有葱花的烙饼，李老爹伸着头替她添柴烧火。老伴还不时抱怨李老爹不会添柴烧火，火候把握得不够好。房屋周边的花树桠杈之上，几只花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他们正忙着，有几位不太熟悉的客人走进了他的院门，李老爹一眼认出在派出所见过面的那位警官，拘谨的双手仿佛人间天上没个按排处。李大娘也简直不知怎样招待才好。急忙进屋捧出炒米、瓜果送其来客手中，暖人温心的乡里情也使几位内心感激。警官告诉他们，这是县政府刚分来的大学生扶贫办的。前两天来，没见到，牛和羊都是县扶贫办帮扶的。李老爹听了问道：这还要钱不？年轻的大学生告诉他们，不要钱，这都是国家补助，你只管把牛和羊养好，过了年还有，利用大山资源，把畜牧业发展上去，成为一个养殖大户。前几任领导都曾研究考虑灵山的优势，最近向省委打报告，准备在这开发著名旅游风景区。增设服务员、导游、宾馆、餐饮、照像等一条龙的度假村，好让更多的外来人来这里参观这个地方珍禽异兽出没的灵山好景，气势磅礴的大峡谷，清澈明丽的灵山泉，从前那些不起眼的石头也要变成可以欣赏的风景。这风景就是财富的资源，能带动这一方脱贫走向富路。 李老爹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这个好，聪明一辈子，怎我就没想到这。李老爹咏出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古语。李老伴在旁不等李老爹说完就接上去：“你这没学问人喜欢在有学问人面前卖弄个啥！”李老爹瞅着在坐的工作人员想起当年读书的岁月显得有点婉惜：“我也是读过书的人，唉！要不是文化大革命，我大学都上了，说不定当教授了。” 送走了扶贫办的工作人员，李老爹站在羊圈前，想想，看看，再想想，再看看，似乎在低吟着什么，又自言自语，往家里送牛送羊，还不要钱，想不通。从我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好事。李老爹很激动，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合不拢嘴，像一个孩子似的摆动双手作势对老伴说道，这下有好日子过了。干脆搬只小凳，坐在树萌下对老伴说往事：只记得八岁那年，国民党进村，还拉走了我爹养的一头牛，捉走了两只大红公鸡，挂在枪托上，不敢上去要，一要那兵痞就把脸反，我爹还挨了一枪托。我还记得咱俩结婚那年，我借了生产队的一辆破牛车去接你，爹妈给咱们送了三样宝贝：铁锹，镢头，簸箕。李大娘想流泪，对李老爹说道：“没有宝马车，这么多年生活不也过得挺顺心！” 这个晚上，老伴俩饭做得早，吃得也早，李老爹和老伴早早上床休息，李老爹曲着肱把身紧靠在床梆而头紧贴着炊烟熏黑的土墙。月出于灵山之上，李老爹借着月光扯下老伴头上的一根银丝，动情地说道：“这一辈子跟着我，叫你吃苦受累多受委屈，好日子天长日久还从长着呢！可岁月不留人，我们都显老！要不，明天咱俩再去趟镇上，照张合影照。” 一轮山间的明月从窗幔遮不住的地方透了进来，映着李老爹脸上的喜悦。山风和水声弹奏着山曲从室外传进来别是一种格调，变化而又和谐，使深山农户的室内流溢着诗与画与有声的音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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