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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中家的院东门，向东约50米，就到了一条宽为两丈深为尺把的小河。隔河便是盐中的校园。沿河边住着10余户人家，许家就住在他们中间的位置。知道许家缘于井上，井真是个社交的平台，不但能听到家长里短，还能认识许多老老小小。据有人研究，中国不少城市就是由井为中心产生了交易、产生了货币从而聚集了人家发展起来的。中家午饭因父母回家较迟，所以比多数人家要晚一些，饭后去井上洗碗，那里基本上就没人了。中注意到一个女孩，她洗碗的时间点和中部分重叠。女孩约莫十四五岁，扎两根小辫，两腮红扑扑的，像高原红。几天过去了，两人各做各事，没有任何交流。中有些奇怪，周围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多数都是一个学校的，怎么没见过她呢？这天好奇心终于让他主动开了口，他问你是那个学校的啊？女孩看了下四周，断定是和她说话，一下子红了脸，说我不上学。中更奇怪了，还没听说过有不上学的孩子。便问，什哩玩意不上啊？妈不让。说完她赶紧收拾好碗拎着淘箩走掉了。中回家把这事说给家里人听，母亲说这一段像这样的情况不多，你说的是许虎家，他家3个宝宝，两个姑娘只念到4年级她妈就不让上了，前任主任、学校校长连派出所长都去做过工作，没的用，死活不给上。中问，是不是家里困难？母亲说他们家也算困难户，但孩子上学都是免费的。我上个月也上门了解过情况，她妈就两条理由，一个是姑娘识几个字就行了，迟早要把婆家，学那么多有什哩用。还有一个就是姑娘大了不能让她们乱跑，跑出滑子来不得了，蹲到家里帮她做家务最好。下午同学强过来玩，中又提到此事。强说我知道呢，你说的是许家大丫头芳，和我小学同学，读到4年级她妈就不让上了，她当时哭死了。强还告诉中，听大人讲，许大妈婚后十年没生宝宝，不晓得吃了多少香灰，到30岁上滑踏4年生了3个，后来又不生了。中说他们家住哪里？强说我带你去看看。两人来到小河边，河水有些绿，比较清澈。河边有个小码头，强指着码头上正在相呆的妇人说，看，那就是许大妈。许大妈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说，是强和大相公啊，快下来帮我摸螺螺。中看到许大妈个子没有管奶奶高，却比她胖很多，这样的大胖子在当时很罕见，许大妈居然也认识自己。中恭敬地叫声许大妈，和强下到河边一看，水下真有不少螺螺，壳子上裹着青苔。于是脱了凉鞋下水摸了起来，摸了半淘箩，大妈说够了够了，难为啊，急急忙忙地走了。中笑对强说，人家像她这个年纪都叫奶奶了，你们还叫她大妈。强说谁叫她生的晚，没有见孙子。晚上喝过粥后，天还很亮，中约大弟到河边走走，那里估计凉快些。到河边巷南是立新小学围墙，只有向北走。走过没几家，听到有人叫，大相公吃过了吗？过来弄碗粥。中朝着声音方向一看，是许大妈，她正坐在一张破藤椅上咻螺螺。中刚要答应，再一看她的上身居然没有穿衣服，两个小冬瓜似的乳房一直垂到肚皮上，吓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时芳从门里出来，看见是中，连忙回屋拿了块蓝花布往她妈身上一盖，说叫你不要光身子，难看死了。乘此机会中弟兄俩抱头鼠窜。从此夏天晚上再也不敢去河边。
过几天在井上遇到芝，中讲了摸螺螺的事。芝说我也帮她摸过，许大妈咻螺螺凶呢，她天天咻，本事也大，我就喜欢看，多晚带你去看看。中说晚上不去，芝说就中午去，12点钟我在门口等你。到了中午，芝果然在家门外等着中，两人便到她家。一家人正在吃午饭，中看到许大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先锋岛上熟食店做黄烧饼的师傅。芳看见芝来特别高兴，意外见到中跟着来不觉又红了脸，说一块吃吧。中没有特别注意一家子和他打招呼，注意力都集中在许大妈那双筷子上。那双筷子像织布机来回穿梭，速度奇快，每一个来回怕的只有两秒钟，而每一次都有一只螺螺进嘴，吱的一声，肉咻掉后壳子和一个小片子放到桌上，中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大开眼界，还有这种奇人？许大妈看有外人在更是来劲，风卷残云般将4号砻盆里大半下子的螺螺一扫而空。回家的路上，芝告诉中，芳苦呢，每天要出去拾碎砖。中问，干什么用？卖钱啊，5块钱一个立方呢。中又问到哪里拾啊？芝说主要是去老城墙周围去刨，运气好还能刨到整砖就更值钱了。中说她妈不是不让她乱跑吗？芝说那是借口，就是要她苦钱。中问她妈怎么自己不工作？芝说以前办事处安排过的，先是到废品收购站，分类打包的工作，后又到食品厂罐头车间洗水果，因年龄偏大都没有转正。芝还说，许大妈节省也很出名，在废品收购站，她把旧牙膏皮剪开，把里面的残余牙膏刮进一个瓶子里，个把月后能刮一瓶呢。中说哪家的牙膏皮不是瘪瘪的，有的人家还用擀面杖擀呢。芝说牙膏嘴子下面的肩膀里面擀都擀不出来，能刮不少呢，是芳告诉我的。中说那他们家不要买牙膏了。芝说那倒不是，她拿回家当肥皂用，洗东西刷鞋可干净呢。还有许大妈在食品厂把包水果的纸一张张抹平摞好带回家当草纸用。中想，这个许大妈到哪里都能找到生活资源，节约闹革命也算到极致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周忠良，男，1956年生，籍贯盐城市响水县。1972年高中毕业入伍，1977年退伍。分配在工厂从事电气设备检修工作，2014年退休。喜欢喝茶聊天，简单生活，关注时事，爱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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