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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早期山水画的特色 原著：陈传席 莫高窟第257窟 鹿王本生（局部） 北魏 晋宋期际的山水画原作,是很难见得到的了。幸好敦煌壁画之中至今还保存一部分北魏和东、西魏时期的作品;六朝画家兼理论家顾恺之、宗炳、王微还各有一篇有关山水画的文章在;魏晋以降的画迹,唐人张彦远还见过,留有记载。我们了解早期山水画的特色,根据敦煌壁画所遗的早期作品,对照这三篇文章和张彦远的记载,基本上可以了解其真实面貌. 《历代名画记》卷一《论画山水树石》中记载魏晋以降的山水画是这样的:“魏、晋以降,名迹在人间者,皆见之矣。其画山水,则群峰之势,若钿（diàn）饰犀栉（zhì）,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率皆附以树石,映带其他,列植之状,则若伸臂布指。” 张彦远亲眼见到的魏晋以降的山水画迹,所述应该是不会错的。 莫高窟第257窟 鹿王本生（局部） 北魏 现存的敦煌壁画中早期山水,也正如张彦远所记一样。敦煌壁画中的山水内容异常丰富,我这里选几张常见的壁画来作分析,257窟中北魏时期的壁画,内容是鹿王本生故事。画面上最前面一堆山,一个连一个,整整齐齐,像锯齿一样(原画很长,山皆如此),也像梳齿一样,正如张彦远所说的“群峰之势,若钿饰犀栉”。人本来比山小,若在山的后面远处,那就应该更小,但这幅画中,山后面的人和马都比前面的山高几倍,一辆车的车厢里大约能装下十来座山,完全不合比例。这就是张彦远所说的“人大于山”。 莫高窟第257窟 鹿王本生（局部） 北魏 图左画出了一道蓝色的河流,河水中间画的是鹿王把落水的人驮上岸的内容。那个落水人骑在鹿身上,占满了整个河流,如果这个人横躺着,他的身长将和河流一样宽,所以这样的水是无法泛舟的。即张彦远所说的“水不容泛”。这幅画的山上都有树木,树干像一只手臂,上头几瓣树叶,像是五指张开(可惜树太小,看不清)。 莫高窟第249窟 窟顶北坡-狩猎图 西魏 再看249窟西魏的一幅壁画吧,西魏的山水画大部分一如北魏,但少数画略有进步,这幅画中的山,虽然仍是“群峰之势,若钿饰犀栉”,但已略有错落。“狩猎”一段“人大于山”,一只兽(连尾长),可以超过八个山头,一匹马可以跃过五个山头而登上第六个山头,树仍然有着“列植之状,则若伸臂布指”的样子,但也略有进展,稍为复杂一些了。 敦煌莫高窟第249窟 窟顶南坡-山林动物（局部） 西魏 “水不容泛,人大于山”的现象,六朝的画家还不可能认识到。所以他们的文章中亦未提及。但张彦远的记载也有不详细的地方,比如早期的山水画中,大部分点缀很多禽兽,这在汉代的博山炉和敦煌壁画中比比皆是。敦煌壁画魏285窟“得眼林故事”画,山中有很多鹿兔麋獐等动物。这在顾恺之的《画云台山记》中也有同类记载,顾恺之云:“凡三段山…鸟兽中时有用之者,可定其仪而用之。”顾设计山的构图时,山石上还有狐和凤:“石上作狐游生凤,当婆娑体仪,羽秀而详,轩尾翼以眺绝涧。”山壁之侧还有虎,“其侧壁外面作一白虎,匍石饮水”。这在王微《叙画》中,仍有一定反映,王微说山水的大体画好之后,可以点缀些“宫观舟车…犬马禽鱼”。 敦煌第285窟南壁-五百强盗成佛因缘第2段场景3下部：狩猎（局部） 西魏 这些记载正和敦煌壁画中的实际相符。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早期的山水画,(一)群峰排列,犹如犀栉锯齿;(二)比例不称,人兽禽皆大于山,水不容泛;(三)树皆简单,多如伸臂布指,且树的比例大于山;(四)山中点缀很多复杂的禽兽之属;(五)不但有表示上下的高度、有向左右延伸表示长度,也有表示纵深方面的画境,但空间感的效果不太好。 敦煌第285窟 五百强盗（得眼林）故事图壁画 当然这是一般的山水画,也有少数山水画水平较高一些。还有一批文人画家,专门从事山水画的研究,他们对当时的山水画中某些缺陷已有认识,他们在民间画工的山水画基础上会有更大的发展,对“群峰之势,若钿饰犀栉”的现象已有改变。山的布置,上下、前后、左右错落有致,山中的景致,云、水、树等,也比今日所能见到的六朝山水画繁杂、合理得多。 虽然尚缺乏可靠画迹印证,但可以从下面几位专业画家的文章中得到启示。 敦煌第296窟 窟顶南坡-善友太子故事局部2：射猎与捕鱼 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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