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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者李军:在挪威海上捡“鳕鱼”

 好奇的行者 2021-09-07

船依然是静悄悄地离开了白雪皑皑的码头,一头扎进无尽黑暗的大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寒意,风雪四虐,躲在暖暖的船舱里,看着窗外黑茫茫的一片,仿佛置身于天堂。

一天20个小时是黑夜,4个小时只有光亮,全天没有一丝阳光的日子,我终于见识到了。我在8月北极圈的船上见识过极昼,每天在船舱里要拉着窗帘,因为不拉窗帘人感觉有些恍惚,身体无法判断是否应该睡觉。同样在1月的北极圈,我见识到了近乎于极夜也许还不够更北,也许是为了留出四个小时给我们出海“约会”。

这个季节是大西洋鳕鱼洄游的季节,大量的鳕鱼聚集洄游,给虎鲸带来丰富的食物来源。

在国内我最喜欢的进口鱼类就是银鳕鱼扒,两年前去了一次挪威的罗弗敦群岛,终于吃到原产地的鳕鱼。原来烹制鳕鱼扒就这么简单,只需要把切好的鱼扒放在平底锅里煎,鱼里的油自然流出来,来回翻两下香气四溢的鱼扒就做好了。放入口中肉质口感,Q弹浓香,肉就像蒜瓣儿一片片在口中松开,你只需轻轻咀嚼品味。但是活的鳕鱼我没有见过,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鳕鱼根据水温、食物供应和繁殖地的变化进行季节性迁移,迁徙时随温暖水流成群游动。尽管更偏好2-11℃的栖居地,但在低于-1.5℃水域活动的种群也有过发现,它们能经受如此低温要归功于体内的血液防冻蛋白,这些蛋白可以防止血液冰晶化。

随水温季节性变化的繁殖期到来时,许多大西洋鳕鱼开始组群迁徙,在冬季和早春进入温暖水域产卵,当鱼群游向近海,发现大量猎物时,它们会暂时分散觅食。尽管全年都可繁殖,但高峰期出现在冬春两季。每年一次的产卵期持续3个月。产卵时形成每立方米超过一条的高密度鱼群,在同一水层通常有多条鳕鱼同时产卵。

而我们就是在它们最佳的繁殖季节来到北大西洋来与它们相会,其实从来也没想过可以与它们相会,它们在海里,我在船上,只有看到虎鲸,才知道它们就在这里。

再一次费尽力气穿上潜水装备,在寒风中艰难地爬上冲锋艇,每次上艇都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因为实在太冷了,海水雪花和刺骨的风一股脑砸向你的脸颊的感觉就是无数的刀片在横切你。除了体感上的暴虐,你还要承受心理上恐惧,一艘冲锋艇在一望无边的海上,风浪可以瞬间撕碎你,我发现自己其实胆子挺小的,完全没有同船人的那种兴奋感。

我们今天到了一艘捕鱼船的附近守候虎鲸,在捕鱼船四周无数的海鸟上下翻滚,它们凭着自己的优势不劳而获,它们既可以获取漏网之鱼也可以跟着虎鲸食牙慧,我佩服它们的是:不怕冷。有海鸟的地方就有虎鲸出没,这个规律我也掌握了。果不其然,虎鲸不期而遇,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它们高耸的背鳍,黑黑高高就像一面flag,昭告天下:王者归来。

我发现它们集群配合,来回用它们的尾巴用力上下拍打海面,一会儿功夫海面上出现了神奇的现象,一条条一米多长的鳕鱼飘在海上,你可以看到它们是活的,但是它们已经无法自主游动是飘的,就好像喝醉酒的酒鬼,摇摇晃晃,你伸手就可以从海里把它捡起来,看到这种景象我惊呆了,惊叹于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也惊叹于我以这种方式见到了活的鳕鱼。我放弃了拍虎鲸,开始用手去捡鳕鱼,说是捡其实也不容易,因为风浪太大,你看着它就在眼前,但你一伸手船一摇晃,它就擦肩而过了。好不容易我们齐心合力从海里捡起一条一米多长的鳕鱼,捡起来的时候,它的嘴里含着满满的一尺长的小鱼,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鱼吃小鱼吗?鳕鱼上船后,它的腮还是起伏的,但是就是不折腾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难以想象一米长的鱼遭受了怎样的待遇,才有如此的现状,它躺在那里,小鱼从它的口中滑落出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看着你,没有反抗扑腾,看着我有点心塞。同船的人说:have a dinner,我没有给鳕鱼拍照,不是我可怜它,是船太摇晃根本拿不住相机,所以大伙只能围观我的文字了。

虎鲸还在捕鱼船四周出没,但今天我们都没有下海,因为经验告诉我们下海啥也拍不到,虎鲸的速度就是一道光影,等你在海里拿稳相机对好焦段,它早就不知了踪影,下去就是白忙活。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是白忙活但就是不死心,还是要在海上玩命追逐,风浪无情,寒冷无情,黑夜笼罩,心里盼归,这就是复杂的心情,这就是“爱与恐惧”交织,看到虎鲸就是“爱”,“爱”能忘掉了一切苦难;不见了虎鲸就是“恐惧”,恶劣的环境让你痛苦烦恼难受。生活事业亦然如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忘掉了痛苦,再苦再累也不觉得是苦;失之交臂两手空空,哪怕期间有再多的美好也会视而不见,述说都是命运的不公;如果能看破“爱与恐惧”,我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境界就会出现,生命才会变得通透明亮。世界一早就是那样,从未改变,何来“爱与恐惧”,徒生的“爱与恐惧”只不过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一阵风空荡荡啥也没有,情财名利皆如此。

足足在海里起伏飘摇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没有辜负珍贵的四小时的有光亮的的时间,我们就像海里的鳕鱼一样,神情恍惚地上了船,已经冻麻木了,花了很长时间才脱完装备,回到温暖的人间“船舱”。

我抱着我的相机钻进暖和的被子里,它跟我一起受罪了。中餐是土豆肉丸,晚餐是牛扒土豆,我想土豆就是这里的主食吧。

晚餐后的九点同船的船友们鼓动我和他们一起跳入大西洋纪念一下,我思考后还是拒绝了,我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不敢冒险了。不过我答应他们一起徒步进山去拍北极光,虽然凭我经验今晚肯定没戏,但我还是跟着大家,一边用我蹩脚的英语聊天,一边感受一群人在一起的快乐,这里面有丹麦人,有荷兰人,有墨西哥人,还有埃及附近的一个国家的人,有摄影师,有律师,有做线上贸易的,他们都对中国很友好,对我也很友好,他们想去四川看熊猫,想去张家界,想去看金丝猴,知道中国有华为,有大疆,广东有荔枝,广东啥都有生产,要什么有什么,一路上大家唱着歌,分享着零食,在明亮的月光下欢快的交流。

就这样结束了美好的一天,明天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该来的会不期而遇,不该来的求也无用,谢谢阅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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