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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权有三度，此五者，可以辅弼国政也。） 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明，尊也。《礼记·礼运》：“故君者所明，非明人也。”孔疏云：“明犹尊也。”)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得人者，得人心也。）未之尝闻。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失人者，失人心也。）未之尝闻。今有士之君，皆处欲安，动欲威，战欲胜，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诸侯，而不务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曰：人不可不务也，此天下之极也。（人为三才之一，而三才又谓之三极，故云。《尚书·洪范》云：“皇建其有极。”此之谓也。） 曰：然则得人之道，莫如利之。利之之道，莫如教之以政，故善为政者，田畴垦而国邑实，朝廷闲而官府治，公法行而私曲止，仓廪实而囹圄空，贤人进而姧民退，（姧同奸。）其君子上中正而下谄谀。（上，尚也。下，去也。）其士民贵武勇而贱得利。其庶人好耕农而恶饮食。（恶，《韵会》音汙，安也。恶饮食者，以饮食为安也。尹注谓“恶费用之饮食”，非也。）于是财用足，而饮食薪菜饶。是故上必宽裕而有解舍，（解与廨同。《玉篇》署也。舍，置也。解舍犹暑置，不同的是，暑置以选用官吏，而解舍以征戍兵卒。故解舍即服兵役之义。《商子·垦令篇》：“高其解舍。” 高其解舍犹今言入伍光荣。《韩非子·五蠹篇》：“故事私门而完解舍，解舍完则远战，远战则安。” 完解舍指了结兵役，即逃避兵役也。解舍皆指服兵役也。旧注高亨谓“解舍”为“解免徭役”，则义有所偏而致误也。另有旧注谓“解舍”为“解止”，或谓“解舍”为施舍，皆误甚也。“财用足，而饮食薪菜饶”则上必宽裕，“士民贵武勇而贱得利”则上解舍，有服兵役之士民也。）下必听从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礼义。故处安而动威，战胜而守固，是以一战而正诸侯。不能为政者，田畴荒而国邑虚，朝廷凶而官府乱。（朝廷凶，谓朝廷风气险恶，象地穿交陷其中而恶不可居。）公法废而私曲行，仓廪虚而囹圄实，贤人退而奸民进，其君子上谄谀而下中正，其士民贵得利而贱武勇，其庶人好饮食而恶耕农，于是财用匮而食饮薪菜乏，上弥残苟而无解舍，（残苟者，残存苟喘也，勉强维持之义。无解舍者，失民心而不能得民，民事私门而无人服其兵役也。）下愈覆鸷而不听从，（覆，反覆也。鸷，疑也。）上下交引而不和同，（相牵曰引。上下交引犹言上下沆瀣一气。不和同即言党同伐异也。）故处不安而动不威，战不胜而守不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以此观之，则政不可不慎也。 德有六兴，义有七体，礼有八经，法有五务，（法，常也，政务之常者。）权有三度。所谓六兴者何？曰：辟田畴，（畴，音酬，耕治之也。辟田畴者，开辟田亩而耕治之也。）利坛宅，（利，吉也，宜也。坛，音缮，除地也。宅，居处也。利坛宅者，择其吉宜之地除之以建居处也。）修树蓺，（修，治也。修树蓺者，树蓺五谷也。）劝士民，勉稼穑，修墙屋，此谓厚其生。发伏利，（山海乃天地之藏也，故谓之伏利。发伏利者，开发山海之财利也。）输墆积，（输，《说文》委输也。墆，贮也。委输贮积以平抑物价也。《汉书·平准书》云：“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修道途，便关市，慎将宿，（慎，诚也，敬也。将，养也，养其民也。《诗经·小雅·四牡》：“王事靡盬，不遑将父。”宿，安也，安其居也。《左传·昭公二十九年》：“官宿其业。” 慎将宿者，诚养其民以安其居也。旧注或谓“将宿”为止宿，或谓“将宿”为行止，或谓“将宿”为送迎，是不明“输之以财”的根本目的乃是养其民而安其居，故旧注皆非也。）此谓输之以财。（输民山海之财利也。）导水潦，利陂沟，决潘渚，（潘同审，盘也，此处指大石。渚即陼，同堵。决潘渚者，决大石之堵也。）溃泥滞，通郁闭，慎津梁，（慎，重也。津，《说文》渡也。梁，《说文》水桥也。）此谓遗之以利。（遗民水利也。）薄征敛，轻征赋，弛刑罚，赦罪戾，宥小过，此谓宽其政。养长老，慈幼孤，恤鳏寡，问疾病，吊祸丧，此谓匡其急。（急，《广韵》疾也。长老、幼孤、鳏寡、疾病、祸丧皆民之所疾恶，故谓之急。）衣冻寒，（衣穷则冻寒。）食饥渴，（食穷则饥渴。）匡贫窭，（窭，贫也。财穷则贫窭。）振罢露，（罢，音皮，疲也。露，羸也。罢露，疲敝困乏也。力穷则疲敝困乏。）资乏绝，（物用穷则乏绝。）此谓振其穷。凡此六者，德之兴也。六者既布，则民之所欲，无不得矣。夫民必得其所欲，然后听上，听上，然后政可善为也。故曰，德不可不兴也。 曰：民知德矣，而未知义，然后明行以导之义。（《周礼·地官·师氏》：“敏德以为行本。”其注云：“德行内外，在心为德，施之为行。”）义有七体，七体者何？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比者亲和也，宜者得体也。）以行礼节。整齐撙诎，（整齐以言秩序井然。撙，撙节法度也。诎通屈，柔服退让也。《礼记·曲礼》：“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此之谓。）以辟刑僇。（僇即戮。）纤啬省用，（纤，俭也。《史记·货殖传》：“周人既纤。”其注云：“纤，俭啬也。”啬，有余不尽用也。《道德经》：“治人事天莫如啬。”其注云：“啬者，有余不尽用之意。”）以备饥馑。敦懞纯固，（敦，聚也。《诗经·大雅·行苇》：“敦彼行苇。”毛传云：“聚貌。”懞即蒙通厖，厚也，大也，有也。敦懞以言聚物丰足也。纯读若屯，勒兵而守也。固者，《说文》四塞也。《礼记·礼运》：“城郭沟池以为固。” 纯固者，坚固城防，勒兵而守也。旧注谓“敦懞纯固”而言民风敦厚朴实，与“备祸乱”之旨意相去甚远，误也。）以备祸乱。和协辑睦，（协与劦通，同力也。辑与集通，聚也，会同也。睦，《博雅》信也。《广韵》亲也。和协辑睦者，会同亲信，同力一心也。旧注谓“和协辑睦”为和睦协调，然和睦协调不足以备寇戎也，故非也。）以备寇戎。凡此七者，义之体也。夫民必知义然后中正，中正然后和调，和调乃能处安，处安然后动威，动威乃可以战胜而守固。故曰，义不可不行也。 曰：民知义矣，而未知礼，然后饰八经以导之礼。（饰读若式，法也。）所谓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故上下无义则乱，贵贱无分则争，长幼无等则倍，（倍，《说文》反也。）贫富无度则失。（失，《说文》纵也。纵则恣，上下皆不以礼，故乱也。）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倍，贫富失，而国不乱者，未之尝闻也。是故圣王饬此八礼，以导其民；八者各得其义，则为人君者，中正而无私。为人臣者，忠信而不党。为人父者，慈惠以教。为人子者，孝悌以肃。为人兄者，宽裕以诲。为人弟者，比顺以敬。为人夫者，敦懞以固。（此敦懞，敦实悫厚也。固，固守也，固守其德，固守其情，固守其家之谓也。）为人妻者，劝勉以贞。（劝者，悦从也。勉者，勤也。此劝勉不能理解为劝导勉励，应该是悦从勤快之义。贞者，正也，品行端正之义。）夫然，则下不倍上，臣不杀君，贱不逾贵，少不陵长，远不闲亲，（闲即閒，覗也，窥视之义，有不轨之心也。）新不闲旧，（闲即閒，代也。）小不加大，（加，陵也。）淫不破义，（淫，《说文》随理也。）凡此八者，礼之经也。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少长贵贱不相逾越，少长贵贱不相逾越，故乱不生而患不作。故曰，礼不可不谨也。 曰：民知礼矣，而未知务，（务，《说文》趣也。言趣赴礼之事也。）然后布法以任力。（为人役者曰力。任力以知务也。）任力有五务，五务者何？曰：君择臣而任官，大夫任官辩事，（辩，《说文》治也。）官长任事守职，士修身功材，（功通作工，事任也。材与才同。功材者，因其才而任其事也。）庶人耕农树艺。君择臣而任官，则事不烦乱。大夫任官辩事，则举措时。（“举措时”指举措合于时宜也。）官长任事守职，则动作和。（“动作和”指动作发而中节度。）士修身功材，则贤良发。（发，进也。）庶人耕农树艺，则财用足。故曰：凡此五者，力之务也。夫民必知务，然后心一，心一然后意专，心一而意专，然后功足观也。（足，成也。观，多也。功足观者，任事成者多也。）故曰：力不可不务也。 曰：民知务矣，而未知权，（《山权数篇》云：“天以时为权，地以财为权，人以力为权。” 未知权者，不知天地人三权也。不明四时历行阴阳则不知天权。不明地土之所宜，五谷树艺之别，是不明地权。民不能敬事力作，是不明人权。）然后考三度以动之。（考，犹稽察也。）所谓三度者何？曰：上度之天祥，下度之地宜，中度之人顺，此所谓三度。（度天祥而知天权，度地宜而知地权，度人顺而知人权。）故曰：天时不祥，则有水旱。地道不宜，则有饥馑。人道不顺，则有祸乱。此三者之来也，政召之。曰：审时以举事，以事动民，（动，出也。以事动民者，以务事而出其民也。）以民动国，（动，作也，作谓兴起。以民动国者，以民兴国也。）以国动天下。（动，振也，振谓举救。以国动天下者，以国举救天下，亦匡天下也。）天下动，（动，摇也。天下动者，天下摇动也。）然后功名可成也。故民必知权然后举错得。（错、厝、措同。举错得者，举措得宜而行有所得也。）举错得则民和辑，（和辑犹言和睦也。）民和辑则功名立矣，故曰：权不可不度也。 故曰五经既布，（五经者，德、义、礼、法、权也。）然后逐奸民，诘诈伪，屏谗慝，而毋听淫辞，（淫辞，浮夸不实的言词，邪僻荒诞的言论。）毋作淫巧。（淫巧，过于精巧而无益的技艺与制品。）若民有淫行邪性，树为淫辞，（树，立也。树为淫辞者，以淫辞立说也。）作为淫巧，以上谄君上，而下惑百姓，移国动众，以害民务者，其刑死流。故曰：凡人君之所以内失百姓，外失诸侯，兵挫而地削，名卑而国亏，社稷灭覆，身体危殆，非生于谄淫者未之尝闻也。何以知其然也？曰：淫声谄耳，淫观谄目，耳目之所好谄心，心之所好伤民，民伤而身不危者，未之尝闻也。 曰：实圹虚，（圹同旷，空也。圹虚即空虚。实圹虚者，事积聚而实囷仓空虚也。）垦田畴，修墙屋，则国家富。节饮食，撙衣服，（撙，裁抑也。）则财用足。举贤良，务功劳，布德惠，则贤人进。逐奸人，诘诈伪，去谗慝，则奸人止。修饥馑，救灾害，振罢露，则国家定。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论贤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税敛，毋茍于民，（茍与苟异，通行本皆作苟，非也。茍音殛，通亟，诈欺也。）待以忠爱，而民可使亲。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义其要也。今工以巧矣，而民不足于备用者，其悦在玩好。（器实为用。故备用，备器用也。尹注云：“君悦玩好，则民务末作，故备用不足。”得其旨趣也。）农以劳矣，而天下饥者，其悦在珍怪，（珍怪，珍贵奇异的食物。）方丈陈于前。（“方丈陈于前”以言食物丰盛，布陈在席前方丈之地。这样的奢靡生活必然增加百姓负担。老子云：“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此之谓也。尹注云：“方丈陈前则役用广，故农劳而不免于饥。”得其大略。故而，孟子云：“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是悯农也。）女以巧矣，而天下寒者，其悦在文绣。（《周禮·天官·典丝注》云：“画绘之事，青与赤谓之文。” 《周禮·冬官考工記》云：“画缋之事，五采备，谓之绣。”尹注云：“君悦文绣，则女工伤而天下寒。”）是故博带梨，（梨通剺，《说文》划也。划音獲，裂也。）大袂列，（列，《说文》分解也。）文绣染，（《尔雅·释器》云：“一染谓之縓，再染谓之赬，三染谓之纁。”故染者，染文绣为纯色也。）刻镂削，雕琢采。（采，《说文》捋取也，以言去也。雕琢采者，去其雕琢也。）关几而不征，（几，察也。征，税也。尹注云：“但使察非常，而不征关赋也。”）市鄽而不税。（《玉篇》廛亦作鄽。廛，城邑之居也。而此鄽，指廛布，货贿诸物邸舍之税。谓在行肆，官有邸舍，人有置物于中，使之出税，故云廛布也。税其置物之舍，而不税其物也。）是故古之良工，不劳其知巧以为玩好，故无用之物，守法者不失。（失，《说文》纵也。而纵，《玉篇》恣也。不失者，不恣意纵情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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