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背叛誓言者都得死——《权力的游戏》启示

       《权力的游戏》全剧结束，一个看似怪异的结局，让无数粉丝吐槽、抓狂。

       《权游》讲的是欧洲故事，对于不太了解欧洲历史的人来说，除了看故事情节、家族命运、人物命运，以及穿插其中的爱恨情仇以外，还能看些什么，学些什么，感悟些什么？

       我对欧洲文明、历史也是一知半解，仅在我的认知范围内和各位朋友闲聊一下对该剧的一些感想。纯属闲聊，想到哪说到哪，没有什么章法体系。

       贯穿《权游》的一个主题是：背叛誓言者都得死。

       《权游》的社会背景是欧洲的封建时期，国家管理方式是由国王和贵族分层次自治管理。国王是国家拥有者和统治者，有自己的家臣和骑士。下面是大贵族：如史塔克、多恩等。这些领主有自己的领地，也有家臣和骑士。再下面是不同大小的小贵族，比如河间的徒利家族、铁群岛葛雷乔伊家族等，也有自己的领地、家臣和骑士。

       家臣和骑士向领主宣誓效忠，小贵族向大贵族宣誓效忠，大贵族向国王宣誓效忠。如向史塔克家族宣誓效忠的波顿家族，葛雷乔伊家族，向徒利家族宣誓效忠的佛雷家族。

一旦宣誓效忠就不能背叛，这既是宗教、人格的要求，也是欧洲契约精神的体现。

      《权游》开篇就是从背叛开始。拜拉席恩、兰尼斯特、史塔克家族联合起来，反叛出自坦格利安家族的疯王。最终杀了疯王，拜拉席恩和兰尼斯特家族联姻，拥有铁王座，史塔克家族分得北境。这次反叛成为后面所有事件的导火索，演绎出五大家族争夺铁王座的传奇。

       欧洲封建时期是政教合一的社会，按照君权神授的说法，国王不是由人民选举出来的，而是上帝指派的，代表上帝，是忠贞信仰的捍卫者。

       《权游》里对贵族的称呼是“my lord”——我的主人，中文翻译成“大人”；对国王的称呼是“Your grace”——充满恩典的你，中文翻译成“陛下”。这两个翻译都没能准确反映出原意，因为中国历史上没有这种称呼，找不到对应的词，只能按照中国历史习惯性称呼来代替。这是个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对那些只从中文译本来学习欧洲文明和历史的人来说，会带来许多认识理解上的偏差，甚至误解。

      之所以将国王称为“充满恩典的你”，因为国王可以赦免人的罪，这是基督文明“恩典在法之上”的体现。现代文明国家都保留有赦免权，对一些特殊犯人予以赦免，是为了维护国家的体面，或者彰显恩典，展现国家度量。前者如美国福特总统对尼克松总统因水门事件犯下的罪予以赦免。朴槿惠在罪行得到追究后，也应该予以赦免，文在寅小鼻子小眼不愿意，大概东亚人特别小气吧。后者如中国对特级战犯的赦免。

      国王是上帝指派的，因此，圣油膏抹过的国王不能杀，不管这个国王多么残暴荒淫。詹姆·兰尼斯特杀了疯王，一辈子都洗不掉“弑君者”的恶名，就是这种理念的体现。这点很难让人接受，其实也有办法解决，不能杀，但可以废掉，立另一个具有合法继承权的人为王。比如英格兰亨利六世在与篡位者爱德华四世的王位争夺战中曾两次被关入伦敦塔。

       中国古代也这样，不论皇帝多么残暴荒淫，也不能杀。但在大义名分上有区别，欧洲没有国王血统的人不能做国王，就算国王指定某位大臣做国王，这个大臣死后，王位仍然要归还给有国王血统的后代。（《指环王》里守护人就是没把王位还给王室引发战争）中国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皇帝，只要你拳头大，有枪就是草头王。

       中国古代理论是“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君王只要有德，老天就保佑辅助你。到了战国时，孟子提出君王无道就可以杀，针对周武王杀商纣王，他说，我没看见杀君王啊，我只看见杀了一个贼。到了西汉时，司马迁将陈胜、吴广写入《史记》列传中，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话。这三个理论一脉相承，为后来的叛乱者提供了合法性理论依据。

       背叛了效忠国王誓言的，无论是荒淫残暴的劳勃·席拉迪恩，还是忠诚正直的奈德·史塔克，都得死。

       属于背叛的席拉迪恩家族，没有国王血统的篡位者乔佛里兄弟，以及争夺王位的史坦尼斯、蓝礼兄弟，史塔克家族没有国王血统自立的北境之王罗伯·史塔克，兰尼斯特家族的泰温·兰尼斯特、色后、詹姆·兰尼斯特，也得死。

      色后是多重背叛，背叛国王、背叛丈夫、篡位者。另一个版本的色后是被二丫杀死的，情节和二丫杀死佛雷基本相同。二丫由此实现了对自己的承诺，终结了复仇名单上的所有的人。我喜欢这个结局。

      小恶魔当首相是父亲的安排，并没有对国王宣誓效忠。他只对龙母宣誓效忠，一直对龙母忠心耿耿。

      背叛了效忠领主誓言的，波顿家族的卢斯·波顿和他的私生子拉姆斯·波顿、葛雷乔伊家族的巴隆·葛雷乔伊以及儿子席恩·葛雷乔伊背叛了史塔克家族，佛雷家族的瓦德·佛雷以及他众多的子女背叛了徒利家族，都得死。

       其中略有区别的是，席恩·葛雷乔伊意识到了背叛的耻辱，以死来完成了自身的救赎。临死前布兰原谅了他。

      焦点集中在雪诺与龙母身上。

      雪诺曾经死过一次，因为他后来要南下去帮助龙母打君临城，这就违背了守夜人不离开长城的誓言（另一个结局版本里，他和龙母还有了孩子，也违背了守夜人的誓言），所以他必须死一次，满血复活以后南下，就不是守夜人了，不必受誓言的约束。

      在龙母的哥哥死后，雪诺的身世没公开之前，龙母是唯一具有合法继承铁王座的人。按说她不应该死的，但是她仍然死了，并且死得很惨，死在自己的爱人也是侄子的雪诺的怀里。

      她的死仍然和违背誓言有关，虽然她是国王的合法继承者，不需要向谁宣誓，但是她向民众宣过誓，公开承诺过她是“解放者”，她的使命是解放受苦受难的百姓。其实，她的“解放”是很可怕的。第一，充满了血腥，无论是解放奴隶，还是解放多斯拉夫人。无垢者和多斯拉夫人后来都成为她的杀手，也是炮灰。

       第二，充满了蛮横，她要按自己的想法来消灭旧制度，建立新制度，消灭一切与旧制度有关的人，培养新制度的顺民，不管这些人愿意不愿意，接受不接受。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疯狂地屠戮，显示出这种解放的凶残。

       其次，她也违反了传统继承观念。雪诺的身世公开后，按照传长子和没有儿子才传给女儿的传统，雪诺就成了第一继承人。她不愿意交出这个权利，虽然雪诺一直申明自己没有称王的野心，始终把龙母当作自己的女王。但她仍然感到了威胁，在雪诺第一次抚摸龙的时候，龙母的眼神就已经很复杂了，到最后亲口说出了百姓更拥护雪诺的话。也许正是对失去王位的恐惧导致了她屠戮百姓的疯狂，导致了雪诺忍痛亲手杀了她。

       龙母是疯王的女儿，疯王的精神分裂疾病遗传给了她，一经刺激就爆发了。欧洲历史上确实存在有精神分裂症状的王室，就是华罗亚家族，这个家族出来的法国查理一世和英国亨利六世都有精神分裂症。

      雪诺立誓要效忠于龙母，却将龙母杀了，也成了一个弑君者，但他才是合法继承人，不能让他去死，就让他自愿放弃王位，继续到北方守夜，去遵守守夜人的承诺，其实是生不如死的流放。没有了夜王，连仗都没得打，就是等死。

      在另一个版本里，雪诺是死了的，和龙母死在一起，在红堡埋龙骨的地方被野火烧死了。

       顺带聊一下结局。

       伊耿用龙焰烧毁了铁王座，预示着王位世袭的结束，维斯特洛大陆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这个时代几乎和现代文明一样，可能这就是许多粉丝接受不了的原因，这个时空转换确实太突兀。

      维斯特洛大陆变成了一个民主选举的联邦制，布兰，这个被粉丝寄予了许多希望的人却基本没发挥什么作用，除了翻白眼外，啥也没做的人，被选举成国王，其他六国自治。这和现在欧美层次自治的体系一样。（在另一个版本里，布兰成了夜王）

      三傻以同意选举为条件争取到北境独立，成为北境之王。布兰此时已经不算史塔克家族的人了，是三眼乌鸦的化身，是个神棍。这和现在的人民自决权一样，虽然三傻并没有做过全民公投。

      招人喜爱的二丫去了西边，让人恐惧的大龙去了东方。也许还是有些含义吧。

      小恶魔这个身体异形却几乎是唯一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成了布兰的首相。国王是神，什么都知道但不做事，首相是聪明人，用人的智慧来管理国家，也许这就是欧洲人理想的君臣结构吧。

      最可惜的是蜘蛛瓦里斯，他的正直超过小恶魔，他追求的是合法有序，大义名分，不管龙母有多强大，也不管雪诺是否愿意，他都勇敢地劝说合法继承者雪诺登上王位，治理国家。

      另一个版本的结局也许更符合我们看欧洲童话的审美习惯，小恶魔成为摄政王，与弥桑黛结婚，尽心地抚养雪诺与龙母的女儿莱安娜。预示着等到莱安娜长大成人后，小恶魔将归还王位，历史重新回到世袭法统之中。

      《权游》改编自《冰与火》，《冰与火》的作者是美国人，也许他更欣赏没有国王的美国式体制，才选择了选举制、联邦制、自决制的结局。或者仅仅是因为另一版本被提前泄露了，编导们不爽，重新编排了一个结局。

      谁知道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