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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袁学春，本名袁学存，属虎，生于公元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卒于公元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享年九十岁。 祖父的父母，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分别是袁文光、袁门吉氏，为江苏省海安县海北乡伍家庄晚清大户人家。曾祖父、曾祖母二人共同抚育了四子二女，祖父排行老二。祖父的长兄前些年高寿去世后，祖父一直是袁文光家族的最年长者。 早年的海北为富庶的鱼米之乡，碧水蓝天，河网密布，阡陌纵横，祖父曾屡次提起儿时在门前的河道里捕鱼捉蟹，游泳嬉戏。祖父儿时，家中圈养黑猪，曾视其中一只黑猪幼崽为宠物，料理备至，后被曾祖父宰杀食之，伤心数日。 上世纪三十年代，日寇进犯，加之里下河及以东地区水灾、旱灾、蝗灾、兵灾、匪兜等灾荒兵乱不断，十年九兜，家道式微。后曾祖母袁门吉氏病逝，年仅四十八岁，当时曾祖父和祖父在外乡，又遇水灾，船只停航，未见及最后一面。 及一九四〇年，祖父的长兄袁学富率祖父及三弟、二妹到上海租界避难谋生。四十年代早期，祖父与胞弟学根、胞妹学芳闯荡上海滩，自谋职业，干过苦力，做过车夫，也憎恨侵略者。一次曾给一个拿长柄伞的日本人拉车，跌了一个跟头，将日本人摔出车外；也有一次，路遇在租界街头调戏卖花姑娘的日本人，路见不平，帮助解围。 一九四四年，临近抗战胜利，祖父进入当时的东华制革厂当工人。一九四九年解放后，与祖母结婚，养育了二子二女，历经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十年动乱，与祖母一道将父辈们拉扯大，父亲为祖父的次子。祖父在五十年代调入上海耐火材料厂（公私合营前叫泰山砖瓦股份有限公司，为民族资本家黄首民所创立）工作，以厂为家，兢兢业业，在一九五六年、一九五八年、一九六〇年曾三次获得先进工作者称号，直至一九八五年退休。期间，他还参与过崇明岛的围垦工作，对长江感情深厚。 退休后，祖父对孙辈关怀备至。他常常提起我小时候就热水瓶一样大，可以拎在手里，我至今仍可以想象我刚出生时，被左撇子的祖父搂在怀里的情形。我儿时，祖父经常带我去公园玩滑滑梯、跷跷板，至今常常萦绕在我脑海里的一个画面是，我在复兴公园里坐在跷跷板的一端，祖父用一只手在另一端压下和我玩跷跷板，我让其坐下，他说他手里力气大，一只手抵我一个人，然后脑海里就回响起祖父和童年的我咯咯咯咯的笑声。 我读书时，祖父经常帮助父母与祖母料理我的生活起居，帮我买早饭、叠被子，有时候接我放学回家。休息的时候，他也会带我一起步行到三爷爷家里去作客，有时也会带我去看当时建造中的南浦大桥。 一九九二年三月，作为家中独女的祖母回乡为曾外祖父侍疾，后因曾外祖父去世，祖母悲伤过度，加之早年身体虚弱、积劳成疾，一周后突发脑溢血也离开了人世。祖父悲痛之余，承担起了祖母原先在家里的全部责任，买菜、做饭，并更加细致地照料我的起居，给我买玩具、零食。我十岁生日的时候，他送了我一块镀金手表。 之后家里几次乔迁，而我升学住校、毕业工作、结婚成家。直至二〇一二年我的孩子出生，祖父除稍有一些耳背外，身体一直都比较健朗。记得曾孙刚刚出生的那段时间，二〇一二年的下半年，他会从父母家步行到我家，就为了看一眼第四代，然后逗他玩。天热的时候，他会站在一旁为重孙扇扇子；天冷的时候，他也会为重孙拉袜子。 可以说，祖父的对家族的影响上及我的曾祖父袁公文光，下及他的重孙，恩泽五代。 表盘上的分分秒秒滴答滴答过去，时间终究阻挡不了祖父衰老离去的步伐，如今祖父和祖母终于团聚在天堂，身前共枕，身后共眠，也回到了曾祖父袁文光、曾祖母袁门吉氏、曾外祖父杨铭、曾外祖母崔广英的身旁。 感怀亲恩，家风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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