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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爬格子的兵叔 2021-09-12

小姐

有学者写文章专门研究语词的使用,看这些词语在历史中含义的变化过程。研究中里头涉及很多词。其中变化比较大的就包括这个——小姐。

据说最开始呢,小姐是对下等人家的姑娘的称谓,管大户人家的叫小娘子。同时也用这个称呼妓院里的倡伎。同时存在的两个含义之间,看起来有挺大差别,我想这也仅仅是看起来,是用今人的眼光看。古时候的倡伎是要琴棋书画都精通,反而娶进门的讲究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男权社会里,一群老爷公子的去园子里听曲儿,捎带手还能劈一劈精神世界,与如今主要是做皮肉生意,家里头的才要精神肉体兼备的常识,差别还是很大的。

后来,小姐就泛指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就是即便闺女出阁了,娘家人也还是会用小姐来称呼。小姐这个词开始指代做皮肉生意搞色情行业的女性应该是近年来的事,且是俗语意义上的,正式用语是“失足妇女”。有人说这个行业的祖师爷是管仲,算是个历史非常悠久的行业。我觉得未必,这个行业也像小姐这个词一样,内容变化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见过很多人对这个行业的人深恶痛绝的。我想他们/她们都有产生这种情绪的原因吧。因为我也有我对这个行业产生情绪的原因,不过,不是深恶痛绝,就是觉得那也是一个个的有着不同身世背景的普通人而已。说说原因:

高中住校,那是世纪初,在乡下有一种叫做舞厅的娱乐场所十分盛行。就是一个空旷的屋子,边上有横七竖八放一些桌子板凳,中间有个大的空场,天棚上挂一个“闪耀的灯球”,放上些舞曲,男的交个入场费,女的免费进,进入后花生瓜子啤酒什么的另算,然后男男女女跟着舞曲在里头嗨。

县城的舞厅要比乡下的大气不少,可能也是市场需求大吧,场子很大,名字也很大气,叫:“红宝石夜总会”。十里八乡的后生,赚了几个子儿的隔三差五都会跑到这里来消费,热闹的很。但它并没有火太久,原因一个小姐被人杀了,特别惨,被人拿钉子,硬生生钉进了脑袋里。起因是两个男人争着要她做舞伴,她跟其中一个跳了,另外一个不高兴,觉得没面子了。就动了手。听人八卦说,被杀的小姐死时只有二十出头,是外地人。人的名声都是在一个具体的生活范围内有效的,人也会在这个范围内维护自己的名声,所以早些年的小姐多是外地人。背井离乡,无论是做什么,都不该遭此横祸。

另一件事是做调研的访谈时偶然听到的。也是做小姐被杀了。这些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是很远很远的外地人来此地做这个生意。很多就是离做生意地方不远的乡镇本地人。一来如今虽然信息发达了,可人与人之间像从前那种恨不得你家抓到只耗子隔壁都知道是公是母的社群关系已经非常少见。二来如今人们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了,算是一种形式的生存第一吧。说难听点是“笑贫不笑娼”。

这个行业形式比较松散,流动到某个娱乐场所工作,这个娱乐场所就负责拉活儿然后抽成。有些娱乐场所自身就提供住宿,跟着也提供把风的,来了抓人的,把风的给个提示,方便跑路。说时代有变化,是因为这个被杀的小姐跟负责把风的是恋人关系。因为这,占有欲这东西到底能不能作为一种心理机制来预测或者判断某个行为,我觉得是可以再讨论的。

她被杀的原因是来办事儿的男方,事儿没办成。我看过一个研究报告,说一般情况下办事儿的成功率百分之五十都不到,只不过这事儿属于隐私,谁也不会说没办成。女方问男方要钱,男方以没办成为由想少给点,打个折什么的。这男的也是个奇葩,出来找小姐完事儿了还想着打折。女方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言语上刺激了几句。男方觉得受到了羞辱,动手杀了女方,且手段非常的残忍。

有人形容这个时代是“笑贫不笑娼”,如果我们去掉其中的某些价值判断,有些人确实会为了摆脱某些物质上的贫乏状态去从事色情行业,这一点无论男女。不也有啥啥会所里头养着一堆小鲜肉吗?

可性羞耻心毕竟是个事实上存在的东西,一个人选择去做一件事去行某一种行为,那一定是这种行为及其后果,在他/她想象中可能的行为选择中处在能够接受,或者比其他行为更“优”的地位上。这个“优”的评价过程,他/她在自己的价值评价体系中完成了评价并做出了选择。同时还会有一套无论真假的解释逻辑面对他人,不管是真实存在他人还是幻象出来的他人。

言语上对生活(或者自己构造出来的“自己的生活”)和行动中体现出来的对生活的态度和理解,它们不同,又好像有些联系。我想,当我们看一个人的时候,不妨去试试,不要上来就说只看行动,不看说了啥。而是试着换个角度,看看在行动中表达出来的那个态度和理解,与言语上表达出来的那个态度和理解之间的缝隙、裂痕或者鸿沟。

那里面有人们对自己的期待,对什么算是美好生活的认识,还有他们后来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里的答案,以及更多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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