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循迹 · 用文化给生活另一种可能 ◎ 作者：开千岁 ◎ 编辑：马戏团长 ◎ 全文约10000字 阅读需要30分钟 ◎ 本文首发于【循迹晓讲】公众号 未经授权 不得转载 在1943年7-8月这段时间，爆发在奥廖尔-库尔斯克一线的战斗一般被称作库尔斯克北线之战。 ◎ 库尔斯克会战 交战双方分别是京特·汉斯·克鲁格元帅的德国中央集团军群对阵苏联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大将的中央方面军。 克鲁格元帅挑选了在去年一系列防御战中逐渐成长为东线德军核心人物之一的瓦尔特·莫德尔上将的第九集团军实施被称作“堡垒”的库尔斯克进攻战役。 ◎ 德国第九集团军司令瓦尔特·莫德尔 此时，莫德尔麾下有五个军，包括6个装甲师、1个装甲掷弹兵师和14个步兵师，共有584辆坦克、263门突击炮和90辆 新式"费迪南 "坦克歼击车，在军事史上，库尔斯克一直与一场 "坦克大战 "挂钩，人们会立刻想到大量的虎式或豹式坦克。 但在那次战役中，虎或豹式坦克只占德军坦克的一小部分，在7月5日第九集团军只有第505重装甲营装备了26辆虎式坦克，没有一辆豹式坦克。 莫德尔要对付的苏联中央方面军下辖五个集团军，一个坦克集团军以及多如牛毛的附属部队，7月5日，莫德尔要面对总数为71万1575人，其中战斗人员数量为51万0983人，1607辆坦克和自行炮，以及12453门火炮供其使用的苏军。 ◎ 1943年7月4日的库尔斯克北线态势图 如此庞大的苏军部队使莫德尔不得不小心谨慎，尽管在开战前拿到了一些补充，但第九集团军在7月1日还是只有33万1131人的口粮力量，其中战斗人员为22万3000人，缺编4万8223人，与苏军的兵力对比达到了1:2以上。 莫德尔认为在进攻中倾尽一切手头的资源可能会使日后无力应对苏军的反击，于是在第九集团军的21个师中，实际上只部署了14个（第12装甲师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参加7月5日-13日的进攻战役）于7月5日凌晨参加了“堡垒”行动。 ◎ 第23军，第41装甲军—开局不利德国时间7月5日凌晨3：30，约翰内斯·弗里斯纳指挥的第23军任务是夺取马洛阿尔汉格尔斯克从而掩护第九集团军向库尔斯克进攻的左翼。 该地区是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普霍夫中将的苏联第13集团军防线上防守最为严密的部分，由步兵第15军的三个师负责，这里的炮兵部署密度也极高，平均每公里便部署了68门火炮和迫击炮。 ◎ 德国第23军军长约翰内斯·弗里斯纳 莫德尔意识到苏军会集中力量防御马洛阿尔汉格尔斯克，所以除得到第185突击炮营支援的第216步兵师之外，更强大的第78突击师也将加入这次进攻，与一般步兵师不同，第78突击师下辖一个装备26门“黄鼠狼”歼击车的反坦克营和装备31门突击炮的第189突击炮营。 7月5日，第78师的进攻进展顺利，但第216师却拖了第23军后腿，该师在进攻发起后不久因苏军的炮火陷入停滞，第185突击炮营则因炮火和地雷遭受重创，根据11点50分第533掷弹兵团的报告称：第533团的参战士兵已经损失过半，只有两门突击炮可用，而其他的突击炮则 "找不到去哪了"。 随着第383步兵师在马洛阿尔汉格尔斯克以北对苏军步兵第16师的攻击也宣告失败，傍晚时分弗里斯纳通知莫德尔，他决定将第216师撤回其出发地点，莫德尔表示同意并重申即使有更好的契机也不会在第二天用第216师发起任何攻击，所以第78师只能独自向前。 ◎ 正在对苏军战俘搜身的德军步兵，背后是一辆三号坦克改装的弹药运输车 德国战史研究者认为第23军的“步兵进攻”失利原因是由于苏军离谱的炮火优势和密集的雷区导致的，然而还应注意的是当时德军领导层中弥漫的“厌恶进攻”心理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在7月5日晚军长弗里斯纳便听闻第216师师长将 "这一天的进攻所遇到的挫折归咎于军官和士官缺乏进攻精神。” ◎ 在自行火炮支援下向前推进的德军步兵 类似的批评也可以在关于第41装甲军的报告中找到，该军在第23军西面向波尼里推进。 波内里村由三个部分组成，火车站为主的定居点位于奥廖尔-库尔斯克铁路线旁，在这里普霍夫集中了更多的炮兵使每公里就有86门火炮和迫击炮，此外苏联工兵没有使用通常的反坦克地雷，而是埋设了大口径炮弹和飞机航弹相连的大号炸弹以对抗德国坦克。 第41装甲军战线最西侧是由保罗·弗莱绍尔中校指挥的第18装甲师第101装甲掷弹兵团，战前被第41装甲军军长约瑟夫·哈佩同第244突击炮营一块被加强给了第292步兵师，在取得一个不错的开头后该团便遭遇了苏军步兵第676团的激烈抵抗，战斗日志中写道“由于团长没有将部队分散开来以减少损失，该团伤亡惨重。” 密集的进攻队形不是弗莱绍尔的犯下的唯一错误，军长哈佩批评他“侦查工作一塌糊涂”他说：“当一个团几个小时都没有做任何事情来评估其侧翼的情况，或是一个庞大的敌军集团可以从一个几乎被包围的森林地区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那么部队指挥官便必须承担罪责，这种疏忽必须付出代价。” ◎ 德国第41装甲军军长约瑟夫·哈佩 7月7日上午，哈配下令解除弗莱绍尔的指挥权将其调入预备队。弗莱绍尔的团让 "几乎被包围的敌军集团 "逃脱的是前文中的步兵第676团，在7月5日的该团曾被第292师切断联系，但在傍晚时分第101装甲掷弹兵团的失败也影响了第292步兵师，在下午进展顺利的第292师508掷弹兵团不得不中断他在东南方向的攻击转向西南支援第101团，这使得苏军步兵团得以死里逃生抵达了苏军步兵第15师的防线。 7月5日，哈佩所部中取得最大进展的是第86步兵师，该师得到了第656重装甲歼击团（该团由两个装备了“费迪南”坦克歼击车的营和一个突击炮营组成）和第177突击炮营的支援，沿着奥廖尔-库尔斯克铁路线向南推进打垮了苏军步兵第81师的抵抗。 战后几十年来部分文献中一直宣称，由于“费迪南”作战效率低下，使得第41装甲军没能完成进攻任务，例如某部俄罗斯战争纪录片中便提到："费迪南 "因为没有用于近距离防御的机枪因此特别容易受到苏联步兵的攻击。 ◎ 油画作品中被苏军T-34击穿殉爆的费迪南 根据苏联的宣传，许多 "费迪南 "被苏联步兵用所谓的“莫洛托夫鸡尾酒”摧毁，这一神话故事至今仍在库尔斯克战役相关的地摊书籍中出现，然而第654重装甲歼击营营长罗尔夫·亨宁上尉在作战报告中指出：“最初担心'费迪南’易受敌人步兵的攻击实际上是毫无根据的，'费迪南’开火和移动时对苏军士气的巨大影响确保了在战斗中没有敌方步兵敢于接近'费迪南’。” 曾在第653重装甲歼击营担任炮手的卡尔·诺伊纳特中士后来回忆说：“我从未目睹过任何苏联人敢于靠近我们的火炮。此外，跟随的步兵知道他们必须保护我们免受这种攻击。” ◎ 在库尔斯克北线，费迪南坦克歼击车大放异彩 供图/瑞鹤 德方叙述得到了苏联有关资料的证实，1943年7月15日苏联军事委员会曾仔细核查了德军在波尼里战场上遗留的“费迪南”残骸，其中一些确实被人用“燃烧瓶”点燃了，然而凶手并不是苏联士兵，而是德国车组成员在他们的座车被地雷损毁后无法恢复自行烧掉的。 此外在德军的相关报告中“费迪南”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是一款并深受部队的喜爱并在苏方造成了“巨大恐慌的”武器，正如第41装甲军的一份报告所描述：“一些苏联官兵因为对'费迪南’的极度恐惧甚至一头栽倒在地。”
◎ “堡垒”行动前的Borgward- IV遥控爆破车和“费迪南”坦克歼击车 7月5日在铁路线以西发起进攻的是得到了第313遥控装甲连（装备有36辆Borgward- IV遥控爆破车）支援的第654重装甲歼击营，该营遭遇了一系列意外：在集结区一辆B-IV遥控爆破车被苏军炮火击中殉爆又炸毁了两辆爆破车；此外该连四辆B-IV在雷区爆炸时又波及到了“费迪南”，近三分之一的“费迪南”被炸毁，这不仅使工兵无法清除雷区，也导致第86步兵师无力扩大战果。 ◎ 第47装甲军—失去的胜利？莫德尔的另一支矛头第47装甲军在6点30分开始进攻，他们首先瓦解了步兵第47团的抵抗，这个团在7月5日上午被德军炮兵炸的晕头转向，没一会便被德军第6步兵师击溃。 8点时第6步兵师在第505重装甲营的两个连（31辆虎式坦克）和第312遥控装甲连的支援下开始清理雷区，尽管还是有些“老虎”撞上地雷，但德军的进展仍然顺利，因为同一时间第20装甲师也开始策应第6步兵师向南推进，直击苏联加拉宁中将第70集团军的步兵第28军和普霍夫第13集团军的步兵第29军的防线连接点，一个上午的时间第20装甲师就成功地击溃了步兵第15师残部，拿下了波多里安达成了当天的目标。 第47装甲军军长约阿希姆·勒梅尔森命他的部队继续向前在15点占领了波布里克，而第505重装甲营从波多里安向东南方向推进抵达了斯普捷，就在第47装甲军一路挺进时，莫德尔却陷入了攻还是守的心理斗争。
◎ “堡垒”北线进攻期间最为活跃的第20装甲师的三号坦克编队 莫德尔认为苏军随时都会用庞大的坦克部队冲击其侧翼，这就是为什么他想确保足够的力量留作预备队保护侧翼，而不是让部队推得过猛。事实上在1943年7月4日至5日的夜晚，也就是在进攻前的几个小时，他还曾发出保守的命令约束部下： 1. 指挥官必须紧勒“缰绳”节制部队进攻 2. 始终不要脱离炮兵的掩护范围 3. 重炮兵不应跟的太紧 4. 尽量用步兵击溃敌人阵地和野战工事 但第6步兵师和第20装甲师的进展神速使莫德尔始料未及，在傍晚时分第20装甲师成功地占领了萨博罗夫卡并在斯瓦帕河以南建立了一个桥头堡。该师师长莫蒂默·冯·凯瑟尔少将试图说服莱梅尔森抓住这个机会直冲特普洛-奥尔霍瓦特卡山脊上的苏军阵地，打开通往库尔斯克的大门。 勒梅尔森拒绝了，因为第20装甲师在西部已经拉出了一个很长的侧翼，而且由于负责掩护第47装甲军侧翼的第41装甲军已经在格尼列茨以北停顿下来，勒梅尔森不得不抽出部队保护侧翼，第20装甲师也得不自行处理其西侧的保护问题，必须停下脚步。 战后第6步兵师师长霍斯特·格罗斯曼中将写道：“在进攻的第一天结束时，第47装甲军各师已经杀到了他们在行动开始后两天才应该到达的地段，敌人因措手不及而抵抗微弱...如果装甲师继续前进我们可能已经打到了库尔斯克，但他们（指莫德尔和勒梅尔森）耗费了宝贵的时间使敌人把预备队派上了前线。”
◎ 德国第47装甲军军长约阿希姆·勒梅尔森 乍一看格罗斯曼这句话是战后对高层"错失良机"的批判，但它实际上既不全面也不客观，格罗斯曼没有认识到德国装甲部队根本没法"直冲"库尔斯克，在7月5日傍晚，第47装甲军甚至还没和苏军的预备队交火，如第74装甲炮兵团第一营的作战报告所言，该营负责支援第505重装甲营的进攻从波多里安以东向斯捷普推进，在萨博罗夫卡南部和东南部地区他们才发现了苏联援军，其中包括25-30辆坦克，满载步兵的卡车和四辆“喀秋莎”火箭炮，显然这是普霍夫派来填补波布里克前线缺口的部队，即坦克第237团、一个自行火炮团和一个炮兵旅，这说明莫德尔的忧虑不无道理。 何况仅凭第20装甲师自己的力量，很可能无法夺取重兵把守的特普洛-奥尔霍瓦特卡高地，将第20装甲师的战术成功转化为战略机遇的唯一可能性是立即部署为第二波进攻而保留的两个装甲师。 但莫德尔并没有计划在进攻的第一天就部署这些装甲师，在7月5日下午意识到第47装甲军的进展令人瞠目结舌时他才命第2，9装甲师向前推进，然而已经太晚了。 第74装甲炮兵团的另一份报告说明了德军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后方没有任何东西跟上来。"这个“东西”指的是弹药和汽油供应，还是指第6步兵师的步兵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当晚，第47装甲军停止了前进。 很难评估第47装甲军在7月5日是否浪费了一个巨大的机遇，以及这件事多大程度对后续战斗产生的影响，但我们必须承认莫德尔正确的预判了苏联中央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决定在7月6日对第九集团军发起反攻将德国人赶回他们7月5日的出发点，而迎接这场反击的德国部队必须按莫德尔的安排呆在安全的阵地上。 ◎ 苏联坦克第二集团军—奔向死亡的反击这次反击将由阿列克谢·格里戈尔·罗丹中将指挥的苏联坦克第二集团军的坦克第3,16军和近卫坦克第11旅负责，此外隶属方面军预备队的坦克第19军，第13集团军，近卫步兵第17军、突破炮兵第4军以及步兵第15和第29军一部也将加入反击。 但苏联人低下的组织能力显然没法临时协调好这场大规模反击，无论是坦克第3，19军还是近卫坦克第11旅都未能在7月6日完成战斗准备。罗科索夫斯基原本用于反击的650辆坦克和自行火炮中，实际上只有坦克第16军的220辆坦克和自行火炮可用，该军随后便火急火燎地踏上了毁灭之路。
◎ 1944年的罗科索夫斯基 正如在1944年夏季前多次的战斗一样，苏军没有将进攻重心放在德军侧翼，而是直接正面冲锋，由尼古拉·马特维耶维奇·特利亚科夫中校指挥的坦克第107旅以其51辆坦克冲到了德军第6步兵师面前，在那里他们遭遇了以逸待劳的第505重装甲营和第245突击炮营，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特利亚科夫旅便人间蒸发，损失的47辆坦克中41辆被完全摧毁。 再往西，坦克第109，164坦克旅径直冲向德军第20装甲师，却撞上了刚刚抵达的德军第2装甲师，一场坦克战后两部损失了42辆坦克。在傍晚时分伊万-德米特里耶维奇·瓦西里耶夫少将的坦克第19军也加入了这场乱战，该军本应在上午与坦克第16军一起进攻，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开始向波多里安推进。
◎ 苏军的反击行动被以逸待劳的德军第九集团军击溃 该军以187辆坦克从南面迎击第20装甲师，却被击败，只有从侧翼迂回的坦克第202旅的坦克打到了波布里克，却在德军突击炮和坦克的截杀下功败垂成，该军当天也损失了52辆坦克。 显然，罗科索夫斯基在7月6日的反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败，他被迫将坦克第16和第19军的残部埋到土里进行防御，不再考虑进攻精明的莫德尔。 7月6日，库尔斯克北线苏军的失败不仅在地面上，还在空中。 当天苏军第16航空集团军司令鲁登科中将计划以第47装甲军展开大规模空袭以支援地面部队的反击。然而由于准备工作的失误，几架苏军战斗机过早地出现在战场上空惊动了德军JG-51战斗机联队，德军战斗机立刻升空与苏联轰炸机同时到达战区上空，一场激烈的空战后第16航空集团军被击坠91架飞机，损失之惨重迫使鲁登科不得不要求苏联最高统帅部从布良斯克方面军调来第15航空集团军的第234战斗机师作为增援。 ◎ 波内里-卡萨拉—陷入僵局 尽管德国空军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仍是俄罗斯天空的霸主，但莫德尔的第九集团军在库尔斯克北线的进攻可谓是一筹莫展，造成这一局面的主因是罗科索夫斯基放弃了反攻，转而利用庞大的人力和火炮优势来消耗德国人，与德军第86，292步兵师一同向波尼里推进的第656重装甲歼击团在战斗报告写道：“步兵的进攻被苏军的猛烈炮火所瓦解。”
◎ 伴随第292步兵师杀入波尼里的第653重装甲歼击营的“费迪南” 尽管苏军雷区之广，兵员充足，炮火猛烈，第86师还是在7月6日成功突破了波尼里以北的苏军第二道防线，7月7日上午第292步兵师也在第654重装甲歼击营和第244突击炮营的支援下开始向波尼里进攻。 这一小镇已经在米哈伊尔·亚历山大维奇·恩申少将指挥的步兵第307师的改造下变成了一个“小凡尔登”要塞，此外，307师得到的支援单位之多可谓第二次世界大战之最：有380门火炮可用的炮兵部队，近卫坦克第27团、坦克第103和129旅以及第1442自行火炮团。 不过事实证明，哪怕人数和兵器数量差异悬殊，德军步兵仍不会输给自己的对手，在7月7日上午第292步兵师成功地杀入了波尼里北部地区，并在傍晚时分占领了波内里中心地带。 第307师不得不撤到波尼里的南部地区，在这里借助源源不断的预备队与第41装甲军鏖战，尽管在波尼里南部的战斗仍然持续了几天，但双方都没有取得战术胜利。
◎ 库尔斯克战役期间正在肃清苏军战壕的德军第6步兵师掷弹兵 7月7日，认为第41装甲军在波尼里的进攻不像第47装甲军直奔库尔斯克门户推进那样重要的莫德尔决定调第4装甲师加强第47装甲军的进攻，后者在7月7日确实取得了良好的进展，第6步兵师成功突破了苏军近卫步兵第75师组成的第二道防线并占领了卡萨拉以东的257高地，在第6步兵师以东推进的第9装甲师则击垮了苏军近卫步兵第6师夺取了260.0高地，杀到了苏军的第三道防线。 新锐援军第2装甲师则与第505重装甲营一起从卡沙拉以西向南进攻，该师招摇地在开阔地上集结时，路过的苏联轰炸机将炸弹直接投在集结区，将包括第304装甲掷弹兵团团长威廉·冯·戈尔内上校在内的大量人员炸死，不过这一插曲并未影响该师击溃苏军步兵第70师并夺取卡萨拉的进程，这意味苏军第二道防线已经被完全击垮。 但当第2装甲师还试图继续前进时便遭到了苏军第3反坦克旅和坦克第16军埋地坦克的阻击，尽管得到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有力支援，第2装甲师也没法在当天打到苏军的第三道防线。
◎ 正在待命的第2装甲师及其装甲掷弹兵，注意炮塔上显眼的第3装甲团双头鹰徽 不过苏联人为了挡住第47装甲军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坦克第16军当天损失了35辆坦克，坦克第19军则全损了49辆。 相比之下，德国第2装甲师在这两天的战斗中只有8辆坦克全损；第505重装甲营的31辆虎式坦克中只有两辆全损，7月8日该营第3连带着崭新的14辆虎式坦克从德国抵达；此外，第4装甲师将在7月8日对苏军第三道防线发起攻击，莫德尔对这个国防军最强大的装甲师（之一）寄以厚望，以期在第二天打开库尔斯克的门户—特普洛-奥尔霍瓦特卡山脊。 ◎ 伯迈斯特装甲旅—碌碌无为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7月8日，第4装甲师并没有被完整地用于进攻，相反，第47装甲军将第2，4装甲师的装甲部队与其步兵拆开，连同第505重装甲营编入了一个极其庞大的装甲旅，以阿诺德·伯迈斯特上校的名字命名为伯迈斯特装甲旅，显然勒梅尔森试图一鼓作气用这把笨重的“战锤”将库尔斯克的大门砸的粉碎。 该旅在7月8日的目标是奥尔霍瓦特卡西南的高地，在其西面的特普洛方向，第4装甲师的装甲掷弹兵在第904突击炮营的支援（没有坦克）下发动了进攻，在一场激烈的战斗后装甲掷弹兵成功地击退了苏军步兵第140师，并在下午早些时候占领了特普洛，从而在苏军前线打开一个缺口，苏军被迫投入了近卫步兵第70师和步兵第175师来阻击德军。 在装甲掷弹兵浴血奋战之时，作为“破门锤”的装甲旅在干嘛？第九集团军司令部的报告写道： “（装甲旅）在开阔的地形上集结，坦克坐以待毙。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该旅指挥方面也犯下了严重的错误，我军装甲部队只是站在那看了几个小时的戏，不可否认，这是旅长的错误！很遗憾，他们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甚至包括几辆虎式坦克。”
◎ 阿诺德·伯迈斯特上校 可以确信的是，伯迈斯特装甲旅在7月8日压根没组织起像样的进攻，他们在苏军坦克第79旅的埋地坦克和炮兵的视野下成了活靶子被动挨打，完全没对苏联人构成威胁。 这一状况持续到傍晚，当伯迈斯特旅在傍晚时分试图与苏军脱离接触时，近卫坦克第11旅发动反击将失去坦克掩护的第2装甲师装甲掷弹兵冲得人仰马翻，更糟的是第2装甲师的混乱暴露了第4装甲师的侧翼，为了避免被包抄，第4装甲师第33装甲掷弹兵团被迫在7月9日上午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特普洛。 7月8日的完全失败激怒了莫德尔，暴躁的他怒斥了伯迈斯特和第2装甲师师长沃尔拉特·吕贝中将，还有第47装甲军军部，莫德尔说道：“由于没有一个高效的指挥系统，莱梅尔森和他的参谋人员一直在作出我毫不知情的决定，这些决策实质上都是缺乏对局势准确了解而做出的错误判断。” 莫德尔一度考虑解除吕贝和伯迈斯特的指挥权，但最后他只是把伯迈斯特撤职，更奇怪的是那个笨重的装甲旅得以保留，并被改名为 "埃塞贝克装甲旅"交给了汉斯·卡尔·冯·埃塞贝克中将。 在与莱梅尔森协商后，莫德尔决定全军在7月9日进行休整，等到十号再发动进攻，不过在此时，莫德尔已经不再指望“堡垒”能取得成功，7月9日在第47装甲军军部会议上，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克鲁格到场后莫德尔说道，要突破位于奥尔霍瓦特卡高地的苏军阵地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他建议第47装甲军以第2，4，20装甲师以及第6步兵师一起发动进攻，但不是以 "装甲突击 "的形式，而是以交替攻击方式稳重进行。 莫德尔认为，即使在攻克山脊并突破苏军第三道防御带后，苏军预备队也会迅速出现导致攻势变缓，德军已经很难实现迅速攻克库尔斯克的战略目标。 这无异于承认“堡垒”已经失败，克鲁格表示同意，但他指出为了消耗苏军日益壮大的预备队，有必要继续行动，因为从第九集团军司令部截获的苏军电文可以看出，罗科索夫斯基仍有庞大的预备队，除了将步兵第162师、坦克第40，251坦克团加强到德军当面的一线外，从未露面的谢苗·伊里奇·波格丹诺夫少将的坦克第9军（下辖168辆坦克）也出现在了电文里。 ◎ 第4装甲师—含恨而终7月10日7时，埃塞贝克装甲旅向位于特普洛的苏军第三道防线发起了攻击，德国炮兵和空军也纷纷加入了这一攻势，然而进攻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延误，负责掩护西侧的第20装甲师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才在8点发起进攻，从卡萨拉进攻274.5高地的第2装甲师很快就被苏军猛烈炮兵火力拖住。 在中路的装甲师不得不独自向前推进，不过该师还是在师长迪特里希·冯·绍肯中将的亲自带领下成功地杀到了特普洛，但10时15分时霉运再次降临到了德国人头上，一架德国轰炸机误炸了第4装甲师指挥所，第4装甲侦察营营长洛塔尔·施密特上尉当场阵亡，该师作战参谋汉斯·卢茨中校负伤，几个小时后他的副手艾克·米德尔多夫上尉才赶到指挥所接替工作，在此期间又发生了一起意外，中午时分第4装甲师师长绍肯的指挥坦克在特普洛西部一座横跨峡谷的桥梁上跌入谷底，苏军纷纷向峡谷底端开火试图射杀这个德国法西斯将军，绍肯只能躲在他的坦克残骸里躲避枪林弹雨。 也就是说，由于师长和作战参谋“掉线”，第4装甲师在进攻的关键时刻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 “堡垒”行动前视察第505重装甲营的莫德尔 同时，第505重装甲营的老虎杀到了特普洛以南的253.5号山头，将吓破胆的苏联步兵赶下了高地，但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苏联人，配合第505重装甲营行动的第4装甲师没有意识到这一良机，相反第35装甲团1营营长汉斯·德特洛夫·冯·科塞尔少校居然还在打电话联系已经“消失”的师长允许其进攻，这是对德国国防军一再要求的任务式指挥原则的公然漠视，而更奇怪的是科塞尔尤其应该熟悉这一原则，因为他曾在1941年9月8日被授予铁十字骑士勋章，该勋章明确规定只有在受奖者 "主动 "完成壮举的情况下才会授予其这一至高荣誉。 但在整个7月10日上午，科赛尔都未能向第505重装甲营送出一兵一卒， "老虎们"被迫撤退，溃逃的苏军官兵则在政委和督战队的威胁下“克服了”恐慌，回到了他们之前的位置。 下午时分脱离险境的绍肯重振旗鼓对253.5高地发起新的攻击，第33装甲掷弹兵团再度击溃苏军杀上了半山腰，然而科赛尔少校再次拖了后腿，第33装甲掷弹兵团2营的报告指出： “坦克（第35装甲团1营）本应遵从安排立即向高地推进。敌人被我军火力击溃，进攻进行得出奇的顺利。只有在山顶上才发生了异常激烈的近距离战斗，我们不得不把每一个俄国人从散兵坑里揪出来，不幸的是，坦克一直停留在山脊脚下没有移动，没过多久苏军便在大量坦克的支援下开始反击，尽管我部在前三天的巨大体能和精神压力下以令人钦佩的精神扛下了这次艰苦的攻击，但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坦克没有提供任何支持时，就再也无法抵挡苏军的新反击。我们耗费生命所夺下的高地如今不得不拱手让人，哪怕有几辆坦克部署在山坡的反斜面，我团都可以将苏军挡在高地下，但一个又一个烟雾弹示意后，我们并没有看见带有“马耳他十字”徽印的坦克出现，我们又不得不撤回到特普洛村的郊区。”
◎ “堡垒”期间第4装甲师的四号坦克和掷弹兵 第33装甲掷弹兵团的撤退不仅意味着第4装甲师的失败，更是宣告第九集团军在库尔斯克北线的旅途到此为止，奇怪的是第4装甲师的战争日志中并没有记载这些事故、错误和疏忽，匪夷所思的是当科赛尔于7月22日在战斗中牺牲一个月后，他居然被追授了骑士铁十字勋章的橡叶饰以表彰他在 "堡垒 "中的表现。 这对第505重装甲营和第33装甲掷弹兵团官兵而言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 堡垒过后—收尾与总结7月10日失利后，第九集团军尽管还在重组进攻部队和炮兵，但当莫德尔得知253.5高地在前一天晚上再次丢失时，他认定第47装甲军对特普洛-奥尔霍瓦特卡山脊的攻击已徒劳。 于是，莫德尔下令取消全线进攻，转为小规模进攻消耗苏军，他原本计划以第4，12，20装甲师（第12装甲师一直被扣在后方未参加战斗）以及刚刚被调到前线的第36步兵师在7月14日转到另一个方向进攻，但事与愿违，7月12日苏军就对奥廖尔突出部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反攻。 正因为如此，第九集团军不得不停止暂停一切行动撤回到7月5日的出发阵地，一场更血腥的恶战在等着莫德尔和第九集团军。 在一周的激战中，莫德尔的第九集团军蒙受了3869人阵亡，17510人受伤，822人失踪，共计22201人伤亡的损失，在1943年7月17日德国陆军司令部和第九集团军的联络报告中可知第九集团军在 "堡垒"中损失了87辆坦克、突击炮和坦克歼击车。这一数字漏报了一些后来被登记注销却未及时上报的装甲，因此更真实的数据大概在120辆左右。 根据克里沃舍耶夫数据显示苏联中央方面军总共损失了33897人，其中15336人死亡和失踪，18561人受伤。然而当代俄罗斯军事历史学家都认为这些数字太低了，据俄罗斯国防部最新数据研究表明中央方面军在1943年7月5日至11日的防御阶段的损失达63000-92600人，同期根据数据装甲和机械化部队副参谋长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扎耶夫上校1943年7月19日起草的报告中：在1943年7月5日至15日期间，中央方面军总共损失了651辆坦克（并不包括自行火炮），其中526辆完全损毁而注销。 这些数字清楚地说明了苏军为其在库尔斯克北线的胜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尽管许多诸如克里沃舍耶夫为代表的苏联时期作者冷嘲热讽地认为莫德尔只成功推进了10-15公里，却无法正视给德军在一周时间里给布防远比南线沃罗涅日方面军紧凑的中央方面军造成自身好几倍的损失，更不用说他们已经成功地打到了苏军的第三道防线。 而德军在库尔斯克北线失败的根源并非是被苏军一贯的“填鸭战术”击败，深究伯迈斯特，弗莱绍尔和科赛尔等下层军官的失误本质上和德军高层一样，都是进攻决心不坚定。 无论是在进攻中只投入14个师的集团军司令莫德尔，还是被批评缺乏进攻技巧的第47装甲军军长莱梅尔森和前文中的三名军官等人，可以说从上往下，第九集团军将领到普通军官中都弥漫着一股“厌攻消极情绪”，面对苏军防线不像南线的曼施坦因或霍特等人那样反应迅捷，敢打敢冲，反而陷入了消极的不作为。 这样的情绪其实可以解释，莫德尔和他的部下们都深知苏军人力资源充裕，与其展开一场生死未卜的冒险，不如在进攻中精打细算，谨慎行事，为来日抵御苏军更凶狠的反扑早做谋划。 不可否认，莫德尔的谨慎确确实实为将来中央集团军群在奥廖尔突出部重创苏军进攻部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却也是实实在在的葬送了“堡垒”成功的可能性，两者孰轻孰重？我止笔于此，将这一话题交给诸君考虑。 （END）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