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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建宁府蒲城县发生一起命案，一日清早，纸扎铺老掌柜廖昌被人发现死在城西枯塘之中，知县陈曦带差役勘察，发现廖昌衣服和钱袋不翼而飞，且赤着双足，鞋子不见踪影。仵作验尸结论，廖昌是折断颈椎而亡，此案怪异，陈知县详查之下，发现背后竟有莫大的隐情。 案情详解： 淳熙二年七月十七，城内更夫赵七打完五更鼓准备回家休息，走到城西枯塘边上，隐约发现塘内趴着一人，赵七打着灯笼接近查看，发现是纸扎铺的老掌柜廖昌。廖昌未穿外衣，嘴角有血丝，已经气绝身亡，赵七惊恐，赶紧跑去衙门报了案。 时任蒲城知县陈曦接报后，带差役和仵作来到现场，经仵作查验，廖昌颈部折断，酷似高空跌落、或是被人举起猛力抱摔，头部触地所致。尸体只穿一套内衣，光着脚，好似被贼人打劫了一番，差役对尸体附近详细查验，认为此处并不是行凶现场，廖昌应该是被杀后，搬到此地抛尸的。 廖昌的儿子廖云闻报来到现场，见到父亲惨死大哭不止，经廖云诉说：父亲昨日自称会朋友，并未回家吃饭，以往父亲会朋友后都会住在铺子里，所以家人并未寻找，父亲昨日身穿一套暗灰色上等布料的衣服，随身携带的钱袋不翼而飞。  经过这些情况的了解，陈曦认为不排除劫财杀人的可能，但是杀人现场又在哪里呢？基于这点疑惑，陈曦命差役向廖昌的一些朋友要逐一询问，看看昨日是谁与他有约，次日差役来报，问遍了廖昌的朋友，都说没有约他。 正在陈曦思索发愁之时，椿林镇当铺王掌柜和伙计押着一个乞丐来报案，原来今日一早，有个乞丐到当铺当东西，王掌柜见衣服布料上等，绝不是乞丐所能拥有。王掌柜询问，结果乞丐神色慌张，还要夺门而去，王掌柜命伙计将其抓住，一搜之下，发现乞丐身上还有个钱袋，里面有十几两散碎银子，王掌柜误认为钱财衣服是乞丐偷来的，就将其带来了县衙。 陈曦见王掌柜所拿衣物与廖云交代中，廖昌所穿衣物相像，便让廖云前来辨认，经辨认，外衣的确是廖昌所穿。陈曦严审，乞丐害怕之下讲出实情。事发当晚，乞丐想去聚贤酒楼后巷寻找残羹剩饭，走到齐员外家墙外时，发现地上躺着一人，已经死了，他见此人衣服布料上等，身上还有个钱袋，就把尸体拖到僻静处，拿了钱袋，脱了衣服，随后将尸体扔在塘里。 陈曦让廖云检查钱袋，廖云说钱袋内有多少钱自己也不清楚，但父亲有块翠玉，价格不菲，整日放在钱袋中随身携带，现在却不见了。陈曦再审乞丐，乞丐发誓自己拿到钱袋后并未发现里面有翠玉。陈曦带乞丐和差役指认现场，在乞丐所指之处，差役发现了廖昌的鞋子，还有摔痕，证明了廖昌应该是在此处被害。  此处为城内富户齐员外的东墙外，院内贴着院墙有座绣楼，邻居说绣楼上住着两个女子，经常坐在窗口刺绣聊天，墙上有蹬踩的痕迹，墙头还有撞痕。从此处斜望过去，隔着一条街便是廖昌的纸扎铺，两处相距不远，廖昌何故死在离自己铺子这么近的地方，这令陈曦疑惑，他命人向周围邻居和商家询问，看看没有没有线索。 详查之下有了收获，据邻居所说，绣楼上住着姐妹二人，事发当天，城内糖果小贩谢小三来来往往到绣楼下好几次，和两姐妹说话，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情；布庄刘掌柜讲述，事发当日曾见到死者廖昌和谢小三在一起嘀嘀咕咕，还相互拉扯。邻居们提供的线索都与谢小三有关，陈曦命人抓他来问话。 公堂之上，谢小三称齐家姐妹经常买糖果，昨日就是买卖糖果之事，死者廖昌，也是向自己买糖果才有的交集，至于廖昌之死，自己毫不知情。陈曦见他眼神闪烁，似有隐瞒，就命人打他板子，两板子下去，谢小三哭爹喊娘，还从身上掉出一块翠玉，正是廖昌那块儿。陈曦大怒，命人换粗板杖刑，谢小三吓破了胆，招认了详情。 原来齐员外家绣楼上面，住着齐员外的小女儿月秀和外甥女秀宁，表姐妹关系亲密，没事儿就呆在绣楼上画画、刺。闷了就坐在绣楼窗口看街上的行人，二人喜欢吃糖果，因此经常和谢小三交集。事发当日，姐妹二人坐在窗口闲聊，一个俊美的少年从街上走过，二人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书生了，眼睛都看直了。书生过去好久二人才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地说：“不知道这个俊俏小哥是谁家的，要是有缘能和他共宿一宿，死了也甘心啊！”  正这时，谢小三刚好打此经过，姐妹经常买糖吃，和他相熟，就喊他过来询问那个俊朗少年的情况。谢小三说那个公子是钱庄崔掌柜家的小公子崔修，在城西书院读书，每日都会去。月秀和秀宁知晓了帅气小哥的名字，不禁心花怒放。谢小三很会察言观色，立马就明白了姐妹的心思。他站在楼下压低声音说：“二位姑娘是不是喜欢这个小哥啊，我和他相熟，要不要我给你们传个话，叫他来陪你们玩耍啊。” 姐妹心里一阵高兴，月秀丢下一锭银子，说道：“你去约他晚上到楼上来一聚，你告诉他，到了楼下就敲三下墙，我会在窗口放个布兜子下去，把他兜上来。事成之后还有重赏，要是你到处乱说，我就让下人撕烂你的嘴。”谢小三拿着银子心花怒放，一口答应下来。 谢小三在楼下和二女嘀咕了好久，斜对面一个老头儿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老头年过六旬，名叫廖昌，是对面纸扎店的掌柜。廖昌虽年老，但色心不衰，早就看上了对面的这双姐妹，经常偷瞄。廖昌见谢小三和二女聊了好久，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私密的事儿，就起身一路跟着谢小三，到了人少的地方，一把将谢小三薅过来，询问情况。  廖昌知道谢小三贪财，就摸出个大银锭收买他，这锭银子谢小三几个月都挣不来，便将方才之事说与廖昌。廖昌听完眼睛一眯，笑嘻嘻地说：“小子，干脆你成全我得了。”谢小三听完噗嗤一笑：“老爹，你头发都白了还有这心思，你还行不行啊？”廖昌挥手给了他一个嘴巴，然后摸出两个元宝，对小三说：“看见没，若能事成，这锭银子也给你。” 谢小三贪财，为了钱财什么都肯干，他怕廖昌反悔，就拿了他那块儿翠玉做抵押，事成之后，一手拿银子，一手还翠玉。谢小三与廖昌合计好计划，等了一个时辰才跑去绣楼那儿，告诉齐家姐妹事情已经办好，说崔修晚上二更前来相会，姐妹二人听完欢喜异常。 陈曦听完谢小三的交代，猜测廖昌定是当晚爬楼，不慎跌落而亡，此案牵连到齐家两位小姐，按理应该带两位小姐来审问，但女儿家未出阁，怎能抛头露面，况且还是这种私情之事，陈曦一时之间犯了犹豫。主簿岳方是本县人，为人正义，他私下对陈曦说：“县尊，此事不必犹豫，差人去请齐家二位小姐便是，若真是二人思春所致，就不必顾及她们的脸面，若是冤枉，也不会辱了姐妹二人的清白。”陈曦听完下了决断，命人去传齐家两位小姐。 再说月秀和秀宁姐妹俩，廖昌人命案她们已经耳闻，猜测当日之人应该就是廖昌，二人羞愧万分，听丫环说衙门来人请她们过去问话，姐妹二人又羞又怕，自知无脸见人，就在绣楼上双双自缢。家人们发现后，赶紧叫郎中救治，秀宁被救了过来，月秀则无力回天，差役将秀宁带到县衙，秀宁没有争辩，说出了当晚之事。  原来当晚廖昌和家人说约了朋友，晚上就睡在铺子里，然后就等着天黑，成其好事。二更时分，廖昌轻手轻脚来到绣楼下，轻轻敲了三下墙壁。就听楼上一响，窗户打开，从上面顺下一个大布兜，廖昌按约定坐了上去。 姐妹二人感觉绳子一重，就使劲儿往上拉，等拉到窗口，二人借着月光一看，妈呀！怎么是个白发老头儿啊，姐妹二人大惊之下手一松，廖昌大头儿朝下从楼上摔了下去。姐妹二人心中害怕，赶紧把布兜收上去，关窗睡觉了。可怜廖昌，从楼上掉下去，脑袋着地，折断颈骨而亡，真真做了一个花下亡魂。 案情大白，脱衣偷钱的乞丐被杖五十；谢小三为钱两头糊弄，拉线牵桥，廖昌之死也因他而起，被判杖八十，徒两年；秀宁与月秀为女不贞，心犯桃花才惹出此等事，月秀一死不予追究，秀宁被判杖八十；至于廖昌，虽是死者，但皆因自己花心所致，陈曦认为其为老不尊，心存恶念，故未判他人赔付，后事由廖云自行处理。到此，此案才算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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