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21日，经过多方查证，FBI正式逮捕了隐匿许久的变节CIA中级官员奥尔德里奇·埃姆斯。要知道，仅靠此君一人的“努力”，冷战时苏联克格勃就挫败了至少20次美国情报部门的针对性行动，后者痛失10名精英间谍，可谓是损失惨重。埃姆斯的落网令美国政府长长地松了口气，但他们很快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有许多疑似对方卧底的破坏行为，根本没可能是埃姆斯犯下的。  例如在1989年，美国国务院官员费列克斯·布洛赫因涉嫌通敌遭到秘密调查，事实上，根据后来纰漏的资料，布洛赫确实在暗中为苏联方面提供情报。但蹊跷的是，FBI的秘密调查刚刚展开，布洛赫的通敌行为就立马终止了。这说明什么？有人在暗中为其报信。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当时埃姆斯正在意大利的罗马情报站任职，事先没有任何人向他通报过这次秘密调查行动，也就是说，除埃姆斯外，美国情报系统内部存在一个潜伏更深、更狡猾的“鼹鼠”。 经过数年的严密调查后，神通广大的美国情报部门居然丝毫查不出与这名通敌者有关联的蛛丝马迹，这甚至令一部分人怀疑这位“鼹鼠”是否真实存在，或者说他是被“幻想”出来的。 直到4年后，CIA豪掷700万美元，以提供全家移民保护的许诺收买了一位曾经在克格勃担任官员的俄罗斯商人。后者借助他在俄国情报部门的关系偷到了满满一文件包的秘密档案。终于从这份档案中，FBI工作人员确定了有个化名为“雷蒙·加西亚”的人一直在为克格勃提供资料。终于，他们锁定了资深特工、反情报专家罗伯特·菲利普·汉森。  即便是被坑害了20多年，美国情报界都不得不承认，汉森拥有情报工作者最顶级的天资；即便当了“卖国贼”，他也依旧是这个行业里最卓越的那一小撮人之一。 首先，汉森拥有一项非常BUG的技能。相传在美国西北大学攻读牙医专业时，在一堂专业课上，走神画女性解剖手绘的他被教授抓了个正着。教授怒不可遏，当场把汉森猛批了一顿。不料汉森也不示弱，居然将教授此前所讲的内容一字不差地重复了出来。没错，汉森有着打印机般可怕的记忆能力，这也使得他在学校里“不学无术”，成绩却总是名列前茅。有着当主角的命，汉森自然不甘心成为一名普通的牙医。1972年，借着父亲的关系，他进入芝加哥警局，并于不久后加入了新成立的、旨在调查内部违法案件的秘密部门。由于表现出色，1976年初，汉森被推举到FBI任职。 高智商、高学历再加上出色的履历，刚进入情报系统的汉森立马得到了上司的青睐。1979年，才加入FBI三年的他就被提拔到反情报部工作。俗话说得好，“间谍工作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反间谍”，由此可见上司对他的器重。又没过多久，汉森获得了更高的特权，他可以调用部门内所有电脑，也就是说，美国情报界对他而言再无秘密了。  以调动和晋升速度来看，汉森几乎成为了我们俗称的“内定之人”，他本该有个前途无量的未来。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几乎就在人生刚踏入正轨的同时，汉森选择了叛变。他通过苏联驻美国大使接触到了苏联总参谋部军事情报总局（即“格鲁乌”），表示愿意为莫斯科效力。 主流观点认为，汉森叛变的原因很简单：彼时的他已育有5名子女，生活的巨大开销令他不得不想办法多挣些“快钱”。事实上，汉森的年薪高达4万美元，放在今天都令不少美国人垂涎。换个角度看：他进入美国情报系统只有短短3年，且刚刚被提拔至要害部门，显然是立足未稳。此时的他就急着叛国通敌，很显然，汉森是早有打算的。另外从获利来看，无论提供多重要的情报，汉森从不向俄国方面索取超过10万美元的单笔酬金，而他为莫斯科秘密效力二三十年，总报酬也才不到150万美元，与其他“同行”相比，这算得上是“良心价”。因此有观点认为，汉森通敌并非为了获取什么，真正目的是证明自己的不凡，或者想要寻求更刺激的生活——这或许这是天才的通病吧。  不过略微尴尬的是，汉森第一次同俄国人接触，反而险些吃了闭门羹。 原来，精明的苏联人怀疑这位突然投怀送抱的美国情报部门官员是对方派来的“卧底”，纵使对方带来了“见面礼”，告知格鲁乌官员博尔雅科夫上校早已被美国策反。不过，一来是博尔雅科夫本身反间谍能力极强，做事滴水不漏，二来他人缘极好，获得了特殊照顾，再加上格鲁乌起初不愿相信汉森，结果博尔雅科夫不但未遭处理，反而在1983年晋升为少将。直到备受克格勃信任的埃姆斯也确认了博尔雅科夫被策反的事实后，苏联方面才痛下杀心。 汉森一举证明了自己的价值，1985年10月1日，他向格鲁乌提供了3名“内线”的名单，同时索取了10万美元的报酬。在完成了这笔交易后，双方正式建立了合作关系。汉森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无论是克格勃还是格鲁乌，对其真实身份几乎一无所知。  随后的20多年里，他不但将一些重要的情报卖给了苏联人，还无意间将不少很有趣的事情纰漏给了世人。就拿一件事来说，1990年，他警告苏联人，美国正凭借一些“非主流”手段窃取情报，例如FBI在苏联驻美国大使馆地下偷偷挖了个地道，派出特工24小时不间断监听，企图获取一些重要资料。2001年，事情败露后，莫斯科方面曾对美国的猥琐行径做出了强烈谴责。然而事实上，通过苏联时代克格勃的解密档案来看，早在70年代末期，苏联方面就已经知道了美国人的小伎俩，他们非但没有戳穿，反而将计就计，故意通过地道将一些虚假情报释放给美国人。如此一来，自作聪明的FBI瞬间沦为笑柄，甚至有美国媒体如此调侃：美国人费尽力气为俄国人挖了条地道。 然而，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汉森最终为自己非必要的“多余行为”买了单。 在CIA通过俄罗斯商人买到的那一包情报中，美国情报专家发现了一盘磁带。磁带的内容并非重点，而磁带上贴着的便签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那是一句二战中由巴顿将军所说的、用来侮辱日军的戏言：“The Purple-pissing Japanese”（“撒紫尿的日本鬼子”，用以调侃二战中日军暴行累累军纪不佳，用有杀菌消毒效果的龙胆紫药水治疗性病）。经确认，这张便签正是神秘的“雷蒙·加西亚”所写的。巧的是，汉森曾在同事面前重复过这句话，而当时的聊天对象鲍勃·金立马就想起了那档子事；另有一些同事也证实了汉森曾委托他们帮忙从档案库中下载机密资料的事实。结果，汉森立马就成了FBI的头号怀疑对象——这个过程乍看如电影情节，实在令人感叹。  不料，FBI对汉森进行了长达数月的秘密调查，后者非但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反而似乎察觉了FBI的行动。1999年，汉森曾悄悄登陆内部系统，将自己的名字作为关键词反复搜索，以确认自己是否遭到调查。2001年2月，他又提出了辞职申请，以此作为试探。好在这一次FBI终于学聪明了，他们不急着收网，而是继续等待汉森自我暴露。或许是打算捞最后一笔，当月18日，他在远赴弗吉尼亚州进行交易的过程中，被早已等候多时的FBI特工抓了个人赃并获。不过，被逮捕的汉森似乎并不吃惊，他反而淡淡地说：“你们怎么用了这么久？” 或许，汉森早就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他曾在给“上线”的密信中提到过此事，还曾提出要求莫斯科为他提供一套转移方案。在这个关头还主动要求交易，他说不定是想用这种方式结束这场已经失去意义的猫鼠游戏。值得一提的是，逮捕汉森后，FBI又多蹲了两天，试图将前来取货的“上线”也一并抓住，不料对方压根就没露面。 后来据统计，汉森至少将多达6000页的机密情报提供了苏联，这令美国蒙受了难以估计的损失。2001年7月6日，汉森被判处终身监禁且不得假释，这段历史终于画上了句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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