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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 众所周知，乌兹钢是古代波斯人锻造大马士革刀的所用的材料。从公元200年的中国魏晋时期，到公元13世纪蒙古帝国征服中亚建立四大汗国，在长达1000多年的时间里，波斯人锻造的乌兹钢大马士革刀被源源不断地贩运到中国，换回中亚和欧洲人喜爱的丝绸、茶叶和瓷器等商品。 来自罽宾的铁 从波斯贩运来的各种花纹钢，在中国古代统称精钢或者镔铁。镔铁的含义是“来自罽宾的铁”，罽宾是阿富汗一带的一个古国，中国人相信这种价格昂贵、专门用来打造兵器的钢铁就来自罽宾。 事实上罽宾既不是镔铁的原产地，也不是镔铁的集散地。中国人之所以误认为镔铁来自罽宾，是因为罽宾曾经一度是中亚地区重要的佛教中心。魏晋南北朝时期，有很多罽宾的僧侣往来于中亚与中国之间，沟通信息，交流商品。中国人见到的有关镔铁的文字，最早就出自罽宾僧侣带来的经文及注释。 △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 中国人对镔铁如此推崇，以至于在《西游记》和《水浒传》中，都曾经浓墨重彩地提到过镔铁。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武松的雪花镔铁双刀，都是用镔铁打造而成。 然而，翻遍古代世界各地的文献和资料，却找不到关于乌兹钢、镔铁以及大马士革钢制作方法的确切记载。镔铁、大马士革钢，一方面威名赫赫，被人们不断地追捧和赞颂；另一方面又如此神秘，以至于在欧亚大陆流行上千年，却找不到哪怕一篇记述它的制作方法的文献。 唐代僧人慧琳曾经在解释镔铁一词时提到，镔铁出罽宾，以诸铁和合。这笼统的八个字，恐怕是古代关于镔铁产地和制作工艺最“靠谱”的记述了。 狡猾的波斯商人 魏晋南北朝正史《魏书·西域列传》曾这样介绍波斯：波斯出白象、狮子、镔铁。 在官方的通商记录里，每年都有大量镔铁从波斯进入中国，成为上流社会制作宝刀宝剑最上等的材料。在很多时候，镔铁的价格甚至于高过白银。 在古代的商品目录当中，镔铁通常会跟翡翠、玛瑙等物产并列。甚至曾有人煞有介事地记述：西域出奇石，剖而得镔铁。在古代，很多人将镔铁看作西域的一种物产，而不是手工产品，因此也就没人去关心它的制作方法。既然是物产，山里挖的，土里刨的，何谈工艺？ 把镔铁可以描述成一种特定地区的物产，很可能是波斯商人的一种营销话术。 △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 事实上，自魏晋以来，中国的钢铁冶炼和锻造技术一直居于世界前列。我们每年之所以会从西域购买大量镔铁刀剑，究其根本，是因为中国的大一统政权大多禁止民间私造兵器，实行所谓的“禁武令”。虽然不同朝代禁止的程度和范围不尽相同，但总的来说，长期禁止民间私造武器的政策，限制了中国本土民间冷兵器制造业的发展。自从汉朝以来，中国的东西两个邻居，日本和中亚，向中国输入了大量制作精美的宝刀宝剑。 昂贵的民间手工艺品 有人可能会说，刀剑属于兵器，怎么能成为自由流通的商品，朝廷不加禁止吗？这里可能存在一个误解，在古代，乌兹钢、镔铁、大马士革钢由于造价昂贵，极少用于打造常规的制式兵器，因此并不属于军需品。有钱人购买这类宝刀宝剑，主要是作为奢侈品进行收藏和佩戴。这就是为什么李白会在诗文里盛赞镔铁宝刀，而历代的兵器库里却从来也见不到镔铁宝刀的影子。镔铁刀、大马士革刀的主顾就是卖李白这一类“不惜千金买宝刀”的刀剑爱好者。 △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 站在波斯商人的角度，如果把镔铁刀、大马士革刀的制作方法公之于众，它在人们心目中的神秘感便荡然无存，价值自然也一落千丈。以汉代以后中国的钢铁冶炼锻造技术来说，一定不至于对印度乃至中亚的技术工艺顶礼膜拜。 揭开乌兹钢的神秘面纱 近东和中东地区有许多刀剑，有时也有其他文物，是用一种叫“乌兹钢”的材料制作而成。这是一种碳含量高达1.2%至1.6%的坩埚钢。 制作乌兹钢的关键，首先用土法对铁矿石进行冶炼，然后挑拣出坚硬而没有融化的金属晶体（类似于我们现在所说的炉渣）。然后把这些挑拣出来的小铁块与木炭一起疯在坩埚当中，加热至熔融状态，成为铁饼，再使其极其缓慢地自然冷却。这样就制成了可供出售的乌兹钢蛋（通常为不规则的球形或铁饼型）。 △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 乌兹钢被贩运到武器制造中心，精心锻造为刀剑。乌兹钢内部较为均匀地分布着许多高硬度的结晶体，这种软硬结合的特殊结构对刀剑性能起着决定性影响。可以让刀剑兼具硬度和韧性。为了不破坏这种特殊的内部结构，乌兹钢只能在较低的温度下进行锻造，其锻造过程极其耗费人工，锻造会打破钢浇铸时形成的网格状渗碳体结构，降低脆性，并在剑身表面产生特征性的花纹。 在乌兹钢大行其道的时代，中国人已经掌握了效率更高也更为经济的灌钢法，来制作造价更加低廉的碳钢。但是从追求刀剑性能的角度来说，类似乌兹钢这种以高硬度结晶体为骨架的钢材，则是制作极品刀剑的绝佳材料。 从制作工艺上可以看出，锻造乌兹钢刀剑是一项十分繁重的工作，中亚的乌兹钢大马士革刀，以及日本武士刀，其冶炼和锻造的原理十分相似。这两个地区的刀剑工匠以相对原始的手工方式，付出大量劳动，制作成性能和装饰均属上乘的宝刀宝剑，销往中国。 本文作者：张勇，匠人工坊大马士革刀创始人，职业刀匠，元代镔铁局折叠锻打工艺传承人，保定市上谷冷兵器研究会秘书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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