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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住记忆】最美厨房印记

 文化宁海 2021-09-14

最美厨房印记

作者   I 小白

 编辑 I  西湖雨

图片 I  来自网络

出品 I  文化宁海工作室

小白

民以食为天。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件件都与吃有关。因为吃的关系,厨房自然成了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重要场所;也因吃的关系,厨房成了我始终抹不去、绕不开的记忆。

家在乡下农村,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当我能记事的时候,时光的指针正停留在八十年代。那是整个国家发生巨变、呈现欣欣向荣的时代,我的父母却正为解决一家老小的温饱而在自家田头忙碌,早出晚归,风雨无阻。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可能是由于经常断电的缘故,感觉厨房的光线总是很昏暗,黑不隆咚的。由于常年累月烟熏火烤的缘故,灶头已变得黑不溜秋了。两口大铁锅安座于灶头上,铜汤罐(充分利用炒菜烧饭时柴火余热烧开水的器物)挺着装满水的肚子散发出金属特有的光泽,红纸印制的灶神爷在灶头顶上满脸带笑。木制的羹橱(分好几层,可以摆放锅碗瓢盆刀具、过夜的残羹剩饭等),与胖乎乎大水缸一起站在角落里,一高一胖相映成趣,是厨房里不可缺少的物什。尤其是羹橱,在农村哪个姑娘要出嫁了,羹橱是诸多嫁妆里必备的家具,现在这一嫁妆估计已经被冰箱替代了。 

灶头是农村厨房里最常见的主角,是炮制各种家常便饭的舞台。鉴此,请泥水匠打灶头成了我们农村家家户户的一件大事。记得家里要打灶头时,父母亲老早就把此事提到了日程上,今儿去建材店买点水泥、砖头,明儿去集市上买铜汤罐、灶膛门,日积月累,家里杂物间里就堆满了各种材料。必备材料到位后,选择一位优秀的泥水匠就成了整个工程的关键所在。

由于打灶头不同一般的造房子,是一门技术性较强的活儿,泥水匠手艺好坏直接关系到灶头质量,灶头一旦筑成后就很难翻工,好的话倒也没事,不好的话也只能凑合着用,或干脆推倒重来。从某种程度上说,打灶头跟酿酒一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所以,在选择泥水匠时家人总是非常慎重,一般都要反复咨询已打过灶头的村民,了解一下泥水匠的水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市场调查吧。经过反复多次地咨询、比较、筛选,最终选择敲定一位手艺靠硬、口碑不错的泥水匠来担当打灶头的大任。翻皇历选个黄道吉日,告知一下泥水匠。届时,他就带着工具来了。打灶头是件精致的活儿,容不得马虎或出点错。

于是泥水匠干活时总是很认真仔细,不时这儿看看,那儿瞄瞄。所谓:慢工出细活。正因此,打灶头的进程总不如造房子快,筑灶头的工钿自然要比造房子高些。经过一番时间折腾,灶头终于打好了。灶头好不好用,烧过了才知道。所以,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试烧,相当于验收。烧一把柴火,如果上火快,密封性好,不漏烟渗水,这样的灶头自然是合格了。

试烧时,一般用新灶头蒸上一大笼馒头(取“蒸蒸日上”之寓意),刚出笼的第一只馒头总会被恭恭敬敬地摆在灶神爷的面前。随后,就用新灶、新锅、新碗炒几样家常小菜,沽几斤黄酒,请泥水匠及周边邻居、亲戚、朋友聚一块儿简简单单撮一顿,打灶头之事就此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小孩儿总归是嘴馋的,儿时的我也不例外。但有关那时吃的记忆,似乎并不怎么精彩,因为家里人多、底子薄,身为农民的父母所能做到的就是让我们填饱肚子。因为吃,我与家里那非常简陋的厨房结下了不解之缘。

早上,迷迷糊糊间被父母亲喊起床,乱地擦几把脸后,就到灶膛里烧火,给母亲打下手烧早饭。一般的早饭都是猪油炒饭。火烧红之后,我总喜欢倚在锅灶边看母亲炒饭。

看母亲炒饭,其实是一种视觉与味觉的享受。且见母亲从储放猪油的陶罐里舀一勺猪油,只听“吱”的一声响,猪油立刻融化了,再放一勺盐,立时噼哩叭啦炸开了锅,趁机把隔夜冷饭放入油锅,煸炒一时后,整个厨房里顿时弥漫着猪油炒饭特有的香味儿。如果考试的话,作为额外鼓励,母亲会从抽屉里摸一只自家母鸡下的鸡蛋,下到炒饭里,猪油炒饭由此升级为猪油蛋炒饭。在此香味的诱惑下,我所能做的就是不住地吞咽口水。待出锅时,放几滴酱油,撒一把绿白相间的葱花,一碗香喷喷、油汪汪、黄灿灿的猪油炒饭就隆重出锅了。有时真的觉得不可思议,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一大海碗的猪油炒饭便被八九岁的我一扫而光、碗底朝天了。换到现在,连哄带骗,能让儿子吃下一小碗的米饭已是谢天谢地了。摸摸已是鼓鼓的小肚子,用袖口擦一下油嘴,背上帆布书包,一溜烟往学校跑了。

下午放学回家,把书包一掼,跑到厨房里,先舀一碗冷饭,倒点热开水,就着咸菜、豆板酱、腌萝卜什么的,先把小肚子填饱了,再就着长板凳写作业。

时近年关,厨房里总不时洋溢着节日特有的氛围。准备过节时用的米胖糖是必不可少的。不知为何,我家的厨房总是邻居大嫂们做米胖糖的首选场所。时间一般是晚上。吃过晚饭,大伙儿便三五成群地聚到我家报到。做米胖糖的程序并不复杂,到现在我一闭上眼就能显现:先把米胖过筛分拣,然后熬糖汁并与米胖搅拌均匀,再把它们倒进一个木格子里,经小擀杖使劲反复辗压,最后用刀切块装袋。且见邻家大嫂们分工明确,责任到人:有筛米胖的,有烧火的,有熬糖汁搅拌的,有辗压切糖的,有条不紊,有说有笑,热火朝天,其乐融融。这样的热闹场面,儿时的我自然不会轻易错过。记忆中,在这打米胖糖大会战中,我似乎更多的是充当火头军角色——烧火。当然,兼品尝师——经母亲默许后可以放开肚皮大吃米胖糖,结果每每总是把小肚子撑得滚圆滚圆的。灶膛里的火特别地温暖,暖透了我的心底,映红了我的小脸。昏黄的灯光下,整个屋子里,弥漫着熬糖汁时所散发出的浓浓的糖味儿,邻家大嫂们爽朗的说笑声远远地就能听见,一切是那么的温馨而甜蜜。 

大年三十的厨房灯火通明,是我记忆中最明亮辉煌的时候。高居灶顶的灶神爷被烛光映照得满脸通红,喜气洋洋。大铁锅里的水不停翻滚,蒸腾的水汽使整个厨房笼罩于雾气霭霭之中。大竹匾上堆满了绿油油的粽叶、一团团的麻绳、白花花的糯米、黄澄澄的小米、红通通的大枣,色彩斑斓,赏心悦目。母亲安坐于竹匾旁,粗糙的双手却能变戏法似的,熟练地包裹出一个个玲珑可爱的粽子。现裹的粽子会放入大铁锅里,慢慢地煮。整个厨房里,流淌的是粽子散发出的特有的清香味儿,那大概就是所谓的年味吧。


厨房,于儿时的我而言,就是一个加油站,陪伴我度过了那段青涩、清贫而快乐的时光,让我怀念至今。那里,有猪油炒饭香香的味道,有米胖糖甜甜的味道,还有粽子清爽的味道。时代在发展,厨房在变迁。但不管厨房如何变化,不变的是儿时记忆中厨房给我的特有的温暖。 

本期特别感谢文化宁海 · 怡心亭群友为本文积极提供照片!

这世界变化快,人们似乎更加留恋那些车、马、邮件都慢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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