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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转头看去时，发现黑毛狗身着笔挺的军装，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他来到我爷爷跟前，狠狠地在我爷爷胸脯上擂了一拳，将我爷爷举过头顶的双手放了下来，看向青年军官，道：“排长，他是我兄弟，自己人，自己人！嘿嘿！” 排长点了点头，又对其他战士命令道：“先将伤员送下山救治，余下的人打扫战场！” “是！”几个战士用树杈做了个简单的担架，抬着“九头鸟”急速赶往了山下。其余士兵将每具死尸翻来复去的作了检查，没发现一个活口，便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等待排的下一道指令。 排长瞄了眼我爷爷的腰间，道：“把它取下来！” 我爷爷将插在腰间的驳壳枪抽了出来，依依不舍地递给了排长。排长接过枪，瞥了眼地上的机枪，道：“把它扛起来！“ 我爷爷从地上拿起机枪，扛到了肩上。排长挥挥手，道：“回营！” 下山的路上，我爷爷和黑毛狗走在一起。我爷爷好奇地问：“黑毛狗，你怎么参加了解放军？” 黑毛狗叹了口气，道：“你被抓走的第三天，我也被抓了！” 那田狗儿他们呢？”我爷爷担心地问。 “你那晚从罈子湾走后，田狗儿、二顺子和三癞子都分散躲了出去。我认为躲在罈子湾没事，哪知舒保长那帮狗日的还是找了来。我被抓的时候，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那你是怎样参加解放军的？”我爷爷再次问道。 “我们乘坐的那艘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五六个昼夜，第七天早上，就靠拢了一个码头。下船后，我们刚上岸，就被一队士兵包围了。我们被解救后，那个青年长官一一哦，不，解放军不让叫长官。就是刚才缴了你驳壳枪的洪排长，请我们在镇上的馆子里吃了顿饭，问我们愿不愿意留下来剿灭国民党反动派，如不愿，也不勉强。有几个老乡决定回家，洪排长没有为难他们，还给了些路费。我想，回家的话，还会再次被舒保长那些狗日的抓走，于是，就留了下来。同我留下来的，还有好几个老乡。” 黑毛狗停顿了下，又道：“旮巴佬，这次回到营地，连长一定会问你愿意留下或者回家，你怎么选？” 我爷爷毫不犹豫地答道：“回家！” “你错了。”黑毛狗道，“现在到处在抓壮丁，你可能还没到家，又被抓了！” 我爷爷用手搔了搔头，不知怎么选择了。 黑毛狗道：“解放军是我们穷苦人的军队。他们的宗旨是推翻压在我们穷苦大众头顶上的三座大山，把我们从苦海里解救出来。目前，国军已如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只要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我们就可以当家作主人，过上人人平等的平安好日子。旮巴佬，听我的吧，不会有错的。” 我爷爷衡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好！” 我爷爷他们回到盆地的营区时，燃烧的大火早已被扑灭，淡淡的青烟还在袅袅的飘散着。 黑毛狗将我爷爷带到以前五班的营房门口，向站岗的士兵敬了个军礼，从我爷爷肩上接过机枪，道：“你先进去吧，等会连长问你……” “知道了。”我爷爷笑了笑，打断黑毛狗的话，向营房中走去。 我爷爷刚跨进营房门，忽地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我爷爷定睛一看，只见舒开心两眼水雾濛濛的望着我爷爷，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没有受伤，轻轻地舒了口气。我爷爷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不多时，一个壮实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大家拘谨地叫了声：“长官好！" 中年军官摆了摆手，和蔼地道：“不要叫长官，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子弟兵，不兴这个！我是这里的连长，姓李，十八子的李，叫我李连长或老李都行。” 大家又齐齐地叫了声：“李连长好！” 李连长摆摆手，道：“大家都坐下吧。” 待众人都在床沿上坐下后，李连长开口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部队，为解放劳苦大众作贡献；二是返回故乡。这两个你们可以任意选择，不管选择哪一条，我都尊重你们的意愿。” 舒开心首先站了起来，道：“连长，我想回家。” 连长点了点头。 我爷爷赶忙扯了扯舒开心的衣角，道：“留下来吧。你如要回家，还不待到家门口，就又被抓了壮丁！” 其他人听了我爷爷的话，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舒开心想了想，站起身向李连长鞠了个躬，道：“连长，我收回刚才的话！” 连长笑了笑，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 次日，舒开心被连长安排到后方医院去学医，我爷爷将他送到盆地出口，道：“好好学习。” 舒开心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扁了扁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我爷爷刚要转身，舒开心哽咽道：“旮巴哥，好好活着，等战争结束后，记得给我介绍个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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