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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高庄俗人故事之六趾子

 新新文学 2021-09-19

李连义,笔名:若愚先生、颖之、杨柳,1967年7月生,山东莱芜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山东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山东第十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莱芜市首届十佳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无官员后台,无富豪父母,无本科学历,无豪华别墅,无不劳而获,靠自己打拼,靠辛勤劳动,靠刻苦学习,靠朋友关怀,为实现价值,为自我梦想,为徒有虚名,不阴奉阳违,不优柔寡断,厌烦阿谀奉承,常在工作中遭受挫折而为人正直、不卑不亢的一个人。

大高庄俗人故事之六趾子

       六趾子是古代著名人物裘千仞的后代,我私下里叫她裘六尺,其实她大名叫裘俪。我反正记不清楚了,但大革子绝对记得清楚,六趾子不是左脚就是右脚有六个趾头。还是读初一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到城里观看革命史诗电影《中国革命之歌》,过汶河的时候,大革子有了惊奇的发现,就是脱了鞋袜过河的六趾子有六个脚趾头,他就偷偷地指给我看,我也就发现了这个秘密。记得当时大革子还告诉了教体育的毕老师,毕老师警告他,不要和别人说,以后影响她找对象。

六趾子是初中专毕业生,毕业后就当了教书育人的老师。六趾子考中专比较费事,整整考了八年,也就是说考了个八年抗战。她第一年参加考试的时候十五岁,考上中专的那年二十三岁,进了师范学校的时候,她的年龄比教她音乐的老师还要大。六趾子为什么要考中专,一是她认为考中专学费少,毕业就能拿工资,而且是备受欢迎的人民教师;二是她已经连续考了三年,每次成绩都接近入取线,她认为和中专生近在咫尺了,就一条胡同走到底,没想到又复习了五年才实现伟大的梦想。

她复习三年落选后,母亲说,回来吧,你不是上师范的料。她的父亲不干,说只要闺女愿意读书,我砸锅卖铁也供她。她的父亲经常给她讲她爷爷的故事,说她爷爷之所以破产,都是吃了不识字的亏。旧社会,她爷爷在河边有五亩水浇地,被村里的地主相中了。地主就以每亩十块光洋的价格买了过来。写了地契让六趾子的爷爷画押。她的爷爷不识字,画押后,地主一共给了他十块大洋,六趾子的爷爷觉得上当受骗了,就到县衙告地主。公堂上,地主拿出地契,原告和县官瞠目结舌,县官当场打了她的爷爷板子。她的爷爷哭哭啼啼的回到家里,逢人就说吃了不识字的亏。六趾子的父亲读过书,初中毕业后招工进了县农场,在农场里他最喜欢读的书就是《幼学琼林》和《古文观止》,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一家人坐在一起,六趾子的父亲总是倒背着手,嘴里抑扬顿挫的念“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或许是受父亲的影响,六趾子发誓一定要考上初中专,当一名传道授业的人民教师。

读师范的时候,同学们不知道六趾子已经二十三了,还以为她十八九呢。但教他们政治的老师知道,加上六趾子有些姿色,政治老师开始打六趾子的注意,慢慢的向她靠拢。起初,这个老师以补课为由把她叫到独自一人住的宿舍,送给六趾子一些《政治经济学》、《反杜林论》的书籍,然后给她讲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政治老师懂得循序渐进,接着给她到食堂打饭,然后很殷勤的把丰盛的饭菜送到六趾子的宿舍,再就是礼拜五的时候写张纸条告诉六趾子礼拜六不要回家了,他要领着她到百货大楼给她买衣服或者到公园里看马戏团的演出。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当他们手挽手开始在同学们面前显摆的时候,师范校长那个满脸麻雀屎的女儿相中了政治老师,而且以政教室主任做诱饵。政治老师和六趾子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事后,六趾子在笔记本里写道,师范学习三年,最大的收获是节省了伙食费六百元,衣服、化妆品等着装费九百元。

六趾子中专毕业后分到了一个山区乡镇的中学。这所中学本来女老师就少,六趾子的到来自然引起中学和镇机关那些如饥似渴男人的关注。今天这个男老师献殷勤,明天那个镇机关干部托人来说媒,后天又是镇卫生院的外科医生打电话来请她吃饭……六趾子就有些洋洋得意。但是,她不愿意待在这山沟里,因为这里没有城市的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华,也没有城市晃眼睛的高楼大厦。

六趾子找到本村一个在县里担任副局长的老乡,给他送了厚礼,说要调到城里的学校来。老乡把礼物收下了,也答应给她办。三个月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去找老乡,老乡说卡的很严,必须由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签字才行;听说一位同学的父亲当了县委副书记,六趾子想副书记比副县长官大,找他办调动或许容易些。于是又买了贵重的礼品找到这位副书记,副书记也答应的很好,可是以后就没有动静了。六趾子找同学,让他问问当副书记的父亲,同学回信了,说是县里正在搞学校定编,教师调动的事冻结了。可是六趾子明明见到学校里万人嫌的英语教师托人调到了县一中,而且还分到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六趾子明白,她找的两个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

这转眼六趾子就要三十了,她急,她的母亲急,她病重在床的父亲也急。见面就问她找个什么样的?六趾子知道,自己的黄花时代已经结束,现在自己是就要开败的山菊花,如果继续拖下去,只好找那些死了老婆孤身一人的机关干部了。她就托同学、亲戚、朋友、老乡为自己操心,要求不高,能调到城里,有份正式的工作就行。六趾子的条件一放松,前来说媒的就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有那么一两个好心人找到她,给她撮合对象。

乡镇党委副书记的弟弟在县里一个部门干科员,三十好几了,因为挑女人挑花了眼,至今还是单身。党委副书记听说六趾子因为往城里调的事快三十了还是单身,认为她和自己的弟弟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托人一说,六趾子的要求不高,他的弟弟也有意,党委副书记就给在城里实验小学党副校长的同学一说,六趾子终于调到了城里,成为办事处实验小学的一名语文老师。

六趾子的父亲病的更厉害了,她的母亲找了个神婆给父亲算了算,神婆说要延长生命,必须冲喜,六趾子的母亲立即安排六趾子结婚。她和乡镇党委副书记弟弟结婚的当天,四邻八舍正在闹洞房呢,家里母亲打来电话说她父亲烟气了。烟气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那本他读了四十年的《幼学琼林》。六趾子今天进了洞房,第二天就回到大高庄父亲的灵堂,哭的特别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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