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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含宿雨柳带烟，花落莺歌山客眠 ——王维《田园乐七首》品读 中条山客 《田园乐》是由七首比较少见的六言绝句构成的组诗，是先生退居辋川别墅与大自然亲近乐趣的自然流露，也题作“辋川六言”。 从天宝三年（公元744年），王维先生开始经营蓝田辋川别业，到乾元元年（758年）向朝廷申请施庄为寺，王维先生在辋川别业度过了他人生中最为愉悦的十四年。 蓝田辋川虽然地偏远而幽静，往来少而交深，心寂静而奉佛，荷锄薅草，浇水灌田，怡然自乐。“晚知清净理，日与人群疏”，“籍草饭松屑，焚香看道书。燃灯昼欲尽，鸣磬夜方初。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王维《饭覆盆山僧》）。在这里，王维仅仅与少数几位朋友泛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王维先生非常享受这佛家的寂静之乐，“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王维《积雨辋川庄作》）。可以讲，《辋川六言》是先生空灵静谧、田园佛乐的代表作。 辋川六言有两个显著特点，其一是绘形绘色，诗中有画，构图完美。读之先见其画，后会其意。浑然天成，了无雕琢印迹。二是对仗工致，音韵铿锵。六言绝句比较少见，但是它的节奏感很强烈，其平仄转换皆以音节为准。 六言绝句正格多为二、四分，每句各两节拍，押平声韵，仄起(首句不入韵)。也有用三、三分法，这种三、三分法在六言古语（尤其是在四六骈文）中较多见，若用三、三分法，则两句须用一样的分法。 人们多以仄起交替格为正格。其格律为：起句“中仄平平仄仄（或：中仄仄平平仄）”；第二句“中平中仄平平。(韵)”；第三句“中仄平平仄仄（或:中仄仄平平仄）”；尾句“中平中仄平平(韵)”。王维先生的《辋川六言》基本上都是仄起交替格。 桃含宿雨柳带烟，花落莺啼山客眠。品酒泉边歌依松，晨摘露葵晚舂粱。悠哉！闲哉！乐哉！ 下面，让我们在音韵铿锵的美乐中品读这一千多年前美妙的乐章。 【其一】 厌见千门万户，经过北里南邻。官府鸣珂有底，崆峒散发何人。 【今译】 厌恶看见高堂深院里的官府人家，腻烦经常出入北里南邻上流社会。追名逐利者常常出入官府，而在名山大川中散发隐居者是些什么人呢？ 【其二】 再见封侯万户，立谈赐璧一双。讵胜耦耕南亩，何如高卧东窗。 【今译】 投机者有人很快就能够封侯万户，钻营者在交谈之际时就能得到高贵的赏赐。这怎么能比得上归隐躬耕南亩，他们怎能知道高卧东窗的闲适惬意？ 【其三】 采菱渡头风急，策杖林西日斜。杏树坛边渔父，桃花源里人家。 【今译】 采菱泛舟体验渡头疾风正吹，拄着拐杖到树林西面看夕阳西斜。我就是那杏树坛边得鱼忘筌的渔父呀，也就是住在桃源仙境的人家。 【其四】 萋萋春草秋绿，落落长松夏寒。牛羊自归村巷，童稚不识衣冠。 【今译】 茂盛的春草在秋天还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绿色，高大挺直的松树在夏季的树荫特别凉爽。牛羊无需人们去驱赶，自己会回到村里的小巷子；孩子们天真烂漫自顾自地玩耍，管你是达官还是显贵！ 【其五】 山下孤烟远村，天边独树高原。一瓢颜回陋巷，五柳先生对门。 【今译】 远处的山边横卧着一个寂静的小村庄，绿树掩映中零星的檐角翘起，不时升起一缕袅袅的炊烟。像颜回那样箪食瓢饮生活在简陋、艰苦的环境中，与陶潜陶渊明那样与世无争的高士为邻。 【其六】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今译】 粉红色的桃花还含着昨夜的雨滴，碧绿的柳丝更带着淡淡的晨烟。院中花瓣飘落童仆还没有打扫，黄莺婉转歌唱，休闲的山客犹自酣然睡眠。 【其七】 酌酒会临泉水，抱琴好倚长松。南园露葵朝折，东谷黄粱夜舂。 【今译】 喝酒品酿要选择风光秀丽的山泉湖边，抱琴长歌喜欢倚靠在高大的松树旁。早上到南边菜园采摘露葵，晚上到东边谷仓舂捣黄粱。 2021年9月19日星期天，上阳书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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