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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全:苦命的奶奶/质朴的叙述却令人泪花闪闪

 开心明智 2021-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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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故乡老家的木楼上,至今还存放着一辆纺车。那是我奶奶生前的宝贝。也算得上一件古董。可惜是木制的,支架已经风化,摇摇欲坠,满身灰尘。但是厚厚的灰尘掩盖不了它的历史,尘封不了我的记忆!
                    
 

 我小时候还见过奶奶用它纺过棉花。随着手的摇动,纺车在旋转中发出“嗡”、“嗡”声。好象是那时的生活进行曲。

 所以我一见到它就会想起我已去世多年的奶奶。眼前就浮现出奶奶的身影。脑海里展现出奶奶的事迹。
        
奶奶离我们而去已有30年了。她是87岁去世的。也算得上是高寿了。在她平常的一生中,命运却没有平常地对待她。一生可谓历尽坎坷,受尽磨难!早年丧夫之痛,旧社会生活的折磨,“走日本”、“抓壮丁”的惊慌,“过苦日子”的煎熬,她都碰上了!

 这些经历,奶奶在世时常常说起过。有些已被岁月的长河冲走,我记不起来了。
                  
  

 在旧中国的40年代,奶奶才40几岁,我爷爷就不幸去世了!苍天无眼,命运弄人。突如其来的不幸犹如从天而降,闪落在我奶奶面前!

 当时,虽然家中有几分田土,但是那时我父亲只有十三岁,我姑姑才七岁。

 他们这个年龄能做什么?他们又懂得什么?今后的日子怎么过?田土里的活,家里的担子由谁来挑?奶奶一个妇道人家,脚又是“三寸金莲”!

 改嫁?守寡?守寡!改嫁!……那时奶奶辗转了多少个难眠之夜!

 纺车!就是现在存放的这辆纺车。留住了我奶奶。使她继续维持这个家。就是这辆纺车,使她由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男人”!也就是这辆纺车,摇出了她一生的勤劳,摇出了她满额的皱纹。摇大了我姑姑和我的父亲!

 奶奶生前曾说起那时家里穷。饥饿和寒冷时时盯着并威胁这个家。过着一日三餐无着落的日子。一天最多两餐的生活。

 白天干完活,夜里别人在床上发出鼾声,做着美梦。奶奶还在灶旁,把纺车安置好。那时没有煤油灯,更谈不上电灯。只能把一块一块的干柴放进灶里,一边用来取暖,一边用来照明。就着这光亮,奶奶把成捆的棉花扯成棉条,纺成棉纱,再拿到别人家织成粗布,当时称“家织布”。然后拿去换成铜板来维持全家人的生活。有时也给别人加工,挣点加工费。

 多少个夜晚,手臂酸痛而睡不好。多少个夜晚,在这纺车旁度过。多少个夜晚,泪水浸透了棉纱……                   
                     
 

 每年春耕,父亲总是讲起奶奶的故事。

 我爷爷去世了,我父亲15岁学耕田。牛不听使唤,没办法,我奶奶在前面牵着,我父亲扶着犁铧,在牛的后面吆喝。由于奶奶的脚是“三寸金莲”,泥里、水里自然不方便,再则从未下过田,竟摔倒在田中的泥水里。一次,二次,三次……迎来了旁边人的笑声。可是奶奶在笑声中站起,仍朝前走!身上的泥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牛的身旁……

 回到家里,我父亲泪流满面,我奶奶满面泪流。母子俩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旧社会的分工是男耕女织。妇女向来是不下田不种地。也许是生活的逼迫,奶奶第一个也是当时附近唯一的一个,吹响了向世俗挑战的号角。奶奶不能呆在家里了。

 寡妇下地干活了!给当时的人们在茶余饭后提供了新鲜的话题。于是奶奶也就这样出了名!
                    
  

 奶奶在世87个春秋,我熟悉的是她晚年的十几年。

 她身材瘦小,背稍有点驼。非常地爱整洁。一身衣服干干净净。满口牙齿都掉光了。吃不了硬的东西,但吃饭不流口水,不掉饭粒。说起话来嘴巴一扁一扁的,轻言细语。双脚小得象粽子,有个美名叫三寸金莲。一年四季用长长的白布裹缠着。走路时常常拄着一根鸟枪似的木拐杖。蹒跚着不能快步。但是做起家务来却很利索。

 七几年的中国,是靠工分吃饭的年代。不管天晴落雨,父母都要外出挣工分。煮茶弄饭,喂猪打狗,洗碗扫屋等家务父母无暇顾及,自然由奶奶来承担。

 我小时负责柴火。专门从外面山里捡些枯枝落叶。奶奶常常拿些我找不到的花生之类做为奖励。那时花生、瓜子是美食、珍品。是过年剩下来的。母亲把它藏好了,只有奶奶知道。

 快80岁的她,视力出奇的好。不用老花镜,照样能穿针走线,缝缝补补。补出来的补巴非常的精致。

 院子里好多人的衣服烂了,他们都拿来一股脑儿地堆到她的怀里。(当时还是集体,妇女们都要出工)这时她那没有牙齿的嘴一扁一扁地微笑着,麻利地弄好针线,过不了多久就大功告成。“拿去吧”,她的干脆和爽快迎来了婶婶们那崇敬和羡慕的眼光。
        80
年代,已是八十几岁的她,头上的白发脱落得没剩下几根,稀疏得可以瞧见头皮。耳朵也点聋了。开始喜欢唠唠叨叨,问这问那,操空心。可她的视力一直出奇的好。冬天她还可坐在床上的被窝里缝补巴。

 重的家务已干不动了。父母也不让她干。但她喜欢清冷场。屋里屋外,每天拄着拐杖总得要打扫好几次。看到衣服堆着,干净的叠起来放进衣炬。烂的缝补好。脏的浸到盆里洗过后,要我或妹妹拿到池塘去清洗。不论寒冬腊月。为此父母心疼得和她吵过好几次。

也许是苦人苦命!奶奶总是闲不住。和父母吵了嘴被迫消闲几天,她的双脚就肿得吓人。做几天家务却又好了。弄得我父母很无奈。算命先生说奶奶是“苦八字”。奶奶自己也常常说:阎王爷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奶奶知道一些民间单方。也认识一些草药。会用这些草药治一些常见的外科病。据奶奶说过,她的父亲是一个中医。她会“爆灯火”。用一根灯草芯沾上香油,点燃,在患处的周围烫几点。发出“叭”、“叭”的响声。过几天病就出奇地好起来。

 我亲眼见她为很多人治过病。求医的人一般都拿着鸡蛋或白糖等礼物。但我没见过她收过一个人的东西。每次都这样说:“拿回去吧,我治病是积德呢。”

 奶奶信佛。常常每逢初一、十五,还有观音菩萨的生日等,都要烧香祈福。若是我也在家,她一定要我和她一起“唱保佑”。

 奶奶常常告诉我们做人要宽容,要有善心。做事要为下辈子积阴德。要将心比心,要三更想自己,五更想她人。还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等等之类。

 奶奶在世时,如果听说院子里有哪位病了躺在床上,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她总是要把我姑姑、姐姐送给她的糖果,多多少少地包那么一些送到病人的床前。她的心里比病人的亲人还着急。

 奶奶去世时,院子里的人都叹息:“一个大好人走了”只要是上了年纪的大婶们没有一个不悲哭涕零!可是不管多少人的痛哭,多少人的叹息,都没挽住她。奶奶,我苦命的奶奶还是蹒跚地走了,永远地走了!
                     
  

 七十年代,红薯是当时农村大多数家庭的晚饭。但是奶奶吃不得红薯,一吃就胃痛。于是母亲在煮红薯的时候,用碗蒸一碗米饭给她吃。然而她每次却总要分一半出来,给我和妹或父亲。姐姐、哥哥那时懂事了,不吃。而我和妹妹却在父母的责怪下津津有味地吃着。

 在我读中学的时候,(那时读寄校,每星期回家一次)每当我星期六回家,奶奶常常提醒母亲注意我的身体。只要有好吃的,奶奶总是替我留一部分。

 奶奶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我有出息,有作为。每当我成绩好,拿回奖状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出从所未有的笑容。每当我从学校回来,她就拉着我的手说:“孩子,读书要发狠,少和别人玩,多听老师的话。”这是她对我的教诲,也是寄予我的希望。

 记得奶奶离开人世的前一天,母亲要来学校喊我回家,她却阻止母亲说:“他在学校读书好。我会好的,别去喊他。”

 多么伤心遗憾!奶奶临走时没有见我最后一面。我也没有陪奶奶最后一晚!我知道,奶奶不在乎这些!我知道,奶奶的希望也不是这些!

 然而,时光一年年地流逝,面对葱郁的青山,面对隆起的坟茔,我拿什么来祭奠奶奶呢?!

 几样果品,几叠纸钱……

 呜呼!我苦命的奶奶,您在天堂还好吗?!

 呜呼!我只能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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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何俊良       微信   sdhjl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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