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总无法避免在多个场合遇见我朝庞大的旅游团。飞机上,百货公司里,甚 至中餐厅内几张大圆桌。毫不夸张的说,我朝人民的足迹已经遍布欧陆各个角落,而这其中,知名景点无疑是各大团体急于打卡的目标阵地。其风卷残云式的流动速度加上象征激情的集体性高分贝俨然已成为一大现象级景观。 回想这些年的相遇,两段经历至今印象深刻。似曾相识的特色节奏和特色众生相,让我感慨之余只能用无可奈何来一言以蔽之。 波恩曾是西德的首都,亦是德国中部一个精致小城,这里最耳熟能详的当属贝多芬故居。一栋淡粉色的三层小楼,外加那个小悠悠的后花园,每一处都记载了贝多芬从出生到青年时期生活及创作的轨迹。主办方还精心特设了语音室,让意犹未尽的访客坐在电脑前用类似密室探险的程序模式逐个重温贝多芬历年来的名作。 走访完毕,我们在故居对面的街边餐厅坐下歇脚。兴致勃勃的点了炸鸡大拼盘等点心。刚把餐牌交还伺应,抬头便看见一个我朝旅游团。 领队举着小旗,跟了二十多人,统一的帽子,从我们身旁鱼贯而过。没多久我们的拼盘上来了,色香俱佳。正准备动嘴,忽然一阵嘈杂又从背后袭来。定睛看,还是那些帽子和小旗,如同条湍急的溪流在拐弯处又打了个回马枪。唯一不同的是,不少人脸上写满了得意,轻抚着相机,里面承载着所有的荣耀。其昂扬的满足感,似乎提示:短短几分钟,有人在庸庸无为地等待餐点,有人却异常高效地面对故居大门完成了仙气的吸纳。错愕和困顿,伴随着我们用完了下午茶。 天鹅堡闻名于世。从晨曦初照到夜色阑珊时,两座新旧古堡隔山对望,都会随着斗转星移的步伐呈现迥异别致的仪态。随着各大旅游团的驾临,上午十点左右这里就进入了高峰状态。 那天临近中午,二度光临的我们拿着咖啡坐进了山腰处的小亭子。那里正对新天鹅堡观景台,供人凝神中继续品味。然而,本该有的静谧随着团体客的持续到访变得遥远。我朝旅游团纷沓而至。一批又一批,持之不懈,衔接紧密的从山脚底下爬了上来。他们普遍并没有走进古堡的计划,唯一目标是在观景台留下到此一游之影像。然后就快速退潮,返回山下。记得有一个轮次特色感十足。三十多人,迅速抢占有利位置。先要完成个人留影,期间不时听到“张老师先来,王老师快点”之类我朝教育圈盛行的阿谀式交际。接下来就是期待已久的集体照之宣泄。所有人排成三列,总有人机智的发现某某站位不合乎江湖地位。于是嬉笑,推搪乃至执拗的争取,让准备过程更加耗时。座次总算排定,大合照需要口号。领头的“王老师”振臂宏亮吐出“西瓜甜不甜”,大队跟呼“Yeah”。忽然有人娇嗔,刚才表情不够正确。重来,是必须滴!如此周而复始,四轮方才谢幕。那时,我捕捉到了亭子里几个东欧游客的面部表情:从好奇到木纳,由木纳转为绝望…… 曾经和德国南部小镇的一位出租车司机有过段对话。出于巧合,两次都遇到了同一位司机。老人家非常朴实,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临别对方问了句“Are you from Japan?”如同吞苍蝇的我给了他答案。老汉惊诧,沉思片刻迸出一字:“Real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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