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们的一生当中， 可能都会有那么几个人， 纵使隔了漫长的时光， 想起来仍宛在眼前。 ' 黎老师是我初中三年的英语老师，记忆中，她永远30多岁的样子，长发披肩，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 那时候，初中一年级才开始学英语，黎老师带着我们从字母音标学起，做示范，教口型、指给我们看发音部位。我是个外地人，说话跟大家很不一样。英语早读的时候，大家都扯着嗓子练习，但每次黎老师离开教室，声音就会越来越小，后来感觉就剩我自己在哇啦哇啦，再就是有人小声的笑，紧接着哈哈大笑。我知道大家是在笑话我，几次下来，羞愧难当，就不愿意张口了，还开小差到处看。 黎老师很快注意到我的表现，后来早读时，她会经常在我旁边放慢脚步，听我是不是在滥竽充数，发音是否准确。这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不得不在她经过的时候集中注意力，放大嗓门。  轮到背英语课文时，我就更难了。其他同学大部分早上在教室门口就能背过，而我基本上都是下午还在黎老师家前的小院里结结巴巴地背，估计当年恩师听着我那发音的调调也是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直冒。 小院里有棵葡萄树，我是看着它从弯弯曲曲光秃秃的枝条，冒出淡黄色的小叶片，然后小叶片变成巴掌大的绿得冒油的大叶片，绿豆大的小颗粒变成黄豆大的小葡萄挤挤挨挨。我常常在背课文时心想，这葡萄熟了肯定好吃，到时候一定要来偷偷摘几串，可惜暑假总是来得太早。 就这样寒来暑往，黎老师一边在小院里忙着手头上的活儿，一边盯我背课文，纠正我的发音，像慈母一样，而我呢，还净想着调皮捣蛋。 我们教室在一排房子的西头，不远处是个青砖砌的圆形水塔，水塔旁灌木丛生，刺藤抱着灌木疯长，蹦蹦跳跳东躲西藏的小鸟特别多，有时直接三三两两飞到教室门口左顾右盼，又呼啦一声飞走，这些全都是带走我注意力的精灵啊！  我书包里总装着一个精心制作的弹弓和一把老虎钳子，随时准备剪下别人家房前屋后用来固定栅栏的铁丝，弯几个铁钩来打鸟。 有次早读，趁黎老师不在，我就溜出教室，竟然打到了一只小鸟！我抓住它之后藏在裤兜里又悄悄地溜进教室。下课铃响，趁大家冲出去抢占乒乓球台，我就把抓到的小鸟放进了一个女生的课桌斗里。上课了，黎老师走进教室，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坐下，紧接着就是那个女生尖叫弹起跌倒，一只小鸟惊魂未定跌跌撞撞逃出窗外，然后大家哄堂大笑。 向来温柔的黎老师一反常态，直接把我拎到门外。我当时还不以为然地想，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吗，老师干嘛要生这么大气？ 到了下午，我耷拉着脑袋，惴惴不安地来到小院，黎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无论何时，都不要戏弄伤害他人来取乐，捉弄别人的时候想想当初自己被同学们嘲笑时的心情。我似懂非懂地明白了点什么。  初三第二个学期，我们搬到新教学楼三层。准备中考的最后一个月里，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英语课上，黎老师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我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思早飘到外面去了。于是叠了一架纸飞机，哈口气，往窗户飞过去。纸飞机快飞到窗边时，居然改变了方向，晃晃悠悠飞向讲台，我的心紧张得都要冒出嗓子眼了，祈祷着可千万不要碰着黎老师啊！可那纸飞机像长了眼睛一样，冲向长裙飘飘的黎老师，直接朝她腰上撞去。黎老师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歪在地上的纸飞机，“XXX，你给我站起来！”我颤抖着站起来，不敢抬头，心想难道脑门上写了“我干的”？然后就听见课本重重摔到桌上的声音，黎老师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在内疚自责、慌乱不堪中度过，往日的肆无忌惮就像爆裂气球里的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每天放学后，我都斜跨着书包，手里捧本英语书，在黎老师的小院低头站着。路边来来往往的师生都知道我又犯错了，刚上小学的师妹回来看见，偷偷笑我胆子好大，其实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谁会想到那纸飞机会撞上黎老师。 就那么站了几天，开始还觉得有点好笑，慢慢内心的自责越来越深。黎老师并没有再过多批评我，我却知道辜负了老师的期待，伤了老师的心，也真的开始认识到自己的散漫和荒废，从此开始认真学习了。  岁月如梭，当初的少年郎而今两鬓微白，曾经的莽撞冲动早已褪去，自己的孩子也背着书包上学堂了。依旧常常想起黎老师，那位从未放弃过我，陪伴我、教导我的恩师，您现在好吗？是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也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给您添了无数麻烦的学生。 文|学子 图|秋山亮二 编辑|晏 鳕鱼  “教师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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