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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是更深刻的存在 刘向军 “我思故我在。” 笛卡尔的这句名言广为流传，但其实也只是广为流传而已。 不思我仍在。这似乎更是真理，至少一样是真理。 小婴儿大约不会思考什么问题吧，但他确实在；得了痴呆症后，也不会思考什么问题了，但也确实仍在；更多的是把思考的权利拱手让给他人的人，也确实在。 不思考既然可以存在，何必劳神去思考呢？思考实在是一件费心神的事情。何况，你能说谁没有思考呢？即便是那些思考最少的人也会坚定认为自己是最懂思考也最会思考的人。他们照搬别人的思考就完成了自己的思考，何乐而不为？事实上，绝大多数人也确实因此生活得快乐而幸福。他们重复着别人的思考，每天有一个好睡眠。他们忙着眼前的鸡毛蒜皮，有安稳而充实的一生。 马克思有一句豪迈的座右铭：“思考一切。”其实他的这句话对他自己是不大适合的，因为他对于自己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油盐酱醋思考得很少。但是，他确实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他思考的是与全人类有关的政治、经济、文化、哲学问题，所以他存在，他伟大。一般人懒得像他那样去思考——太苦太累，太劳神，既没有他那宽大的额头，也没有他的忠诚的恩格斯。一般人也懒得思考别人对马克思的复述，不论那复述是否清晰，甚至是否正确。所以我们也存在，但是存在得含糊；我们也自认为伟大，却其实不免虚无。 伯特兰·罗素说得不客气：“许多人宁愿死也不愿意思考，事实上他们确实至死也没有思考。” 思考的意义究竟何在？ 苏格拉底对思考的重要性早有阐述，他说：“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 哲人们的话说得都很好。问题是，当不思考并不影响存在，甚至不思考反而过得更好的时候，当人们普遍以不思考作为生活的常态的时候，思考便成为人们陌生、排斥甚至恐惧的变态。思考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也改变不了什么，徒增烦恼，要思考何益？！ 长于思考的老子就不赞同人们思考：弃圣绝智；智慧出，有大伪。西哲中也有类似的意思：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然而，究竟该如何呢？ 我的主张：只要可能，还是要思考。 思考也许与“位卑未敢忘国忧”无关，思考也许与“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无关，思考也许与“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往何处去”也无关，思考也许仅仅与许多年前唱过的一首老歌有关，思考也许仅仅与乡间升起的一缕袅袅炊烟有关，思考也许仅仅与不人云亦云的一点独立感受有关。 我存在，我知道我存在，我赋予我存在以存在的一点意义，这就是思考的价值，这就是思考的力量。 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虽然说众生平等，但是毕竟有一点不平等，那就是人会思考，即便像芦苇一样脆弱，但他却可以以思考的方式在天地间短暂的摇曳。 思考是人的本能，思考是人的天职，思考使人之所以为人。我们不能自我放弃思考，也不能自我陶醉于人云亦云的思考，更不能自我扼杀思考。 思考是更深刻的存在。通过思考我们未必能够回答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何处去的根本问题，但是纯正的独立思考使我们感受自我生命的真孤独、深悲痛、大快乐。 2021.9.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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