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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白居易(二)

 飞龙在天cokvj5 2021-09-28

秦中吟·轻肥(一作江南旱)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

朱绂皆大夫,紫绶或将军。

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

尊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

果擘洞庭橘,鲙切天池鳞。

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宦官,被阉割了的男人,连人类最基本的“义务”也没办法完成,更是失去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属于典型地活在当下的物种,争权夺势,不择手段,里控制内廷,外掌管军队,所以“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所以“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同时又挥霍无度,只顾个人享受,不顾百姓死活,“尊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果擘洞庭橘,鲙切天池鳞。”正当他们吃饱喝足的时候,衢州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而使得“衢州人食人”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江南旱。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如此享受,挥霍,才导致衢州人食人。

秦中吟·歌舞(一作阌乡狱)

秦中岁云暮,大雪满皇州。

雪中退朝者,朱紫尽公侯。

贵有风雪兴,富无饥寒忧。

所营唯第宅,所务在追游。

朱门车马客,红烛歌舞楼。

欢酣促密坐,醉暖脱重裘。

秋官为主人,廷尉居上头。

日中为一乐,夜半不能休。

岂知阌乡狱,中有冻死囚。

相对于宦官,“完整的男人”的生活更是丰富多彩,其中一种很具有代表性的享受就是“歌舞”,至今仍然有很多人沉溺其中,当然,他们欣赏的并不是歌舞中有一点点艺术色彩的东西。适时,天降大雪,穷人衣衫单薄,多足不出户,在家里烤火,以求平安度过这个冬天。某些司法高官却在雪天夜以继日地寻欢作乐,大雪天似乎就是他们的假期,且带薪休假,坐着不动也能够拿钱,且一分不少,同时又不用尽什么义务,穷苦人家的灾难,正是他们享受生活的好时光。他们悠哉悠哉,一边看着歌舞,一边推杯换盏,喝酒的时候挤在一起,身体喝暖了,感觉到燥热的时候就脱下厚重的大衣,直到半夜都不能休息……可知在阌乡的监狱里,有冻死的囚犯,死状惊人。

新乐府·官牛

官牛官牛驾官车,

浐水岸边般载沙。

一石沙,几斤重?

朝载暮载将何用?

载向五门官道西,

绿槐阴下铺沙堤。

昨来新拜右丞相,

恐怕泥涂污马蹄。

右丞相,

马蹄踏沙虽净洁,

牛领牵车欲流血。

右丞相,

但能济人治国调阴阳,

官牛领穿亦无妨。

升高官本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为官者想到的也应是自己能不能尽到自己的责任,然而在俗世中,在承担责任之前,人们就学会了享受,享受拥有权力给自己带来的幸福生活。比如饮食穿着要符合自己的身份,比如住在现在的房屋里是不是“委屈”了自己,比如家中长辈的某些举动会不会伤及自己的颜面,比如自己的妻子“配不配”现在高贵的自己,如此一来,升官就不仅仅是升官,而是改头换面,而是“重新做人”。但是,很多时候,人们的享受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比如为了自己的颜面而让长辈住上豪华的大房子,用上奢侈的商品,再添上几个人供使唤,好让外人觉得他是如何孝顺,又是如何尊敬长辈。比如人在特别追求某些东西符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时候,很容易就忘记了,饮食只是为了自己不会饥饿,穿衣是为了自己不会感到寒冷。当他特别执着于这些表面功夫时,他就已经跟承担责任的自己背道而驰了。“右丞相,马蹄踏沙虽净洁,牛领牵车欲流血。”“右丞相,但能济人治国调阴阳,官牛领穿亦无妨。”“右丞相”,如果你真的能够治理好国家,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你贪污一些金银又何妨,牛脖子勒得血流不止又何妨,百姓在一段时间内民不聊生又何妨。
倘若你真的能够治理好天下,琼林库里缯帛丝絮化为尘又何妨,江南旱时衢州人食人又何妨,阌乡狱中有冻死囚又何妨。

2020年2月14日于家

走近白居易(一)“背景”和讽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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