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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大家曹颖甫和张锡纯解析大陷胸汤:临床医案如看悬疑大片!

 秦楚古方 2021-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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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颖甫张锡纯临床解析大陷胸汤丨文 / 中南山    

这是秦楚古方110篇原创文章

大陷胸汤作为伤寒论里治疗结胸的一个重要方剂,因气药力峻猛,而很多医家不敢用,故现存医案并不多。本文特搜集曹颖甫、张锡纯等中医临床大家关于大陷胸汤证的医案,尤其是曹颖甫先生关于大陷胸汤医案的记载与解读,尤其有看悬疑大片之感。

1、曹颖甫医案:曲折离奇堪称救逆大片

 1、上湿下燥,湿痰入胸。沈家湾陈姓孩年十四,独生子也。其母爱逾掌珠,一日忽得病,邀余出诊。脉洪大,大热,口干,自汗,右足不得伸屈。病属阳明,然口虽渴,终日不欲饮水,胸部如塞,按之似痛,不胀不硬,又类悬饮内痛。大便五日未通。上湿下燥,于此可见。且太阳之湿内入胸膈,与阳明内热同病。不攻其湿痰,燥热焉除?于是遂书大陷胸汤与之:制甘遂(一钱五分)大黄(三钱)芒硝(二钱)

返寓后,心殊不安。盖以孩提娇嫩之躯,而予猛烈锐利之剂,倘体不胜任,则咎将谁归?且《伤寒论》中之大陷胸汤证,必心下痞鞕而自痛,其甚者,或有从心下至少腹鞕满而痛不可近为定例。今此证并未见痞鞕,不过闷极而塞,况又似小儿积滞之证,并非太阳早下失治所致。事后追思,深悔孟浪。

至翌日黎明,即亲往询问。据其母曰:服后大便畅通,燥屎与痰涎先后俱下,今已安适矣。其余诸恙,均各霍然。乃复书一清热之方以肃余邪。嗣后余屡用此方治愈胸膈有湿痰、肠胃有热结之证,上下双解,辄收奇效。语云:胆欲大而心欲小,于是益信古人之不予欺也!

【佐景按】本案病者之父为一沙发洋椅店之主人。初,孩病方剧,主人惊惶莫措,慌恐万状。逆其意,若曰,谁能愈孩之病者,虽重酬不吝也。故当吾师按脉之时,即自陈病愈之日,愿献精美之沙发一座以为寿。次日疾瘳,而沙发杳然。近世人情大抵如此,亦何怪乎此小小主人也,一笑!

2、《王孟英医案》:邪热熏灼,顽痰阻滞:“陈赤堂令正患感,面赤不眠,烦躁谵语,口甘渴腻,溲涩而疼,顾听泉多剂清解未应。孟英切其脉,左弦洪而数,右滑而溢,胸次痞结,大解未行。肝阳上浮,肺气不降,痰热阻痹,邪乃逗留。与小陷胸汤,合温胆雪羹,加旋薤投之,胸结渐开。乃去半薤,而送当归龙荟丸,谵语止且能眠,参以通幽汤,下其黑矢。三次后,始进养阴和胃而全。”

陆士谔先生按云:“面赤不眠,烦躁谵语,口甘渴腻,溲涩而疼,脉左弦洪而数,右滑而溢,胸次痞结,大解未行,显然邪热熏灼,顽痰阻滞。与小陷胸合温胆雪羹加旋薤,破结舒气化痰,实为吃紧之治。

当归龙荟丸乃是钱氏方:当归、龙胆草、山栀、川连、川柏、黄芩、大黄、芦荟、青黛、木香、麝香,专治肝轻实火者。通幽汤则东垣方:当归身、升麻梢、桃仁、甘草、红花、生熟地。参其法,吾意升麻熟地当必去也。”以上名案相得益彰,此案设逢吾师(曹颖甫先生)诊治,必用大陷胸汤无疑。其奏效之捷,吾知必较小陷胸汤加味更胜一筹也。病势险急之候,一剂克奏肤功,这才是医生治病啊!

 细考大陷胸汤证,显属阳明(曹颖甫先生认为大陷胸证为阳明证),其由太阳传来者居多,不必定由误下所致。这是因为太阳发汗不畅,表证虽罢,而宿水积浊,留恋膈上,又加阳明之燥热闭结于下,炎炎上熏,致湿浊凝为痰涎,欲吐不能,故胸闷特甚。仔细考察大陷胸汤的完全见证:厥为发热,不恶寒,但恶热,面目赤,喉中有痰声,痰黏而稠,苦咯之不出。胸闷之外,甚者微痛,不欲饮,即饮而不多,脉大而实,大便三日以上未行,苔黄腻,不咳者多,其胁或痛或不痛。

所以必用甘遂才能祛膈间之浊痰;用硝黄才能除上炎之阳热;若只用硝黄,不用甘遂,则湿浊上据,下热得其掩护不肯去。如果不用大陷胸,而只是以白虎汤清其热,那么因釜底之薪火未除,热无从减;若只是以温胆化之,则平淡之药力嫌轻,痰无由化。若发汗,则更不合法,者就是所说的清之不愈,汗之不解,于是转为白㾦之变,而变为所谓湿温病。

《伤寒论》所言结胸,其义更广:“伤寒六七日,结胸热实,脉沉而紧,心下痛,按之石鞕者,大陷胸汤主之。”此结胸之以心下石鞕为主证者也。又曰:“伤寒十余日,热结在里,复往来寒热者,与大柴胡汤;但结胸,无大热者,此为水结在胸胁也,但头微汗出者,大陷胸汤主之。”此结胸之以胸胁水结为主证者也。

又曰:“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鞕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此以少腹痛为主证者也。这些症状,大陷胸汤都能治疗,与五苓散能治水之壅在下焦,也能治水之壅及中焦者,更能治水之壅及上焦者,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伤寒论说:“右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滓,内芒硝,煮一二沸,内甘遂未,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至吾师之用本方,病者常将三药同煎,不分先后,亦不用末,服后每致呕吐痰诞,继而腹中作痛,痛甚乃大便下,于是上下之邪交去,而病可愈。这是因为伤寒论原文用甘遂末和服,其力十倍于同量煎服,而曹颖甫先生经常用制甘遂钱半同煎,以治本证。若改为末,量当大减,切要切要。甘遂月良后之反应,互详下卷悬饮案。

 陆渊雷先生按:“结胸既由误下而得,复以大陷胸汤峻下。舒弛远就有些怀疑,铁樵先生也称大陷胸不可用。太炎先生说:'结胸有恶涎,此有形之物,非徒无形之热也。不更以下救下,将有何种办法呢?但江南浙西(太阳病)妄下者少,所以结胸证不多见,所以大陷胸汤究竟是否适当,也无法亲眼所验。

过去在浙中,见某署携有更夫。其人河北人,偶患中风,遽然饮皮硝半碗,即大下,成结胸。有扬州医以大陷胸下之,病即良好,这绝无可疑。’所以用大陷胸汤以下救误下,是将计就计,良工之谋,又有什么课可疑的?所以每读医书,实在佩服佩太炎先生伟论。

3、 先贤余听鸿医案病人气息已绝,大陷胸汤救命。“泰兴太平洲王姓妇,始而发热不甚,脉来浮数,舌苔薄白,因其发热,投以二陈、苏叶等,其舌即红而燥,改投川贝、桑叶等,其舌又白。吾师兰泉见其舌质易变,曰:此证大有变端,使其另请高朗。王姓以为病无所苦,起居如常,谅无大患。后延一屠姓医诊之,以为气血两虚,即服补中益气两三剂,愈服愈危,至六七剂,即奄奄一息,脉伏气绝。

时正酷暑,已备入木。吾师曰:王氏与吾世交,何忍袖手。即往视之。见病人仰卧正寝,梳头换衣,备入木矣。吾师偕余细视,面不变色,目睛上反,唇色尚红,其形似未至死。后将薄纸一张,盖其口鼻,又不见鼓动。气息已绝,按脉亦绝。

吾师左右踌躇,曰:未有面色不变,手足尚温而死者!后再按其足上太冲太谿,其脉尚存。曰:未有见足脉尚存,而手脉已绝者!必另有别情,即将其衣解开,按其脘中,石硬而板重;力按之,见病人眉间皮肉微动,似有痛苦之状。

吾师曰:得矣,此乃大结胸之证也!非水非痰,是补药与热邪抟结而成,医书所未载也。即书大黄一两、芒硝三钱、厚朴三钱、枳实三钱、莱菔子一两、瓜蒌皮一两,先煎枳朴莱蒌,后纳大黄滤汁,再纳芒硝滤清。

将病人牙关挖开,用竹箸两只,插入齿中,将药汁渐渐灌入,自午至戌,方尽一剂。至四更时,病人已有气息,至天明,稍能言语,忽觉腹中大痛。

吾师曰:病至少腹矣,当再服原方半剂。腹大痛不堪,下燥矢三十余枚,而痛即止。后调以甘凉养胃。”(录《诊余集》)。此乃大陷胸证之变局,大陷胸汤之活用,神而明之,竟能起九死于一生,为医者不当这样吗?

 吾师自治本案用大陷胸汤得效,其后屡屡用之,率奏奇功。余尝亲见师家一房客,母女三人患病相似,师疏大陷胸汤与之,令三人合饮,次日均瘳。以此告人,人能信之乎?诚以本汤乃仲圣救世之方,亦吾师独得之秘。

 曹颖甫:太阳之传阳明,上湿而下燥。燥热上熏,上膈津液悉化黏痰。承气汤能除下燥,不能去上膈之痰。故有按之不硬之结胸,惟大陷胸汤为能彻上下而除之。原不定为误下后救逆之方治也。

4、王季寅先生《同是泻药》篇医案:“民十八四月某日,狂风大作,余因事外出,当时冒风,腹中暴疼。余夙有腹疼病,每遇发作,一吸阿芙蓉,其疼立止。不料竟不见效,服当归芍药汤加生大黄一剂,亦不应。

时已初更,疼忽加剧,家人劝请针灸医。余素拒针,未允所请。至午夜,疼如刀绞,转侧床头,号痛欲绝。无何,乃饮自己小便一盅,始稍安。已而复作,疼状如前。黎明家人已延医至矣,遂针中脘,以及各穴,凡七针。行针历五小时,痛始止。

据该医云,腹部坚硬如石,针虽止疼一时,而破坚开结,非药不克奏功。因拟顺气消导之方。余不欲服,家人再三怂恿,勉进一剂,病不稍减。第二日,家人仍欲延前医。余坚辞曰:余腹坚硬如石,决非顺气化痰所能奏效,惟大承气或可见功,因自拟生军三钱、枳实二钱、厚朴三钱、芒硝五分。服后时许,下积物甚多,胸腹稍畅。次日,胸腹仍觉满闷硬疼,又进二剂,复下陈积数次。元气顿形不支,因改服六君子汤三剂。后元气稍复,而胸腹满疼仍自若也。

更服大承气二剂,不惟疼痛丝毫未减,腹中满硬如故,而精神衰惫,大有奄奄欲毙之势。因念攻既不任,补又不可,先攻后补,攻补兼施,其效犹复如此。生命至是,盖已绝望矣!谈次,忽忆伤寒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始痛,大结胸则从心下至少腹硬满,不待按,即痛不可近。余之初病,即胸腹坚硬如石,号痛欲绝者,得毋类是?惟大结胸以大陷胸汤为主治,此汤之药仅大黄、芒硝、甘遂三味。硝黄余已频服之矣。其结果既如上述,加少许甘遂,即能却病回生耶?兴念及此,益旁皇无以自主。既思病势至此,不服药即死,服之或可幸免,遂决计一试。

 方用生军二钱、芒硝五分、甘遂末一分。药既煎成,亲友群相劝阻,余力排众议,一饮而尽。服后,颇觉此药与前大不相同,盖前所服硝黄各剂,下咽即觉药力直达少腹,以硝黄之性下行最速故也。今服此药,硝黄之力竟不下行,盘旋胸腹之间,一若寻病者然。(甘遂药性描摹颇为形象)逾时,忽下黑色如棉油者碗许,顿觉胸中豁明,痛苦大减。四五剂后,饮食倍进,精神焕发。

古人所谓用之得当,虽硝黄亦称补剂者,于斯益信。惟此汤与大承气汤,只一二味出入,其主治与效力有天渊之别,经方神妙,竟有令人不可思议者矣!嗣又守服十余剂,病已去十分之九,本可不药而愈。余狃于前服此汤,有利无弊,更服一剂,以竟全功。

讵药甫下咽,顿觉心如掀,肺如捣,五脏鼎沸,痛苦不可名状。亟以潞参一两、黄芪五钱、饴糖半茶杯,连服二剂始安(救逆之大法)余深奇同是泻药,初服硝黄,则元气徒伤,继加甘遂,则精神反形壮旺。故详述颠末,而为之记。”(录《医界春秋》)。


按:本篇实有无上之价值。病人服医者之药,每不能详言服后之变化,惟有医者服自疏之药,乃能体察周详,王先生之言,“今服大陷胸后,硝黄之力竟不下行,盘旋胸腹之际,一若寻病者然。”可谓一言发千古之秘,胜于后世注家之书,徒以空谈为依归者万卷树!

 曹颖甫:药不亲试,纵凭思索理解,必有一间未达之处。昔服生附子,一身麻痹,至于洞泄秽浊之水,不能自禁,久乃沉沉睡去,等醒来时,二十余日之泄泻竟尔霍然。就像大陷胸汤, 我只知令上膈湿痰,并中下燥矢俱去,但尚且很不理解为什么误下之后还用硝黄大下,今观王君自记,始知硝黄与甘遂同煎,硝黄之性即与甘遂化合,而为攻治上膈湿痰之用,固不当失之毫厘也!

5、胸闷异常,不能食,两旬不得大便,一身肌肉尽削。袁茂荣 (六月十九日) 病延一月,不饥不食,小便多而黄,大便阙,但转矢气,脉形似和,脏无他病,下之当愈,上膈有湿痰,宜大陷胸汤。生川军(五钱,后入)制甘遂(二钱,先煎)芒硝(三钱,冲)

袁茂荣,南京人,年四十四,以卖面为业,体素健,今年六月间忽病,缠绵床第者达一月之久,更医已屡,迄未得效。胸闷异常,不能食,两旬不得大便,一身肌肉尽削,神疲不能起床。

半月前,胯间又起跨马疽,红肿疼痛,不能转侧,至是有如千斤重量负系其间。自问病笃,无可为已。曰:有能与我峻剂剧药者,虽死无怨也!史君惠甫与茂荣居相近,怜其遇,慨然邀师诊。

师至,按脉察证,曰:此易耳。不能食者,湿痰阻于上膈也;不大便者,燥矢结于大肠也。湿痰阻于上者,我有甘遂以逐之;燥矢结于下者,我有硝黄以扫之。一剂之后,大功可期,勿虑也。故师径用大陷胸汤如上载,但嘱服初煎一次已足。

 茂荣以经营为生,性甚敏悟,虽不明医理,顾知此为剧药,必难下咽。因俟药汁稍凉,闭目凝睫,满欲一口而尽饮之。但药汁气味过烈,勉啜二口,辄不能续进,余其小半而罢。服后,呕出浓痰,且觉药力直趋腹部,振荡有声,腹痛随作,欲大便者三四次。卒无所下。至夜三鼓,腹痛更剧,乃下燥矢五六枚,随以溏粪。据云矢粪积于纸制香烟匣中,满二匣。

予尝诘之曰:何不用便桶耶?曰:际此衰疲之时,尚有何能力起床耶?况家无长物,故权假烟匣作便桶耳。予为之筦尔。

 翌早,茂荣一觉醒来,方入妙境。向之胸闷如窒者,今则渐趋清明;昨之腹痛如绞者,今则忽转敉平。而胯间之疽亦崩溃而脓出,重痛大除,盖内证愈而外疽无所附丽也。于是思食,能进粥一碗,喜悦之情无以复加,盖其与粥饭绝缘者,已一月有余,不意得重逢时也。后溃疽由西医调治十日,即告收功,不劳吾师之再诊矣。

茂荣性情诚恳,而言语滑稽,予与惠甫崇景曾共访之,故知其病情稔。读者有暇,亦大可一往晤之,彼必供君以研究之资料,而解君之疑团。且彼所售炒面,香脆可口,亦大堪一嚼云。(用医案为病人做广告,堪称绝妙,仅此一家)

大陷胸汤号称峻剂,世人罕用之,抑亦罕闻之,而吾师则能运之若反掌,抑亦何哉?曰:此乃四十年临诊之功,非初学者所可得而几也。苟强求之,非惟画虎不成,类犬贻讥,而人命之责实重也。

6、尝谓仲圣方之分类,若以其峻否别之,当作为三大类。

第一类为和平方,补正而可去邪者也。十方以为例:则桂枝汤、白虎汤、小柴胡汤、理中汤、小建中汤、炙甘草汤、吴茱萸汤、小青龙汤、五苓散、当归芍药散等是。若是诸汤证,遇之屡,而辨之易,故易中而无伤。

第二类为次峻方,去邪而不伤正者也。并举十方以为例:则麻黄汤、大承气汤、大柴胡汤、四逆汤、麻黄附子细辛汤、大建中汤、大黄牡丹皮汤、桃核承气汤、葛根芩连汤、麻杏甘石汤等是。若是诸汤证亦遇屡而辨易,但当审慎以出之,为其不中则伤正也。

第三类乃为峻方,是以救逆为急,未免伤正者也。举例以明之:则大陷胸汤、十枣汤、三物白散、瓜蒂散、乌头汤、皂荚丸、葶苈大枣泻肺汤、甘草半夏汤、甘草粉蜜汤、抵当汤等是。若是诸汤证,遇之较鲜,而辨之难确。用之而中,已有伤正之虞,不中,即有坏病之变,可不畏哉?

佐景侍师数载,苦心钻研,于第一类和平方幸能施用自如,绰有余裕;于第二类次峻方则必出之以审慎,亦每能如响斯应;独于第三类峻方,犹不敢曰能用。即遇的证,亦必请吾师重诊,方敢下药。此乃治医者必经之途径,不必讳饰。
 

是故医士有能用第一类方,而不能用第二类、第三类方者,有能用第一类第二类方,而不能用第三类方者,未闻有能用第三类方,而不能用第一类第二类方者也。然则今有初学医者焉,毫无用方经验,见本案大陷胸汤证,惊其神而识其效,越日,偶遇一证,与本证相似,乃遽投以重剂大陷胸汤,可乎?

顷之,病者变证矣,或号痛而呼天,或大吐而剧下,观其神形,去死非远。尔时医者在侧,既已目眩心惊,未免手忙脚乱。将佯作镇定,空言以慰藉乎?将临渴掘井,翻书以觅方乎?抑将额汗涔涔,抱头而鼠窜乎?吾知其均未可也。(告诫用峻方之后需知如何善后才可用)

嘻,是故治医之道,法当循序而渐进,切勿躐等以求功。多下一分苦工夫,方增一分真本事。阅者能体斯旨,方为善读吾书。若有人焉,平素过习平淡轻剂,视余所谓第一类和平方,即以为天下第一流峻药,畏而却走者,则非我之徒,不足与言大道也。
 

曹颖甫曰:世人读仲景书,但知太阳误下成结胸,乃有大陷胸汤证,而不知未经误下,实亦有结胸一证,而宜大陷胸汤者。夫伤寒六七日,热实,脉沉紧,心下痛,按之石鞕;及伤寒十余日,热结在里,无大热,此为水结在胸胁。二条皆示人以未经误下之结胸,读者自不察耳。予谓太阳传阳明之候,上湿而下燥,苟肠中燥火太重,上膈津液化为黏痰,结胸之病根已具,原不待按之石鞕,然后定为结胸证。即水结在胸胁,胸中但见痞闷,而不觉痛者,何尝非结胸证也?

此方予十年来验案甚多,一时不能追忆,暇时当检出之,以供快览。

2、张锡纯:亲尝甘遂析大陷胸汤而发明荡胸汤

又有痰气之凝结,不在心下而在胸中者。其凝结之痰气,填满于胸膈,至窒塞其肺中之呼吸几至停止者,此为结胸之险证,原非寻常药饵所能疗治。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脉浮而动数。浮则为风,数则为热。动则为痛,数则为虚。头痛发热,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表未解也。医反下之,动数变迟,膈内拒痛,胃中空虚,客气动膈,短气躁烦,心中懊 ,阳气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大陷胸汤主之。

脉浮热犹在表,原当用辛凉之药发汗以解其表,乃误认为热已入里,而以药下之,其胸中大气因下而虚,则外表之风热即乘虚而入,与上焦痰水互相凝结于胸膺之间,以填塞其空旷之府,是以成结胸之证。

不但觉胸中满闷异常,即肺中呼吸亦觉大有滞碍。其提纲中既言其脉数则为热,而又言数则为虚者,盖人阴分不虚者,总有外感之热,其脉未必即数,今其热犹在表,脉之至数已数,故又因其脉数,而断其为虚也。

至于因结胸而脉变为迟者,非因下后热变为凉也,盖人之脏腑中有实在瘀积,阻塞气化之流通者,其脉恒现迟象,是以大承气汤证,其脉亦迟也。膈内拒痛者,胸中大气与痰水凝结之气,互相撑胀而作痛,按之则其痛益甚,是以拒按也。

胃中空虚,客气动膈者,因下后胃气伤损,气化不能息息下行(胃气所以传送饮食故以息息下行为顺),而与胃相连之冲脉(冲脉之上源与胃相连),其气遂易于上干,至鼓动膈膜而转排挤呼吸之气,使不得上升是以短气也。烦躁者,因表热内陷于胸中,扰乱其心君之火故烦躁也。懊者,上干之气欲透膈而外越故懊 也。

【大陷胸汤方】大黄六两去皮,芒硝一升,甘遂一钱匕为末。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渣,纳芒硝煮一、两沸,纳甘遂末,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所谓一钱匕者,俾匕首作扁方形,将药末积满其上,重可至一钱耳。

结胸之证,虽填塞于胸中异常满闷,然纯为外感之风热内陷,与胸中素蓄之水饮结成,纵有客气上干至于动膈,然仍阻于膈而未能上达,是以若枳实、浓朴,一切开气之药皆无须用。惟重用大黄、芒硝以开痰而清热,又虑大黄、芒硝之力虽猛,或难奏效于顷刻,故又少佐以甘遂,其性以攻决为用,异常迅速,与大黄、芒硝化合为方,立能清肃其空旷之府使毫无障碍,制此方者乃霹雳手段也(甘遂之用,与上案之解异)

甘遂之性,《神农本草经》原谓其有毒。忆愚初学医时,曾遍尝诸药以求其实际,一日清晨嚼服生甘遂一钱,阅一点钟未觉瞑眩,忽作水泻连连下行近十次,至巳时吃饭如常,饭后又泻数次,所吃之饭皆泻出,由此悟得利痰之药,当推甘遂为第一。(单味要服用之效描述)

后以治痰迷心窍之疯狂,恒恃之成功,其极量可至一钱强,然非其脉大实,不敢轻投,为其性至猛烈,是以大陷胸汤中所用之甘遂,折为今之分量,一次所服者只一分五厘,而能导引大黄、芒硝直透结胸病之中坚,俾大黄、芒硝得施其药力于瞬息之顷,此乃以之为向导,少用即可成功,原无须乎多也。

甘遂之性,原宜作丸散,若入汤剂,下咽即吐出,是以大陷胸汤方必将药煎成,而后纳甘遂之末于其中也。

甘遂之性,初服之恒可不作呕吐,如连日服即易作呕吐,若此方服初次病未尽除而需再服者,宜加生赭石细末二钱,用此汤药送服,即可不作呕吐。

用大陷胸汤治结胸原有捷效,后世治结胸证敢用此方者,实百中无二三。一畏方中甘遂有毒,一疑提纲论脉处,原明言数则为虚,恐不堪此猛烈之剂。夫人之畏其方不敢用者,愚实难以相强,然其方固可通变也。

《伤寒论》大陷胸汤之前,原有大陷胸丸,方系大黄半斤,葶苈半升熬,杏仁半升去皮尖熬黑,芒硝半升。上四味,捣筛二味,次纳杏仁、芒硝,研如脂,和散,取如弹丸一枚,别捣甘遂末一钱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温顿服之。

此方所主之证,与大陷胸汤同,因其兼有颈强如柔痉状,故于大陷胸汤中加葶苈、杏仁,和以白蜜,连渣煮服,因其病上连颈欲药力缓缓下行也。今欲于大陷胸汤中减去甘遂,可将大陷胸丸中之葶苈及前治噫气不除方中之赭石,各用数钱加于大陷胸汤中,则甘遂不用亦可奏效。

夫赭石饶有重坠之力前已论之,至葶苈则味苦善降,性近甘遂而无毒,药力之猛烈亦远逊于甘遂,其苦降之性,能排逐溢于肺中之痰水使之迅速下行,故可与赭石共享以代甘遂也。

至大陷胸汤如此加减用者,若犹畏其力猛,愚又有自拟之方以代之,即医方篇之荡胸汤是也。此荡胸汤方不但无甘遂,并无大黄,用以代大陷胸汤莫不随手奏效,故敢笔之于书以公诸医界也。

荡胸汤  治寒温结胸,其证胸膈痰饮,与外感之邪互相凝结,上塞咽喉,下滞胃口,呼吸不利,满闷短气,饮水不能下行,或转吐出。兼治疫证结胸。

蒌仁(二两,新炒者捣) 生赭石(二两,研细) 苏子(六钱,炒捣) 芒硝(四钱,冲服)用水四盅,煎取清汁两盅,先温服一盅。结开,大便通行,停后服。若其胸中结犹未开,过两点钟,再温服一盅。若胸中之结已开,而大便犹未通下,且不觉转矢气者,仍可温服半盅。

伤寒下早成结胸,至温病未经下者,亦可成结胸。至疫病自口鼻传入,遇素有痰饮者,其疹疠之气,与上焦痰饮,互相胶漆,亦成结胸。《伤寒论》陷胸汤、丸三方,皆可随证之轻重高下借用。特是大陷胸汤、丸中皆有甘遂,世俗医者,恒望而生畏。

至小陷胸汤,性虽平和,又有吴又可瘟疫忌用黄连之说存于胸中,遂亦不肯轻用。及遇此等证,而漫用开痰、破气、利湿之品,若橘红、莱菔、苍术、白芥、茯苓、浓朴诸药,汇集成方,以为较陷胸诸汤、丸稳,而且病家服之,以为药性和平,坦然无疑。不知破其气而气愈下陷,利其湿而痰愈稠粘。如此用药,真令人长太息者也。

愚不得已,将治结胸诸成方变通汇萃之,于大陷胸汤中取用芒硝,于小陷胸汤中取用蒌实,又于治心下痞硬之旋复代赭石汤中取用赭石,而复加苏子以为下行之向导,可以代大陷胸汤、丸。少服之,亦可代小陷胸汤。非欲与《伤寒论》诸方争胜也,亦略以便流俗之用云尔。

一媪,年六十余。当孟夏晨饭之际,忽闻乡邻有斗者,出视之,见强者凌弱太甚,心甚不平;又兼饭后有汗受风,遂得温证。表里俱热,胃口杜塞,腹中疼痛,饮水须臾仍吐出。七八日间,大便不通。其脉细数,按之略实。自言心中燥渴,饮水又不能受,从前服药止吐,其药亦皆吐出。若果能令饮水不吐,病犹可望愈。愚曰∶易耳。为开此汤,加生石膏二两、野台参五钱,煎汤一大碗,分三次温饮下。晚间服药,翌晨大便得通而愈。当大便未通时,曾俾用山萸肉(去净核)二两煎汤,以备下后心中怔忡及虚脱,及大便通后,微觉怔忡,服之即安。

一室女得温病。两三日间,痰涎郁塞,胸膈满闷异常,频频咳吐,粘若胶漆,且有喘促之意,饮水停滞胃口,间或吐出,其脉浮滑。问之微觉头疼,知其表证犹未罢也。遂师河间双解散之意,于荡胸汤中加连翘、蝉蜕各三钱。服后微汗,大便得通而愈。

3、大陷胸汤原文解析及现代应用

《伤寒论》第134条:太阳病,脉浮而动数,浮则为风,数则为热,动则为痛,数则为虚,头痛发热,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表未解也。医反下之,动数变迟,膈内拒痛,胃中空虚,客气动膈,短气躁烦,心中懊憹,阳气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大陷胸汤主之。若不结胸,但头汗出,余处无汗,剂颈而还,小便不利,身必发黄也。

《伤寒论》第135条:伤寒六七日,结胸热实,脉沉而紧,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汤主之。

《伤寒论》第136条:伤寒十余日,热结在里,复往来寒热者,与大柴胡汤。但结胸,无大热者,此与水结在胸胁也,但头微汗出者,大陷胸汤主之。

《伤寒论》第137条: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

成无己:结胸,由邪结在胸中,处身之高分。邪气与阳气互结,不能分解,气不通,壅于心下,为硬为痛,是邪正因结于胸中,非虚烦、膈实之所同,是须攻下之物可理。低者举之,高者陷之,以平为正。结胸为高邪,陷下以平之,故治结胸,曰陷胸汤。甘遂味苦寒,苦性泄,寒胜热,陷胸破结,是以甘遂为君。

芒消味咸寒,《内经》曰:咸味下泄为阴。又曰:咸以软之。气坚者,以咸软之;热胜者,以寒消之,是以芒消为臣。大黄味苦寒,将军也,荡涤邪寇,除去不平,将军之功也,陷胸涤热,是以大黄为使。利药之中,此为快剂。伤寒错恶,结胸为甚,非此汤则不能通利之。剂大而数少,取其迅疾,分解结邪,此奇方之制也。

柯琴:甘遂以浚太阳之水,硝、黄以攻阳明之实。汤以荡之,是为两阳表里之下法也。

尤在径:“按大陷胸与大承气,其用有心下与胃中之分。以愚观之,仲景所云心下者,正胃之谓;所云胃中者,正大小肠之谓也。胃为都会,水谷并居,清浊未分,邪气入之,夹痰杂食,相结不解,则成结胸。大小肠者,精华已去,糟粕独居,邪气入之,但与秽物结成燥粪而已。

大承气专主肠中操粪,大陷胸并主心下水食。燥粪在肠,必借推逐之力,故须积朴;水食在胃,必兼破饮之长,故用甘遂。且大承气先煮枳朴,而后内大黄;大陷胸先煮大黄,而后内诸药。夫治上者制宜缓,治下者制宜急,而大黄生则行速,熟则行迟,盖即一物,而其用又有不同如此。”

1、刘渡舟医案:李某,女,15岁。病起于外感,高热(39.5℃),头痛,肢体酸楚。至五六日后,突发上腹部疼痛,午后发热更甚,经某医院诊断为急性腹膜炎,准备收住院治疗。

其父考虑到经济比较困难,转而求治于中医。切脉弦紧有力,舌质红绛而苔腻,皮肤亢热,腹部板硬疼痛拒按,大便已七日未解,小便短赤,时发谵语。此为邪热内陷,与水饮相互凝结而成结胸证,宜急下之。

大黄6克,芒硝6克,甘遂末1克 (另包),冬瓜仁15克,苡米15克,桃仁9克,滑石9克,芦根15克。先煎大黄一物,汤成去滓,纳入芒硝微沸,再下甘遂末和匀,温分二次服下。

初服后约一小时,大便作泻,但不畅快;二服后不久,大便与水齐下,随之脘腹疼痛顿释,发热渐退。嘱令糜粥调养而愈。

解说:大陷胸汤是治疗大结胸证的主方,泻热逐水的力量较为峻猛,临床使用时要注意药量宜轻,中病即止。尤其是甘遂一物,性猛有毒,难溶于水,不但要注意其用量,而且要用粉末冲服,才能发挥疗效。

临床辨大结胸证,要抓住以下特征:一是脉沉紧有力;二是胸腹部位硬满疼痛,按之硬如石。因为其病位比较广泛,“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所以称之为大结胸。

从诊断角度看,仲景所谓的“按之石硬”或“不可近”,一方面说明了病证的严重程度;另一方面则提示医家,凡临证诊疾,有腹部疾患者,必须进行腹诊,亲手切按,以别病情。

比如大结胸证与阳明腑实证,二者均可出现高热,脘腹疼痛拒按以及大便燥结不下等症状,但如果在腹诊中发现按其腹而石硬,就属结胸证,否则便是阳明腑实证。

2、临证指南医录:闫某,男,32岁。腹痛五日,市某医院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注射青霉素四天,发热虽退,疼痛未已。嘱令手术,彼惧开刀。求服中药。

右侧少腹硬满疼痛,手不可近,时剧时轻,痛甚时手足厥冷,面惨色变,腹中辘辘水声,清亮可闻,恶心欲吐,三日未得更衣。舌苔黄腻,脉象沉弦有力。

审症察脉,病属结胸。结胸一证,为水热互结而成,水热痞阻于中,致升降障碍,传导失司,上湿下燥,因之而成。曹颖甫先生善用仲圣陷胸汤。姑仿效之。拟大陷胸汤原方:川军10g 芒硝6g 甘遂3g (冲)

大陷胸汤果然无敌天下,服后片刻,腹痛大作,暴泻数次,疼痛随之减轻。后投大黄牡丹皮汤五剂,疼痛尽失。

三味廉药,得免金刃之苦,诚幸事也。

3、春温险证(脑膜炎)何某,男,3岁,于1938年诊于重庆。病发热气急,呕吐颇频,迷睡昏沉,咬牙面青,角弓反张,手足抽搐,胃脘坚硬如石,病情险恶。其父母惊慌万状,手足无措,曾抱孩至医院请求急诊。经化验检查:诊断为脑膜炎,必须住院医治。因所需费用太巨.一时无法筹措,故服中药。乃书一大陷胸汤:

制甘遂0.9克,大黄4、5克,芒硝4.5克(冲)。前后连进3剂(制甘遂加至1.5克,大黄、芒硝各加至6克),服后下粪水及痰涎其多,抽搐止,呼吸平,病有转机。续与甘寒生津之剂而告愈。(哈尔滨中医1960;(11);56)

按语:《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热X瘛,皆属于火。”然本案除有火邪上攻外,亦有痰涎内停,痰涎内阻于胸脯,则胃院坚硬如石,呕吐频频。当用攻逐泻下之法,持有形之邪尽去.则无形邪热无所依附,其症自除。鉴于邪结部位在于胸脯,故用大陷胸汤治疗。固本方药力峻猛,故中病即止,改用计寒滋润之品调理善后。

4、咳喘(喘息型支气管炎)林某某点,2个月,1985年7月27日入院。患儿咳嗽6天.气急3天,伴发热、烦躁不安、厌食。当地医疗站治疗无效后转入我院。查:体温38℃,气急,烦躁不安,鼻冀煽动,口唇红,咽部轻度充血。双肺弥漫性痰呜、湿呼及喘鸣音;心音强,140次/分。胸透;双肺纹理增粗模糊。西医诊断:喘息型支气管炎。经抗菌素、激素、补液等处理3天乏效,病情转危,邀余会诊。

诊见:神志欠清,脸色苍白,胸满腹胀如球,脐外突约1.5厘米,呈透明状。咳嗽,气急而喘,鼻翼煽动,大便3天未通,舌质红,苔薄腻,指纹紫红在风关。证系痰热内壅。治宜清上泻下。用大黄(后入)、杏仁、桑白皮、停苈子(布包)各3克煎服。

2剂后,便泻3次,神志转清,喘息干,腹胀消;再服2剂,体温下降,咳嗽止,能吸乳,肺部痰呜、湿哗音消失,住院9天出院,至今未再复发。(四川中医1985)

按语:本案咳喘为痰热壅肺。肺与大肠相表里,痰热壅肺,肺失宣降,肠腑不通,浊气上攻,咳喘更甚。治宜大陷脑丸清上泻下,使太阴肺热随阳明胃肠邪热下行而去,以复肺主肃降之权,达到平喘目的。又虑小儿形气未充,肺娇胃弱,故去芒硝与甘遂,代之于桑白皮清泄肺热,协同停苈子发挥效用。

4、其他经验参考

1、本方的应用多以腹证的“石硬”为目标。如《类聚方广义》载本方治脚气外心,心下石硬,胸中大烦,肩背强急,短气不得息者;或产后血晕及小儿急惊风,胸满,心下石硬,咽喉痰潮,直视痉挛,胸动如奔马者;或真心痛,心下硬满,苦闷欲死者。以上诸证,若非治法神速,方剂峻快,则不能救治,宜用此方,是催坚应变之兵也。唯能得其要领,执其枢机者,乃可用之耳。

中神琴溪先生治一患者,不语岁余,凡百医疗及符咒祈祷无不尽。先生诊之,心下急,腹内如盘,试开门令发声,辄其舌随挛缩。与大陷胸加乌头汤,兼以泽漆丸。五六日,通身发紫斑,灼然如虾鱼之新发于鼎闷,痒不可耐。病者烦愤,呻吟不已,突有声如慨叹状。一坐皆大骇。第二日,喉舌殊旋转,言声交发。斑亦经日而愈(《生生堂治验》);

许叔微治维扬李寅,始病头痛,发热,恶风。医者下之,忽尔心下坚硬,项强短气,宛然结胸中证也。先生曰:幸而脉不浮,心不烦躁,非陷胸汤不可。投之,一宿乃下(《伤寒九十论》);

2、《勿误药室方函口诀》载本方乃热实结胸之主药。其他胸痛剧者亦有特效。一士人,胸背彻痛,昼夜苦楚不可忍,百治无效,自欲死,服大陷胸汤三贴而霍然。又脚气冲心,昏闷欲绝者,服此方而苏。凡医者临死地,又不可无此手段也。又因留饮而凝于肩背者,有速效。小儿龟背,可用本方。其轻者,宜大陷胸丸;又小儿欲作龟胸,早用此方,则能收效。

3、《古方便览》载本方治胸高起或驼背,成佝偻状者,或腹内陷下而濡,引连于背,脚细软,羸瘦不能步行,手臂不遂者,此方颇佳。

4、黎庇留治疗一产后蓄瘀成脓症。简妇,产后腹大依然如未产状,医以通套生化汤治之无效。腹日大一日,延至第五日,其腹如瓮,有欲破之势。审其产时,胎已先死。而水与血点滴未排出。认为是水血相混,腐败成脓,蕴毒腹中,故腹大如瓮。以大陷胸汤合桃核承气汤治之。服后下脓血大半桶,臭秽不堪。后因脐有块,坚硬刺痛,与抵挡汤间日一服,其瘾结始消(《广州近代老中医医案医话选编》)。

5、应用本方时,有两点很重要。一是看脉是否沉而有力,甚至有“紧”的感觉,当然也可见到沉滑脉;二是其主证必有胸腹剧痛,而他人不可近,或按之坚硬如石(紧张而无弹性),患者口干舌燥、浮肿、潮热、便秘,或心烦、眉目紧锁、口气重。尤其方中甘遂一药,因其难溶于水,故须为末冲服。且此药能行经隧之水、破症坚积聚,泻水逐饮之效无微不至。所以平素虚弱,或有心脏病、高血压、肾病及病后不任攻伐者都要禁用,即便是本证之人,也要中病即止,或从小量渐渐服起,周时随访,不可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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