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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个愣子（精神病），是狂躁型的，如果受了刺激，会发狂，有攻击性。据说是因为在某个特别的年代受到过批斗，精神受了刺激。 但这人平时都是好好的，只是孤僻，除非和人产生了纠纷，才会发病。小孩见了他一般都躲远远的，而如果每每与大人发生了冲突，他却从来不直面大人，一定是抄起家伙去冲向这个大人家的孩子……久而久之，村里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最后一次见他和别人起冲突时，我姥爷还在世。和他聊起这件事时，我姥爷说：“其实他压根就没病，而他表现出来的狂态，一开始不过是受了欺负后为了自保装装样子罢了。但等他发现这种方法很有效果，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使用。久而久之，自己也就真的处于这样一种病态了……”我深以为然。 我见过很多精神病都是自己装出来的，他们装得久了、装得太像，最后自己都以为自己确实有病了。也就是说，装，也能装出病来。 当兵时，新兵第一年很累、太苦，而且老兵打新兵打得狠。我同一个连队的山东济宁的一个战友，出生于曲艺世家，极擅各种表演。在一次被班里几个老兵狠狠打了一顿后，晚上找不到人了。 连长急了，发动全连人马去找了大半夜，没找到，他却自己找上了连长宿舍：报告连长，我要吃牛肉……连长当时就火了：这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弄牛肉去？ 他也不强求：好吧，那我活得也没意思了……说着就爬上连长的办公桌，往口袋里掏。连长一看汗就下来了：这小子随身带着背包绳的，说着就要往梁头上挂。连长赶紧喊来通讯员，两人合力将其抱住，然后打发文书去找地方买牛肉。 幸好，部队驻地是回民区，买回来牛肉让炊事班长煮熟已经快天明了，这小子却只吃了一口，然后就躺连长床上睡着了。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每到半夜一两点钟，就成了他的表演时间：不是唢呐就是镲，要不就是渔鼓或者小号。最绝的是，这小子能用唢呐吹各种集合号。你敢给夺下来？他就拿背包绳往梁头上拴…… 连长让闹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拼着受处分上报、治疗……然后走程序给办理退伍。这一套程序当然不是短时间就能办完的，于是退伍前的这小半年，他就天天在营区晃荡（全连战士轮班陪同），饿了就去炊事班找牛肉，没牛肉就拴绳上吊；晚上看心情来个乐器表演…… 我懒，经常会装病请假，于是一请假就顺带陪他玩，不用再另外安排人了。一来二去的，便和他越来越熟（新兵连时就熟），渐渐无话不说起来。 因为有以前对村里那个精神病的了解，我便诈他：“你是装的！”他倒也不瞒我：“是，没办法。跑了是逃兵，要坐牢；不跑迟早要让他们打残；装病能查出来，自残太疼……就精神病最安全。” 我问：“你不怕我说出去？”他：“你不是这号人，而且现在你说出去也没人信了……” 不久后，他便如愿退伍，部队里还赔了一笔钱。但后来听说，退伍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其实退伍前已有征兆），精神分裂弄假成真。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在当前，底层生存压力越来越大：学业压力、上下级关系、同事互踩、业绩压力、原生家庭、个人债务、婚姻不幸、养老压力、医疗压力、子女教育……这就导致很多人心理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或抑郁或焦虑，其实底层每一个人都可能处在崩溃的边缘。 所以事实上现在的精神病人很多，只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但大街上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甚至厌世害人的人却越来越多，也都是在从侧面印证着这个问题。 今年四月底，广西北流市新丰镇一名25岁男子闯入一幼儿园中，持刀将幼儿园老师和学生砍伤。 事发原因是该男子之妻（该幼儿园幼师）欲和其离婚，遂厌世报复…… 其实，从我进入时政圈子起，这样的事情似乎就没断过：幼儿园、小学、大街上开车无差别撞击；陕西、上海、广州、广西、四川……或因拆迁不满，或因婚姻不幸、或因子女被欺凌、或因失业或离婚窘境，或因疾病无所医而对整个社会不满……不一而足。 当然，他们大多都是“精神病人”。 为什么很少有精神病人去冲击派出所或者各种执法单位甚至高级中学或高等院校呢？ 很简单：他们打不赢！所以，别看精神病人病得很重，但他们心里的那个小帐本却都扒得门清…… 数名孩子的离世，当然又是一个惨痛的悲剧，就如同往年往时的每一次一般，都是挥之不去的切肤之痛。但我却不愿意再来说什么“弱者挥刀”，更想提出一个问题：弱者为什么会挥舞手中的刀、是什么让一个个弱者开始挥起手中的刀？ 其实，问题就摆在那，只不过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罢了。 新闻出来后群情激愤，评论区里充斥着要干掉害人者、呼吁将害人者处以极刑甚至要千刀万剐者；更有甚者，还有人提出要“控制或者消灭精神病人”……却没有人愿意去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个普通人终成了害人的魔鬼？ 也有很多人在出谋划策，请武警、警察站岗，加强幼儿园小学安保；有人呼吁财政给幼儿园小学增加拨款以招聘“合格保安”……只有千日做贼、岂有千日防贼之理？ 其实，我并不怎么担心那些精神病人。我担心的是，会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被迫成为“精神病人”？我毫不怀疑，那些在评论区里将嫌犯“千刀万剐”的暴民在遇到绝望的时候都是潜在的“精神疾病患者”。 我也不关心学校的安保，因为幼儿园即便增加了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也还是幼儿园，那也还是最弱势的地方。 有网友给我提问：为什么日本的幼儿园小学生都可以自己去走路上学，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给的答案是：他们的贫富差距极小，往往一个普通民众解决不了的困难，他身边的绝大多数人遇到同类问题也一样解决不了，所以不会产生极大的嫉妒和仇恨心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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