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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咱们通过商鞅变法看了一次权力游戏的全过程，似乎对咱们普通人的人生没什么用处。今天咱们聊一下商鞅个人的命运，看看是否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由于从时代背景上看，吴起和商鞅的人生悲剧都有其必然性，前文已经聊过吴起人生悲剧的时代因素，所以这次聊商鞅的人生悲剧，只从个人角度来谈。 众所周知商鞅在秦孝公死后，被继位的秦惠王杀死，并在死后被处以车裂之刑。商鞅之所以被处死，从个人角度来看，就在于秦孝公死后商鞅对秦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他的死来缓和因变法导致的君权与世袭贵族之间的紧张关系，为君权的平稳过渡创造一个好的环境。 一般人都会认为商鞅有大才，他被杀死后，秦国损失大了。商鞅有大才不假，但说他死后秦国损失很大却不见得。商鞅死后，秦国的国力发展仍是蒸蒸日上，并没有因商鞅的死而有所损伤。并且有才和有用并不能直接划等号。 在秦孝公为如何使秦国富强而苦苦思索的时候，商鞅给了他答案，此时的商鞅对秦孝公来说是有用的，而且是最有用的。当秦国实现了富强，商鞅虽然还是很有才，还有什么用呢？不但没用，而且有害，一旦他去别的国家，帮助别的国家富强，反而会给秦国带来巨大威胁。如同勾践对待文种和范蠡，曹操对待许攸一样，有用的时候，勾践可以和文种、范蠡同吃同睡，曹操可以倒履迎许攸；但问题解决后，文种、许攸这些人才就没用了，因此文种被勾践所杀，许攸被许褚所杀。 大家一定会想，没用就一定要被杀吗？毕竟是有大功的，留着，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问题还可以用得上。从道理上讲，这样想没错。但具体到商鞅身上，这个道理讲不通，因为商鞅是一个无德之人，可以这样说，秦孝公死后，秦国所有人都怨恨他。 被变法损害利益的世袭贵族集团不用说了，对商鞅肯定是恨之入骨。在变法中受益的群体对商鞅应该感激吧，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变法中受益的群体对他也是颇有怨言。原因在于变法过程中，商鞅并没有刻意地去笼络新兴官僚集团，反而刻意地凸显“法”的作用。典型例子就是《资治通鉴》中记载变法开始时，很多人反对变法，后来初见成效后，有些人开始赞扬变法，但商鞅认为无论是支持变法还是反对变法的人，都是乱法小民，都处以重刑。商鞅奉行的是“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这就导致变法中获益的人也不感谢商鞅，认为都是自己努力挣来的，同时对商鞅的严刑峻法有很大的抵触心理，这种心理最后就变成对商鞅的怨恨。 正是这种怨恨导致虽然商鞅变法打通了平民到贵族的通道，但在商鞅躲避秦惠王追杀的路上，秦国的普通民众没有一个人帮助他。这就和汉武帝派人追杀郭解时，很多素昧平生的人都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郭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光秦国人怨恨他，魏国人也恨他。商鞅本来是不被魏惠王看重才到秦国来施展抱负，现在商鞅证明了自身的才能，他回到魏国应该受到重用才对吧。但事实和预想中相反，商鞅在躲避秦惠王追杀时，逃到了魏国，但魏国不让他进关。商鞅只好又返回秦国。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要从商鞅立功获得商君称号说起。 卫鞅为了立功，主动带兵攻打魏国。魏国主将是公子卯。卫鞅以自己曾经也是魏臣，以前咱们都是好朋友，现在两军交战实在不忍心为由，诓骗公子卯进行会盟。公子卯轻信了卫鞅，驱车去与卫鞅会盟。盟约签订，把酒言欢，卫鞅埋伏的甲士冲上来，袭击俘虏了公子卯，然后发动进攻，大破魏军。 魏惠王害怕了，派使者割黄河以西之地以求和。黄河天险没有了，安邑不能安全，于是迁都大梁。他悔恨说：“我恨自己当初没有听公叔痤的话!”卫鞅立了大功，秦孝公封赏他商於十五座城邑，号为商君，因此也被人称为商鞅。 最能反映商鞅被人所怨恨的情况就是《资治通鉴》中记载的赵良答商鞅问“我比五羖大夫如何？”的事情。五羖就是五张羊皮的意思，五羖大夫是指辅佐秦穆公的百里奚，因为百里奚是秦穆公用五中羊皮从楚国换回来后被任命为大夫的。 赵良先说了一个金句“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希望商鞅能容许他说真话。商鞅答应赵良，说真话后不惩罚他。 赵良说：“五羖大夫，一个楚国乡下人，秦穆公把他从一个放牛的低贱地位，抬举到万人之上，秦国人无人可以望其项背。他担任秦国宰相六七年，有攻伐郑国的战功，又三次帮助晋国立新君，一次救了楚国的国难。他虽然做了宰相，但到哪儿都自己步行，也不坐车；大太阳天，车上也不要遮盖。在都城中巡行，没有车队随从，也没有武装保卫。五羖大夫去世的时候，秦国男女痛哭流涕，小孩子都伤心而不歌唱，一起舂米的人，本来习惯是一起唱着号子劳动的，他们也默不作声。而如今先生您呢，靠一个国君的宠臣介绍，爬上高位，这种发迹的路径，已经不让人尊重，不像五羖大夫那样高洁和传奇。您执政之后呢，凌虐公族，残伤百姓。公子虔被您用刑，已经八年不出门了。您又杀祝懽，对公孙贾施以黥刑，把脸给人毁容了。《诗经》上说：'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您做这些事，没有一件算得上是得人的。您出动的时候，后面都跟着武装车辆，勇武的甲士左右保卫，车队两旁还有持矛操戟的士兵跑步跟随。这一套警卫排场，少一件，您都不敢出门。《尚书》上说：'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您这套排场，可算不得是恃德!您可以说是危如朝露!您的权势富贵，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样，霎时间就会化为乌有。可是，您不但不醒悟，反而贪图商於的富贵，专擅秦国的政权，积蓄百姓的怨恨。一旦秦王去世，秦国想收拾您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吧!” 商鞅听完这段话的五个月后，就被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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