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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的手炉》 ——三九严寒话手炉 作者翁诚勇微信名大国工匠 我爱上收藏，是与我表姐的手炉有过一段历史渊源。我三四岁时父亲蒙冤被屈打成"右派"。因此，我被送到宁波市鄞县(现鄞州区)乡下奶奶处生活，一住十年，十二岁才回到杭州母亲身边。在农村读小学每逢暑寒假我就去宁波城里婶婶家住，婶婶住在女儿家，说是家其实它是宁波月湖公园上小有名气的一座佛教居士林(寺庙)，这寺庙1989年经香客居士捐赠和政府投资修缮，大雄宝殿、三圣殿、地藏殿、弥勒殿、圆通殿更加雄伟、更加金壁辉煌，念佛堂、放生池也扩建了许多。我四岁那年我表姐就是居士林的当家主持，她姓王，具体什么名字不是我忘了，而是一直就叫她大阿家(姐)，从来就没有问过她名字。那时她已四十岁，和我母亲同岁都属蛇，整整比我大三十六岁，我也属蛇。她没有孩子，我母亲不在身边像孤儿，她就像母亲一样爱我照顾我。她知识渊博，天文地理、人文历史样样精通，人情事故、家常娌短件件明白，佛经教义更是她的专长。她很喜欢我，把庙里的精巧物事都拿给我看，讲解这些文物的来历故事给我听，我的寒暑假就这样在居士林度过。我对她掌中精巧的手炉特别钟爱，不是因为她告诉我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对这手炉讳莫如深，在我幼小的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冬天表姐的手炉从不离手，夏天也在掌中把玩，不用时表姐总把它放入一只烫了金色福字的，严𢇁合缝的紫檀木盒中。有一年暑假我照例去表姐那里，表姐正在紫檀木文案桌上阅读，手炉此时却在案桌上冒着袅袅青烟，香气扑鼻，我正疑惑。这时有三五位香客居士请她去三圣殿，手炉留在了紫檀木书桌上，我才有机会一睹芳容。这手炉炉盖镂雕精美，炉体厚重，包浆深沉古雅，炉底落“张鸣歧制”四字篆书款，手炉高约五六厘米，长约六七厘米，炉盖雕刻着一对鸳鸯在一池荷叶中戏水，几条鱼儿影在水中，有一条鲤鱼却跃出水面，精美古朴极了！这么小的手炉盖面上尽然刻画出如此丰富、寓意深刻的画面，这制作手炉的工匠手艺也真是绝了！正当我看得入迷，表姐回来了，她看见我在把玩她的手炉，脸上露出从没有过的神色，我被惊得失声哭了起来，她一时不知所措，但她很快慈爱地把我紧紧地搂住，两眼楞楞地凝望书桌上的手炉，不知为何她的眼眶也盈满了泪水，我胆怯地望着她依偎在她怀里。她转过头拍着我的小手叫着我的乳名:″小宝咪！小宝咪！阿姐给你讲讲这手炉。″ 她缓缓地说: 这手炉首先它是冬天取暖、夏天纳凉的用具，其次还可以用作焚香的炉使用，平时还可以作为文玩在手中把玩。她说了手炉的很多用处，我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了。但从此我再也不敢去触碰她的手炉，可这手炉盖上的画面却深深的印入了我的眼帘。时值三九严寒抚今追昔，那些曾在历史的岁月中为人们驱寒取暖的器物，已然成为历史文物，手炉便是最令我勾起回忆和留恋的器物。 据阿姐说手炉最早出自于隋代，时为隋杨帝出巡取暖而制，到唐宋时手炉已走出皇家，在社会上富裕人家中得到广泛的使用。到明代晚期铜手炉的制作更是炉火纯青，造型出现多样化，炉盖上精美镂雕纹饰呈出不穷，把手炉的实用性和观赏性结合得高雅而完美，而其中最受皇家推崇的便是制炉大师张呜歧制作的手炉。据史料记载，张鸣歧制作的铜手炉，是用上等的红铜精炼制成，给皇家宫庭御用的手炉还加入了黄金，手工制作技艺精湛，炉壁厚薄均匀，炉盖镂雕精美，使用时盖与炉身紧扣，炉内火旺而外不烫手，人称“张炉”，名躁一时。清朝中后期及民国，纯铜制作的“张炉”、“宣德炉”与和田玉“子冈牌”一样备受推崇，成为手炉的楷模，明清两代文人对手炉可谓一往情深，这些年也同样深深地影响了我辈。90年前后，我在古玩市场上见到几件铜手炉，大不盈掌，炉盖镂雕精美，炉体厚重，包浆深沉古雅，与我表姐的手炉几乎一模一样。那时表姐她虽然特别地宠我，但却从不让我把玩她掌中的手炉，可见她对这件手炉的珍爱，她讲了许许多多的居士林内文物来历故事，但她却从不和我谈这只手炉的来历故事，那时我还太小不懂事，没想到这手炉必有一个不一般的来历故事，她如此珍爱这只手炉，很有可能这手炉是她的恋人送给她的定情之物，与她终身未嫁有关。由于婶婶、表姐及我母亲都已过世，表姐手炉的来历永远成为我心中的一个迷。看着这些手炉我的脑海登时浮显表姐的身影与她掌中的手炉，逐心生爱意买了三件收下，至今还在橱窗内收藏着(见图)。最大一件为瓜凌楕圆形，炉高7.5厘米，长13.5厘米，宽11.5厘米，炉身浑然一体，炉盖镂雕呈一菩提叶，又似四枚铜钱串在一起的纹饰，周遭孔眼呈放射状向四面散开。另一件呈八凌宝石状，炉盖花纹中心为变体竹叶纹，掩映在无数散状孔眼中，炉底也有篆书款"张鸣歧制″四字，另一件为黄铜制作，炉体四周浮雕有精美的十二生肖，炉盖镂空雕荷叶掩映着荷花，工匠巧妙地用水草把荷叶、荷花、金鱼连接在了一起，炉高仅4厘米，直径9.8厘米，炉体厚重，刻一"宣"字款。三件手炉均为手工制作，工艺精良，尤其是黄铜制作的手炉，纹饰布局得当，构图严谨，镂空疏密有致，我特喜爱，经国家贵金属检测机构检测，含金量为1.9% ，应该不是现代仿品。这三个手炉不敢说真为明代“张炉”，但从工艺水平和纹饰看还可窥见到“张炉”的影子，或许是清代未年或许是民国之器吧。每每把玩欣赏总让我想起表姐那只如今已不知去向的手炉。数九寒冬将它们拿出品赏，别有一番味道，真可谓：小小手炉掌中宝，寒冬凭添春暖意，铜雕绣刻寓意深，岁月匆匆留心中。 作于2019年1月31日 修改于2021年10月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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