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学故事】李复：当之无愧的“关学旗手”

​李复,字履中,世称“潏水先生”,北宋思想家、哲学家、诗人及抗金名臣,亦为北宋末年关中一代名儒。李复原籍河南开封祥符县，其父一直在长安一带    做官,所以李复年少时便随父寓居长安(后世又称李复为长安人)。张载去世后,门人大多都转投二程门下或别做他途,但李复及少数弟子一直坚守张载关学道统并积极推广传播关学要义,故被后世视为关学的正传之人。据《宋元学案·李复传》载:“李复负奇气,喜言兵,于书无不读。宋神宗元丰二年(1079年)进士。五年(1082年),摄夏阳令。宋哲宗元祐、绍圣年间历知潞、亳、夔等州。元符二年(1099年),以朝散郎管勾熙河路经略安抚司机宜文字。宋徽宗崇宁初,迁直秘阁、熙河转运使。三年(1104年)知郑、陈二州。四年(1105年),改知冀州;秋,除河东转运副使。靖康之难死于金寇。”其一生撰有《潏水集》四十卷，已佚。明代《永乐大典》中辑录李复文集十六卷,其中诗歌八卷。

治平四年(1067年),李复参加了平生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失利。此后,他潜心读书十余年,学习程颢、程颐的文章,进一步坚定了读书为善的仁者胸怀。元丰二年(1079年)三月,李复再次参加科举考试登进士第。《潏水集》卷四《答彭元发书》中载:“予幼时所学声律偶丽之文耳。年十五岁就太学取解,是时试诗误中,以故不赴礼部试,遂不复以科举为意。但当博考前,言往行笃于为善而已矣。后十余年,迫于生计,学今日程文,一试而顿忝预名第,斗禄足以自养,益坚向日读书为善之志,此外妄求非惟不敢轻萌,亦自然无毫发意。”以此推算,李复进士登第应是二十八岁,而张载已于1077年去世。可见,李复成为张载弟子时还未做官。那么,李复在何时又是以怎样的禀赋学问取得了张载之后“关学旗手”的美誉呢？

据《关学学术编年》考证,张载于1070年第一次辞官回乡，其间在崇寿院著书立说,开馆授徒,便与李复有探讨“宗子之法”的记载。彼时,李复十八九岁,而张载已是五十岁开外了。《潏水集·与张横渠书》中载:“某蒙悔喻宗子之法。若以差等言之,则自天子下至公卿、士大夫、庶人,其法各有不同。每迁之远,必须有异。诸侯每一君各为一大宗,而小宗又应不一。五世之间,其众亦滋,而同继其祖。同继其祖,则同谓之继曾祖。同继曾祖之小宗，而于大宗,如何?而公子宗，至于亲尽,则各立其宗。若大宗中绝,则当谁继?以《春秋》考之鲁之考公、炀公、幽公、魏公、献公、武公、孝公皆弟也,不可以为宗子之法。又《传》云:'同姓从宗子之族属。’其法亦不见。今若为之说,恐非《周礼》。此制久废，若得其说,礼可行也。”这是张载、李复师生间关于关学要义很深入的一次交流,主题就是“宗子之法”,这是张载关学思想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板块。张载一生最大的成就有两方面:一是朴素的唯物主义哲学思想体系,以“气一元论”为代表;另一个就是对孔孟儒家礼德观的尊崇和深探,而“宗子之法”则是张载礼德观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能和张子探讨“宗子之法”,可见李复的思想深度和见解必定深得载的认可。况且,李复正值少年,聪明勤学,这正符合张载“幼儿教之，长而学之”“虚心求知,择善而从”的教有观。所以,李复成为张载回到横渠开馆授徒时年龄最小的弟子之一(另一年龄较小的为苏昞),而早前已被张载收为弟子的“蓝田三吕”及同期的范育、张舜民、游师雄、吕希哲等多数弟子均比李复年龄要大。

熙宁十年(1077年),张载再次告官回横渠,行至临潼病逝。终年五十八岁。此时关学正处于不断探索和发展的蓬勃期,有望不久便走向枝繁叶茂,但张载的离世就好像大厦倾倒一般,关学的前景突然变得一片迷茫。很快,张门的代表弟子“蓝田三吕”、苏昞、游师雄等纷纷东走洛阳,投拜在二程门下,大有“树倒猢狲散”之势。一时间,横渠书院人去堂空,关学深陷“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落寞境地。

令人欣慰的是,蓝田吕氏兄弟等众多弟子转投二程门下,并不意味着关学就此凋零,扛起关学旗帜前行的大有人在,李复、张舜民、种师道、薛昌朝、田腴、邵清等人无不如是,尤其李复,是张载去世后推进关学前行的表率性人物。

李复继承了“太极元气说”“横渠易说”“太虚即气”等关学思想,着眼于“太极”与“气”的结合,发明象数,会通义理,阐发哲学创见。他在《潏水集》中提出:“万物生芸芸,与吾本同气。”这和张载“民胞物与”“天人合一”的观点是相一致的。李复秉承张载“经世致用”的治学思想,认为立政须立本,立本要观时宜,进而以儒家“仁政民本”等思想来阐述养民之政、兵制、井田及学校教育等。李复还推崇张载的兵术思想,不仅熟知边防情况,还曾参加西北边事,成功策划反击西夏侵略的青唐、邈川等战役。据《宋史翼》的记载,崇宁年间李复担任熙河转运使时,泾原经略使邢恕曾采纳许彦圭的策略,提出建造战车三百辆,运输船五百艘进攻西夏的灵武。李复上书极力指出这个计划不切实际。徽宗感悟,遂取消了这个计划。《宋史翼》又载,靖康年间李复已病老在家,但建炎二年(1128年)高宗赵构颁旨强征李复担任秦州知州地域金军。无奈之下,李复领旨带病前往,但秦州(今甘肃天水)一地无兵无饷,在艰难抵抗后,泰州城被金兵攻破,李复也死于乱兵之中,是年七十七岁。

李复一生恪守关学道统,不离不弃,不仅身体力行践行宗师张载未尽的大业,更是扛起弘扬关学道统的大旗。其孙李龟亦继承了李复的部分哲学思想观,于关学研究上也有颇多建树。一如祖父李复,李龟也成为南宋时期的一代名儒,学识渊博,弟子门人众多,其中就有宁宗朝丞相钱象祖。由此可见,关学在李复等后继者的力挺下,不断砥砺前行。

文章节选自《厚道圣人·张载关学千年寻踪》，作者马苏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