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才情紧套,象套着制服, 诗人们的地位真是无人不晓; 他们可以让我们震惊,暴风雨般突兀, 或是早夭,要么多少年独个形影相吊。 他们可以象轻骑兵一样敏捷地冲锋: 但诗人必须得挣脱他少年的秉赋, 学会怎样变得朴素、笨拙,磨去锋棱, 以至于没有人认为他值得回头一顾。 因为,即使为了实现最微小的理想, 他也必须学会怎样变得沉闷无趣, 怎样随着爱情之类俗气的抱怨而俯仰, 在君子当中做君子,遇到恶人也能逢场作戏, 而当他做回弱小的自己时,假如他还能够, 努力把一切人类的罪过郁郁地忍受。 (1938年12月) 作曲家 其他所有人只管翻译:画家勾勒出 一个有形的世界,然后或爱,或厌弃; 诗人在他的生活中寻寻觅觅,抓住 一些意象,既尖利又能左右联系, 从生活移植到艺术,真是吃力的活计, 全靠我们自己把中间的沟壑填平; 只有你的音符,个个全透着新奇, 只有你的歌声充盈着天赋的性灵。 你倾倒着自我,引发一种欣喜, 一节节溢过我们的脊椎,落向双膝, 向我们沉默与犹疑的世风进击。 只有你,只有你,幻妙的清歌, 你对任何存在都不会发出指责, 你的宽恕倾流,如同美酒四溢。 (1938年12月) 兰波 夜晚、铁路涵洞、天气的晦暗, 他那些糟糕的伙伴都从未知闻; 但在这孩子身上修辞家的谎言 却如水管一样迸裂:寒冷造就了诗人。 他那柔弱多情的朋友买给他的酒浆 让他的头脑有序地陷入了一片昏沉, 所有惯常的废话从此没了声响, 直到他远离了软弱与诗人的竖琴。 诗歌是一种特别的耳疾; 纯全是不够的;这看去简直象 童年的地狱:他必须再度尝试。 现在,飞驰过非洲的大地,他梦想 做一个新我,一个儿子,一个工程师, 他的真理让那些说谎者也能同意。 (1938年12月) A.E. 豪斯曼 谁也不该被责备,剑桥也不例外, (要骂也行,假如你中意人生的境况): 一颗心在北伦敦受了伤害, 他成为了一代拉丁文巨匠。 他故意选择象灰土般干巴巴, 把泪藏进抽屉,象肮脏的明信片; 饮馔是他公开的喜好,而私下 他的欲望则与暴力和穷人相关。 在水准参差的版本上,他附以 尖刻的脚注,胆怯地抨击 自己的生活,他把感情的金钱 挹注于与逝者无拘无束的往来, 在那里只有地理上的分野,划开 被吊死的莽士兵与教授间的界限。 (1938年12月) 爱德华 李尔 早餐后,被朋友独自甩在意大利 白色的海滩上,他心中可怕的魔君 从背后升起;夜晚他暗自啜泣, 一个肮脏的风景画家,因鼻子而怀恨。 那群残忍的“他们”,好把隐私打探, 巨大而人多势众,如同一群恶犬: 德国人和船只让他心烦,爱远在天边: 但泪水引导他成功抵达了自己的“遗憾”。 欢迎真是盛大:鲜花接过他的帽子, 把他带去介绍给钳子兄弟, 魔鬼的假鼻子让桌子大笑不已; 一只猫让他握紧她的手,狂跳华尔兹舞; 词语把他推到钢琴边,让他唱起幽默曲; 而孩子们拓荒者一般向他涌去。他成了一片国土。 (1939年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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