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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五律《遣忧》读记 （小河西） 遣忧 乱离知又甚，消息苦难真。受谏无今日，临危忆古人。 纷纷乘白马，攘攘著黄巾。隋氏留宫室，焚烧何太频？ 此诗作于广德元年（763）冬，时杜甫客居阆州。此时，杜甫知道吐蕃入侵长安，也知道代宗逃难陕州，但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乱离知又甚，消息苦难真。受谏无今日，临危忆古人。 乱离：《四月》（诗经）：“乱离瘼（mò）矣，爰（yuán）其适归。”（瘼：病、痛苦。爰：何。大意：遭大难心忧痛，俺该归向何处？）《赠蔡子笃》（汉-王粲）：“悠悠世路，乱离多阻。”《送李录事兄归襄邓》（唐-刘长卿）：“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 受谏：或包括郭子仪谏言：《资治通鉴-宝应二年》：“（四月）郭子仪数上言：'吐蕃、党项不可忽，宜早为之备。’” 古人：或指古代从谏如流的明君；或指古代力挽狂澜的大臣。“古人”此处或是“故人”之义。郭子仪在肃宗朝与时为太子的代宗一起平安史之乱，可称“故人”。代宗登基后，郭子仪被闲置。现在“临危”了，才想到“故人”。参见附件。 大意：知道遭受的乱离更严重，苦于得到的消息很难真。如果皇上听从谏言岂会有今日？国到危难时，才想起“古人”。 纷纷乘白马，攘攘著黄巾。隋氏留宫室，焚烧何太频？ 纷纷：多而杂乱；一个接一个；忙乱。《史记-陈丞相世家》：“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别董大》（唐-高适）：“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赠花卿》（杜甫）：“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 白马：典“白马小儿”。《隋书-五行志上》卷22：“大同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其后侯景破丹阳，乘白马，以青丝为羁勒。”梁太清二年（548）“侯景之乱”爆发，叛军攻破建康，囚杀梁武帝父子。《金陵歌送别范宣》（唐-李白）：“白马小儿谁家子，泰清之岁来关囚。” 攘攘：纷乱貌。《史记-货殖列传》卷129：“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黄巾：指黄巾军。《后汉书-灵帝纪》：“巨鹿人张角自称黄天，其部帅有三十六方。皆著黄巾，同日反叛。” 大意：一个接一个像侯景一样骑上白马（叛乱），一个接一个像张角一样披上黄巾（造反）。隋朝皇帝留下的宫室，被焚烧咋如此频频？（说隋，讳言唐。） 这首诗首联总写。知道安史之乱结束不久，朝廷又遭“乱离”更甚，但小道消息虽多却真假难分。（“又”、“苦”二字重要。）以下三联皆写“消息”。次联写皇上。如当初接受谏言（防御吐蕃的谏言，或抑制宦官的谏言）岂会有今日？外敌侵入长安才想起“古人”。三联写内部叛贼。外贼吐蕃入侵，内贼也纷纷“乘白马”、“著黄巾”。（史书上记载的至少有泾州刺史高晖、射生将王献忠，还有稍后的市舶使吕太一。参见附件。）末联写宫室（或长安）。几年前长安被安禄山烧过一次，现在又被吐蕃烧了。（上次玄宗南逃。这次代宗东逃。京城失陷，皇帝窜逃，内贼叛乱，宫殿被烧。这也“太频”了吧。）更让人忧心的，这些“消息苦难真”。杜甫想知道，这些难道都是真的吗？ 附件：《旧唐书-代宗本纪》：“（宝应元年）四月，代宗即位，内官程元振用事，自矜定策之功，忌嫉宿将，以子仪功高难制，巧行离间，请罢副元帅，加实封七百户，充肃宗山陵使。…（广德元年）十月，吐蕃陷泾州，虏刺史高晖，晖遂与蕃军为乡导，引贼深入京畿，掠奉天、武功，济渭而南，缘山而东。…。贼将逼京师，君上计无所出，遽诏子仪为关内副元帅，出镇咸阳。子仪自相州不利，李光弼代掌兵柄，及征还朝廷，部曲散去。及是承诏，部下唯二十骑，强取民家畜产以助军。至咸阳，蕃军已过渭水。其日，天子避狄幸陕州。子仪闻上避狄，雪涕还京，至则车驾已发。射生将王献忠从驾，沿路遂以四百骑叛。…（代宗）垂泣谓左右曰：'子仪用心，真社稷臣也。可亟还京师。’十一月，车驾自陕还宫，子仪伏地请罪，帝驻车劳之曰：'朕用卿不早，故及于此。’乃赐铁券，图形凌烟阁。…十二月甲辰，宦官市舶使吕太一逐广南节度使张休，纵下大掠广州。丁亥，车驾发陕郡还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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