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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也来说说【一从二令三人木】（上） 时髦的傻子 【图片源自网络】【版本：戚蓼生序甲戌本】 【一从二令三人木】来自于《红楼梦》第5回【金陵十二钗正册】第八首人物判词。原文写道：【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其判曰：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甲（戌）夹批：拆字法。]哭向金陵事更哀。】历来红学研究者都认为这首判词隐指的是王熙凤，这一点似乎分歧不大，笔者也主张此说。但对其中的【一从二令三人木】之句，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其解读多达二十几种。而且因为脂砚斋在此句旁边批了【拆字法】三个字，引得诸多读者由此入手得出更多解读。但凡解读者大都振振有词，对自己的理解深以为然。当然，这也是无可非议的人之常情——无论是哪个读者，本人也不例外，都会对自己的理解首先抱有最起码的自信。 对这句判词究竟如何解读才能更接近于作者意图呢？笔者觉得应该遵循两个原则：其一，不能孤立地看待这句判词，要和所有人物判词乃至与之相配合的曲子联系起来去理解；其二，由第一点自然会推导出，要和这首判词所针对的王熙凤的终生轨迹相结合去理解，而不应局限于一时一事。 通观原著所列出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总共十五个人物的判词，除了晴雯的【霁月难逢】和湘云的【富贵又何为】形式上略有差异，可以看做是具有长短句的辞赋之外，其它十二首判词均是五言或七言绝句，属于格律诗的范畴。既然如此，一般来说，林黛玉给香菱讲诗时所说的【起、承、转、合】的理论也同样适用。实际上连同晴雯和湘云的两首判词，基本上都符合格律诗词创作所遵循的【起、承、转、合】大结构。这种结构要表达的目的则是：高度凝练地概括了特定人物的性格特征、活动轨迹及其终身遭际命运。 具体到王熙凤的判词及前面图画来看——【后面便是一片冰山，上面有一只雌凤。】实际上是隐指该判词所对应的人物王熙凤及其所处的典型环境。【一片冰山】自然是寸草不生、难以生存的恶劣环境，暗隐了王熙凤所处的【末世】，与后面的【凡鸟偏从末世来】相呼应。【雌凤】无疑指的是王熙凤，但为什么又要在【凤】前加一【雌】字？这是因为古代传说中百鸟之王的【凤凰】，其实是雄的叫凤、雌的叫凰，合称为凤凰。《本草纲目》载：【时珍曰∶《禽经》云∶雄凤雌凰，亦曰瑞 。】王熙凤应该是女孩子取了个男孩名，所以【凤】前加一【雌】字似乎很有必要。 逐句分析王熙凤的整首判词：【凡鸟偏从末世来】——【凡鸟】倒是真正用到了【拆字法】，是把繁体字的【鳳】字拆为【凡】和【鳥】两个字，明显指的就是王熙凤。【偏从末世来】与前面的【冰山】相对应。这里的【末世】指的是贾府面临的大环境，也就是封建制度腐朽没落、来日无多的大环境。 【都知爱慕此生才】——作者对王熙凤的绝世才能应该说极为佩服，并在书中给予了淋漓尽致的展示。可以说从作者到读者，从红楼梦中人到现实生活中人，都会对王熙凤的理事才能、交际才能、驭人才能甚至于整人才能佩服得五体投地！笔者自然也是其中崇拜者之一。但是，可惜王熙凤德不配才、有才无德，她的才能越高，越能把【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笑，脚下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的歹毒品质发挥到极致。也正因此，王熙凤才会最终落了个【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这样极具讽刺意味的下场。电视剧《火红年华》里有句台词说【人生需要设计，但不能算计。】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况且《红楼梦》本身就含有因果报应的思想因素，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关键的句子，也是本文要重点分析的句子是【一从二令三人木】。这个句子解读清楚了，最后一句【哭向金陵事更哀】的意思也就会迎刃而解了。笔者认为，【一从二令三人木】指的是王熙凤和贾琏夫妻关系发展的三个阶段——当然，这种观点并非鄙人首创，但却需要很大程度的丰富、充实和完善。 第一阶段是【一从】。【从】字是会意字也是多音字，此处应该读（cóng）。甲骨文里犹如二人相随之形状 ，金文里才有了繁体字【從】。《康熙字典》载：【[陸佃曰]二人向陽爲从，向隂爲比。】【从】字的本义是【随行、相随】等意思，引申义有【从属（次要的）、服从、顺从、依从、听从、随从】等等。【一从】的【从】字就有【从属、顺从、听从】等含义。《礼记·郊特牲》载：【出乎大门而先，男帅女，女从男，夫妇之义由此始也。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也就是说，男权至上的社会里，妇女一直处于次要的、从属的、被领导的、需要顺从的地位。 王熙凤毕竟是【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金陵王家的千金小姐，她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社会影响自然无法摆脱【三从四德】的藩篱。【三从】就是上文所说【幼从父兄，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出嫁到贾家之后，这种专门束缚妇女思想行为的道德规范一直在起着作用。所以说王熙凤不仅对贾母、王夫人，当然也包括邢夫人都极为顺从，对贾母有时甚至到了阿谀的程度。这既是封建伦理道德的起码要求，也是凤姐为巩固自己荣国府总管家地位的现实需要。而且她初嫁之时，即使对夫君贾琏，也必然会按照【嫁从夫】的道德规范做到凡事服从、顺从的。作者专门安排了一个重要情节来表达凤姐对贾琏的服从和顺从—— 第7回【送宫花贾琏戏熙凤】，周瑞家的去给凤姐送宫花，竟碰到凤姐和贾琏大天白日行那鱼水之乐，而且陪嫁丫头平儿还要现场侍奉——当然，这也可能是大家族公子行房事的规矩也未可知。一般来说，但凡风月之事，大多是男方比女方要积极主动。更兼贾琏本身就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自然是他首先心血来潮求爱于凤姐。而凤姐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满足贾琏的需求，排除其它因素，其中更多的成分应该就是对贾琏的服从和顺从。 但任何事物总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第13回【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秦可卿病亡，【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操办秦氏丧事，充分展示了自己操办大事【指挥若定失萧曹】的过人才能。至贾琏从扬州回来，王熙凤对贾琏述说的一大篇言辞，已经开始炫耀自己的才能了——【凤姐道：“我那里管得这些事！见识又浅，口角又笨，心肠又直率，人家给个棒槌，我就认作针。。。更可笑[庚辰侧批：三字是得意口气。]那府里忽然蓉儿媳妇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着讨情，只要请我帮他几日；我是再四推辞，太太断不依，只得从命。依旧被我闹了个马仰人翻，[庚辰侧批：得意之至口气。]更不成个体统，至今珍大哥哥还报怨后悔呢。你这一来了，明儿你见了他，好歹描补描补，就说我年纪小，原没见过世面，谁叫大爷错委他的。”】——脂砚斋的两处批语，可说是一语中的，点到了凤姐的要害。 再加上操办秦氏丧事期间，【王熙凤弄权铁槛寺】旗开得胜。她并不在乎自己贪赃纳贿促成金哥姑娘和守备之子双双殉情自尽的罪孽深重，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从来不信什么阴司地狱报应的】，谁想死就去死，反正自己【却坐享了三千两，王夫人等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自此凤姐胆识愈壮，以后有了这样的事，便恣意的作为起来。。。】 因此王熙凤的胆气与日俱增、越来越壮，不知不觉间在气势上就占了贾琏上风，【既嫁从夫】的传统观念日趋淡薄，她与贾琏之间的关系也渐渐进入第二阶段的【二令】。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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