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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旅千里突围最大一仗,也是最后一仗,皮定均:把子弹、炮弹打光

 Loading69 2021-10-22

作者:太史小生

1946年7月19日晚,皮旅抵达嘉山城附近,集合在一个大草坪上,噼噼啪啪的枪声又响起来了。皮定均用望远镜在观察敌情,蒋军孙良诚部占领前面的村落实行“堵击”,这里离开津浦铁路已经不远了。

“哼!大别山都过了,还在乎你这小山包!”战士们听着稠密的枪声,愤愤地说。皖东的大嫂们,矫健地牵着长耳朵的驴子赶来,驴背上骑着病号。连队的指导员对战士们作动员讲话,并做着各种不同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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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津浦路算最后一关了,我们要咬紧牙关,突破这一关。”

“……已经到了苏皖边区的大门,反动派还想阻击我们,任何困难,都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心!”

“咬紧牙关突过去,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指导员的声音不断被一阵阵如雷的吼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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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津浦路是皮旅行军作战中最艰难最紧张的一段

它是蒋匪对苏皖边区的封锁线,铁路上驻有蒋匪一个军,铁路两旁,敌人筑有坚固的碉堡工事,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大几倍,而且是以逸待劳。皮旅自越过淮南铁路之后,敌人已经明白这支部队行军企图是进入苏皖边区,蒋军飞机成天在头顶盘旋,侦察我军行军方向,敌人对津浦路的封锁比平时更加严密。

二十三天来的战斗行军,与敌人,与天险、疾病及饥饿搏斗,尤其是皖中平原上五昼夜急行军,减员现象相当严重,但为完成党交给的与华中新四军会师的任务,不管敌人兵力如何强大,突破津浦路是旅首长们铁的决心!19日的夜里,粉碎了孙良诚部的拦击向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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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皮定均把一顶宽边的白草帽挂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袖珍地图册,向导左右不离的紧跟着他,他带着前卫走在队伍的前头,详细的询间老乡,沉静地思索,他在找寻敌人兵力最薄弱的地方。

突围的最后一关终于到来了!池河这个小镇,离开津浦铁路只有八九十里。跨过津浦路,再走半天的路程,就是苏皖解放区了!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在一块稀疏的松林里徐子荣主持召开了紧急的旅党委会,研究过路部署。据侦察员和地下党同志说,铁路沿线的明光、管店、三界和张八岭等各大小车站都驻有国民党正规军。它们利用日本鬼子遗留下来的碉堡、工事和护路沟,防守极严,而且铁路两边都是起伏地,在地形上也利于敌人的堵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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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旅这支经过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的队伍,能不能突破敌人生力军的拦阻,不能不说是一个严峻考验。对于突不过去的情况,旅首长不能不作充分的考虑和安排,但是在感情上,把“突不过去”这四个字完全抹掉了,坚信能够突过去;也只有突过去才是胜利,才能不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和期望!决定在明天早晨六点钟以前,非突破这一关不可!哪怕是铜墙铁壁,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它,打烂它里选定的突击方向,是在正东的明光与管店之间。

皮定均、徐子荣正召集各团负责同志传达旅党委的决心,布置行动计划,东北红心铺方向突然传来阵阵机枪声。二团捉来了两个敌人的便衣探子。据供:孙良城部已从明光出动截击。这一紧急情况,迫使皮定均发出立即出发的紧急命令,并且改变了行军路线:折向正南,到张八岭以北的石门山附近过路。这一来,路程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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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定均看了看表,五点多了。这是一块怀表,也是全旅惟一的计时器,是在战场缴获的。决心定下来,传达给各团领导。后卫部队刚刚到达那片林荫,没有来得及抹一把脸上的汗珠,又继续前进了。他们已经疲劳到走着走着就要躺下去呼呼大睡的程度,拉不起来,叫不起来,有时在队伍后面甩上几颗手榴弹,喊声“敌人追上来了”,才又一跃而起。现在,还有六七十公里,也就是一百三十多里,在等待着他们,而且在天明六点钟以前必须越过铁路。这个负荷,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体力极限。

夕照里,皮定均站在路边,看着队伍从他身边鱼贯而过。他望着指战员们的形象,阵阵酸楚涌上心头。他们的军帽大多已经破烂,露出蓬篙似的长发,有的在帽子上插上树枝,既能伪装又能遮阳。没有袖子,没有下摆,长裤变成短裤,所有能撕下的全撕下了,都一层一层地裹在脚上,一双腿成了两只巨大的布锤子,上面染着污泥,凝着血渍。所有的人都眼窝深陷,眼珠布满血丝,面孔又黑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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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正要通过铁路,皮旅得到重要情报

夕阳西下,大地一片苍茫。皮定均和大家一起跑步前进。他的马上骑着一个伤员。先是在大公路上跑,后来插进小路,一气跑了几十里,夜幕降临了,又从小路插上田埂,有时干脆在水田里跑,有的人陷在烂泥里,拔出腿来再跑,实在跑不动了,坐在潮湿的田埂上喘口气,起来再跑。快跑,小跑,快跑,小跑。“过了铁路就到家了”鼓舞着大家,到三点钟左右,先头部队接近了一片小丘陵一一情况表明,铁路就在跟前。前面的侦察组传回口令:“请旅长到前面去!”

部队停下来,皮定均带着警卫员赵元福,往前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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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行军担任前卫的是二团。

二团参谋长欧阳挺——豫西支队时的作战科长,带着前卫营营长武占魁和几个侦察员,接近了铁路。他叫身后的尖兵连就地停下,几个人悄悄往前靠,在星光下,他看到山坡上有一个碉堡。山下是一片西瓜田,田中央有个草棚。他们走进草棚,把四个看瓜的老乡叫醒。瓜农说,前面就是铁路,眼前这个碉堡里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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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得到这样一个情报,真是无价宝啊!”

皮定均在瓜棚里听完欧阳挺的汇报,又向瓜农问了问情况,果断地把手向前一挥:“过路!”

尖兵连是二营六连,人人都屏住呼吸,贴着空碉堡小跑,跨过护路沟,踏上路基,直奔对面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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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是二营四连,他们抢占了铁路东侧无名高地,居高临下,监视路边上的碉堡。

五连也抢上了铁路东北高地,对着北面——那是通往明光车站的方向,支起了机枪。

三团一营控制了路南山头,向三界方向警戒。三营则作了防止敌人迂回包围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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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二团也陆续过了铁路。有的战士过路时,意味深长地说:“嗨,到底过来了!”

现在,皮旅的指战员,用脚跺起铁轨来,心头浮起一种豪情。

他们天天巴望着过这条铁路,今天,终于把它踩在脚下,终于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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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皮旅路遇装甲车

后卫一团和旅直属队,正在向铁路迅跑。

在铁路边上和皮定均并肩站在一起的副旅长方升普说:“老皮,一路上我们一直走在一块,现在是最后一关了,你先过去,我留在后面督阵。就是拉,也要把每个同志拉过去。”

“好,你留在这里照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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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定均走过铁路。他走出不远,听到方升普在说:“还不快走!”

他回头看去,是个女同志。

“首长,我走!”

“快走吧,过了铁路就到解放区了!”

“我一定走,爬也要爬到解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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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从铁路上爬过来。她已经没有走过护路沟和路基的力量。

旅参谋长的爱人那天夜里便再也走不动了,她求助于她的丈夫,但作为参谋长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顾得了自己的爱人。爬过铁路的,大概就是她了。

天亮了,二团过完了。皮定均刚爬上路东的一个山包。只听得从南边传来呼隆呼隆的响声。一辆装甲车吐着火舌疾驰而来。子弹扫在铁轨上,进起点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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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甲车一打枪,铁路两侧山包上的碉堡胆子也壮了,四处都响起枪声。

一团冒着敌人的火力过路。装甲列车在迅速接近!

“炸!炸!炸!”皮定均看着浑身是铁的庞然大物,连声说着“炸”字。

工兵排做了炸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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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五十米时,工兵引发了炸药包。“轰”的一声响,在装甲车前面冒起一股浓烟。装甲车向后退了一段,停下了。铁

轨没有断,只是拱起一段,仅剩的八包黄色炸药力量不够,装甲车又开过来了。

一团被切成两段!

与此同时,铁路两侧也响起了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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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管店、滁县敌人倾巢出动,兵分五路,对皮旅构成钳形攻势。

四、这是千里突围最大的一仗,也是最后一仗

“把炮弹、子弹全部打光,一发也不留!”这是皮定均在整个突围中下达的最痛快的一道命令!过去哪里敢如此“大方”!全部的补给都在身上背着,打一发少一发。今天,他要光着膀子和敌人打一场痛快淋漓的硬仗!什么五路进军,算个啥!十五万大军的压力他都用一副肩膀扛过来了,最后这个浪头,算得了什么。

皮旅指战员憋了一路的窝囊火,这下子全都迸发出来。三团截住了来自滁县的敌人,二团截住了来自明光、管店的敌人,已经过路的一团部队回过身来配合路西的部队从两边向装甲车发起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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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个握着手榴弹爬上装甲车的是在豫西特务连时的五班长,他的外号叫“莽张飞”,就是这个“莽张飞”,像攀悬崖那样攀上铁壳车箱,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够塞进手榴弹的窟窿眼,里边轰地一声,冒出一股烟,炸死炸伤多少闹不清。战士们学着“莽张飞”的样儿。纷纷往上爬。至于半山腰的那些护路堡,全被炮弹爆炸的浓烟笼罩了。迫击炮连把全部炮弹全部倾泻在那些乌龟壳上……

皮定均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战场壮观的景象,没注意一小股敌人偷偷地向他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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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边山下草丛里,偷偷地摸上来一个排的敌人,由于草丛很深,他没注意到,他的警卫员赵元福也没注意到。突然间一颗手榴弹投到他的身边,滋滋地冒着烟。千钧一发之际,赵元福大喊一声“卧倒”,一手把皮定均推倒,一脚同时飞起,把手榴弹踢回敌人群里,轰地一声响,没等硝烟散去,他抡起二十响哗地就是一梭子。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在几秒钟完成的,一个排的敌人被他压制在草丛里,紧接着警卫班赶到了,敌人丢下三具尸体,狼狈南逃。

狭路相逢勇者胜。装甲车一声长鸣,向明光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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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全部过路后,皮定均赶紧收拢部队,和两翼的敌人展开了争夺三界东北一座高山的竞赛。占领了这座高山,不仅控制了制高点,而且它的东面就是盱眙,就是苏皖解放区!皮定均一口气跑步奔到山脚下,一抬头,突然看到最高顶上冒出了人影。难道敌人来得这样快吗?还是事先就布好了防呢?不,并不像敌人,要是敌人,他们为什么不打枪,反而站起来望着我们呢?皮定均命令立刻抢占附近山包,以防万一。这时山上也喊起来:“你们是哪一部分?我们是淮南大队!”淮南大队,没有听说过,它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呢?皮定均立即派了一个参谋上去,不一会儿,他扯开喉咙喊到:

“同志们,到家了!淮南大队的同志们在接我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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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7月20日,皮旅终于与华中部队会师

军营内外,一片欢腾!亲身经历了艰苦斗争的人,才能真正尝到胜利的喜悦!这一瞬间,同志们的激动、狂欢的情景,是很难形容出来的。许多同志一下子忘记了脚痛和疲劳,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飞奔上山,搂住淮南大队的同志,热泪滚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吃尽了千辛万苦的女同志们,有的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地吻着,笑着:“孩子,到家了,到家了!”皮定均、徐子荣等几位旅首长真像一下子卸掉了千斤重担,全身轻松,坐在松林树荫下,从口袋里掏出饭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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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部队在仇集宿营。苏皖解放区的人民以无比的热情欢迎皮旅,送来大批白米、猪肉、蔬菜和烟酒。墙壁上贴满了红色标语:“同志们,请安心休息!”“学习你们艰苦斗争的精神,粉碎蒋介石对苏皖地区的进攻!”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着一张方桌子,上面放着茶水和香烟。儿童团挥舞着彩色旗子向皮旅欢呼。

老奶奶像看见久别的儿子,把战士往家拉,边走边说:“快到家吃饭去,看,瘦得不像样子了!”妇女们都来抢着替战士们洗衣服。一位乡政府的同志跑过来,紧握着皮定均旅长的手半晌说不出来话,最后说了句:“同志,都见面了!”说着哗哗地掉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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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部队到了盱眙,知道华中军区司令部设在淮安。皮定均要方升普先去报到,部队随后跟去。方升普带了警卫员乘船渡过了洪泽湖。因为他的脚板已经腐烂,脚背肿得亮晶晶的,实在走不动了,不得已,只好雇了两部人力车送到淮安。到了司令部,邓子恢、张鼎丞同志和滕代远同志都迎了出来。他们和方升普同志热烈握手说:

“你们可过来了,可过来了!”

“是,部队都过来了。我先来报到,向首长请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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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首长们关切地说。“同志们怎么样?部队损失大不大?”

“不大,还是一个旅,五千人。”

“大喜事,大喜事啊!”首长们都鼓起掌来。

走进会议室,滕代远同志介绍方升普和一位外国人见面:“这是美国新闻记者史沫特莱同志,这是刚突围出来的方副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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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沫特莱含笑用中国话说:“我很高兴把你们的英雄事迹和胜利消息告诉给全世界人民!”

皮定均、徐子荣率领的一旅,在掩护主力向西突围之后,挥师东进,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不畏艰险,冒着酷暑,忍饥挨饿,克服艰难困苦,历时二十四天,经过大小二十三次激战,终于彻底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一千多里的追击堵截,突出重围,胜利到达目的地——苏皖解放区,完成了党交给的掩护主力中原突围的光荣任务。

皮旅突围的胜利,从根本上说,应归功于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归功于旅党委的英明决策,归功于广大人民群众和兄弟部队的大力支持,归功于全旅指战员的英勇奋斗、吃苦耐劳、团结一致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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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解放区的新闻媒体,报纸、电台纷纷报道皮旅历尽千辛万苦,突破蒋军重重包围,终于抵达苏皖边区,与华中新四军胜利会师。作为一旅之长的皮定均,自然也成了轰动一时的传奇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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